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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等著
李閑率領大軍從鄆城出發開赴雷澤縣,兩地之間的直線距離其實並不十分遠,可是真要走起來卻要耗費不少時日,原因很簡單,因為雷澤縣和鄆城之間隔著的便是巨野澤。若是繞過這一片大澤就要多走出最少三倍的距離,不過相對於燕雲寨的人馬來說這並不是什麽難題,因為巨野澤中現在的船隻並不少。僅僅是當初從黎陽搶回來的幾百條大糧船就差不多,來回兩次便能將人馬全都接過去。
過了巨野澤之後李閑下令大軍前進的速度緩下來,然後派人去通知青木營駱傅和陳雀兒的半個水師來匯合。
大軍選了一個地方停留了半日不到,駱傅和陳雀兒便帶領萬餘人馬趕來匯合。兩支人馬合兵一處,大軍超過五萬人馬,排開陣勢浩浩蕩蕩直奔雷澤縣。
徐世績猜到了李閑不會那麽輕易答應翟讓提出來的讓其親自登門道歉的要求,他本以為李閑會好生討價還價一番,隻是說什麽也沒有想到,李閑居然會傾盡燕雲寨人馬浩浩蕩蕩而來。
當斥候將探聽來的消息急急忙忙稟報翟讓等人之後,翟讓大怒,單雄信也是破口大罵,直埋怨徐世績怎麽犯這個糊塗,怎麽就擔保李閑會負荊請罪?徐世績想了想連解釋都沒有,這個時候自己解釋什麽都毫無意義,他建議翟讓將圍住雷澤縣四門的兵力撤回來,大軍收攏在一起,列陣以待。
單雄信卻提議趁著燕雲寨的人馬遠來立足不穩之際,半路截擊,一鼓作氣將燕雲寨的人馬擊潰。
翟讓想了想沒有同意單雄信的提議,看了看徐世績又看了看程知節後緩緩說道:“咱們還是暫且等一等,待李閑到來之後我倒是要看看他打算做些什麽,真若是打算開戰,咱們瓦崗寨何曾怕過誰?”
單雄信懊惱道:“早知道等什麽消息,咱們直接拿下雷澤多好!現在李閑那廝收拾了王薄,再帶領援軍來救雷澤,如今已經失了最好的破城時機,這一仗打的怎麽會這麽憋屈?白白在雷澤城外耽誤了半個月的時間,有這半個月,說不定咱們已經打到鄆城去了。”
翟讓道:“稍安勿躁,我倒是要看看,那李閑怎麽解釋這件事。”
“懋功”
翟讓看著徐世績說道:“軍務上的事還是你來指揮的好,不要顯得咱們怕了他燕雲寨。”
徐世績點了點頭道:“遵命。”
他應了一聲之後轉身出了大帳,先是下令將圍堵雷澤四門的兵力全部撤回來,然後列成嚴整威嚴的陣勢,就在雷澤城外的空地上嚴陣以待。兩邊遊騎來回飛馳,不時有斥候回來報告消息。
隻等了不到一個時辰,隻見前麵官道上煙塵蔽日,轟隆隆的馬蹄踏地之聲由遠及近,如悶雷之聲從天邊緩緩的壓了下來,隨著那悶雷之聲越來越近,瓦崗寨的士兵們每個人臉上都浮現出凝重之色。尤其是單雄信等人,更是互相打量了幾眼眼神中都有些震驚。那騎兵從遠處而來的聲音太大,單雄信等人便是聽聲音也知道來的騎兵絕對不在少數。
“莫非懋功和咬金說的是實情?”
單雄信低聲對翟讓說道。
翟讓緩緩點了點頭道:“綠林道上本來就有傳聞,那燕雲寨有一支規模龐大的騎兵隊伍,我本以為不過是個謠言罷了,咱們瓦崗寨的騎兵數量已經不少,難道還有哪支綠林道上的隊伍比咱們瓦崗寨騎兵還多?懋功回來說燕雲寨精騎不下六千人,我開始也以為他不過是不想與燕雲寨交手才和咬金兩個人想出來的謊言,想不到啊……”
正說著,前麵幾百米外塵煙散去,隻見數不清的騎兵潮水一般緩緩的壓了過來,就如同一層厚厚的烏雲貼著地平麵飄了過來一樣,給人一種心靈上的壓迫感。更讓人歎為觀止的是,那潮水一般漫卷而來的騎兵放緩速度之後便開始收攏陣型,等騎兵完全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列成整整齊齊的六個方陣。
門旗開出,十幾員大將從陣中騎馬緩緩而出,一杆極高的大旗在軍陣中立了起來,隔著很遠,那巨大的李字依然能看的清清楚楚。
再之後,從騎兵後麵整整齊齊的上來黑壓壓的步兵,一眼看不到邊際。
翟讓看著那軍容嚴整的燕雲寨人馬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的看向徐世績,卻見徐世績此時也是麵色凝重,甚至眼神中還有一種隱隱擔憂的意味。
“懋功”
翟讓歎了口氣道:“我現在也有些後悔了。”
他看著徐世績一字一句的說道:“咱們不該給李閑時間。”
……
……
翟讓在看到燕雲寨人馬之前依然保持著自信,在他看來,綠林道上的隊伍就算兵力遠多過瓦崗寨的,如濟北王薄,河北竇建德皆,但麾下士兵卻遠不如瓦崗寨人馬精銳。徐世績練兵的本事翟讓是十分清楚,這幾年中瓦崗寨人馬未曾一敗便是他自信的來源。
可是今日的翟讓卻發現自信是要付出代價的,當看到燕雲寨人馬的時候他心中沒了之前麵對任何敵人的那種必勝的自信。取而代之的則是擔憂,深深的擔憂。
懋功原來一句謊話都沒有說!
翟讓心中有些後悔的想到,密公明明說過啊,他從齊郡過東平郡而來的時候,見識過燕雲寨的人馬,充其量也就是略為齊整些罷了。而且李密臨走的時候很篤定的告訴翟讓,徐世績若是回來之後說燕雲寨人馬如何雄壯威武之類的話,便隻能說明一件事,那便是徐世績或許收了李閑什麽好處。
翟讓本來是不信的,可是徐世績回來之後果然如李密推測的那樣,不但勸阻自己不要繼續攻打雷澤,而且一再說燕雲寨人馬如何如何精銳,這讓翟讓心裏多多少少便開始起了疑心。疑心這種東西隻要出現哪怕一開始僅僅是一絲一毫,可越是去想便會越來越濃烈。
如今親眼見了燕雲寨的人馬之後,翟讓才知道原來徐世績說的皆是實情。
“懋功,你看今日應當如何應對?“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翟讓的臉上哪裏還能見到當日說讓李閑親自登門道歉時候的霸氣?
“大哥無需擔心,燕雲寨的人馬遠來勞頓不可能直接發動攻勢,大哥你看,他們列出來的也是防禦陣型,由此可見李閑還沒有開戰的心思,他燕雲寨的人馬雖然精銳,可真要拚死一戰,他也承受不起那個損失,所以大哥稍安勿躁,待我先去會一會那李閑再說。”
徐世績道。
翟讓剛要答應,忽然感覺有人悄悄拉了拉自己的衣服,他回頭看了看,卻見單雄信對自己不漏痕跡的搖了搖頭。翟讓不知道單雄信什麽意思,卻聽單雄信說道:“大哥,你剛才不是說要去後隊看看羽箭有沒有運上來嗎?”
翟讓嗯了一聲道:“對啊,倒是忘了這件事。”
他轉身對徐世績說道:“懋功,你且在陣前指揮,我去後隊看看。”
“大哥,我陪你一塊去。”
單雄信立刻說道,翟讓點了點頭,兩個人催馬離開陣前往後麵緩緩而去。待離開徐世績遠了,翟讓低聲問道:“你拉我做什麽?”
單雄信歎道:“大哥莫非忘了密公臨走前的交代?”
翟讓一怔,看著單雄信問道:“密公交代的哪句?”
單雄信低聲道:“密公臨行前說過,懋功兄弟說不得收了那李閑什麽好處,不然為何回來後一再阻攔咱們進攻雷澤?若不是他攔著,如今雷澤城已經是咱們的囊中之物了。大哥你想想,懋功回來之後是不是真如密公所言那般變得有些畏首畏尾?如今李閑燕雲寨人馬前來,大哥如何還能讓懋功前去和李閑交涉?”
他看著翟讓說道:“大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咱們還是將懋功如兄弟一般看待,可軍務上的大事,大哥還是自己多拿主意的好。”
翟讓本來就是個沒主見的人,先前聽徐世績所說覺得有道理,此刻又聽單雄信這樣說,也覺得有道理。想來想去,他自己也想不出該如何是好:“那你說,我該怎麽辦?”
“大哥親自去見那李閑,看看他能耍什麽花招!”
“我親自去見?”
翟讓想了想點頭道:“那好,我就去見見他。我與那李閑的義父虯髯客張仲堅還曾經有過幾分交情,按輩分李閑還是我的晚輩,見了我,他還得行晚輩之禮呢!”
……
……
回到陣前之後,翟讓對徐世績說道:“懋功,軍務上的事你最擅長所以理當坐鎮指揮全局,我打算親自去見見那李閑,倒是要聽聽他如何解釋扣下你和咬金之事,若是他解釋不通的話,那便在戰場上講道理好了。你放心,這口氣我一定替你出了。”
徐世績張了張嘴,最終卻隻是抱拳道:“大哥小心,不如讓程大哥陪你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
單雄信連忙說道:“無妨,我親自率領騎兵一同前去,有我保護大哥,難道懋功你還不放心?”
徐世績在心中歎了口氣,他對翟讓抱了抱拳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單二哥了。”
單雄信哈哈大笑道:“你且看好,若是那李閑不懂規矩,你二哥我一槊挑了他就是。”
徐世績微笑道:“願二哥馬到功成。”
翟讓和單雄信兩個人點了點頭,隨即帶了五百騎兵出陣直奔燕雲寨那邊而去。
李閑騎在大黑馬上正在於鐵獠狼等人說笑,忽然見瓦崗寨那邊有一隊騎兵簇擁著兩員武將朝著這邊馳了過來,李閑微笑道:“你看,到底是他們先沉不住氣了。”
正說著,那隊瓦崗寨的騎兵在百步之外停了下來,翟讓的一個親兵從隊列中出來又往前跑了十幾步,扯開嗓子高聲叫道:“對麵哪個是李大當家,我家大哥請李大當家陣前說話。”
他喊了一遍後等了一會兒,卻不見燕雲寨那邊有什麽動靜。
這親兵回頭看了翟讓等人一眼,隨即朝著燕雲寨那邊又大喊一遍。
再等一會兒,燕雲寨那邊依然沒有人出來答話。
這下翟讓的親兵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忍著怒氣,他再次大聲喊道:“怎麽,李大當家不敢出來和我家大哥說話嗎?”
這句話喊出之後,卻聽燕雲寨那邊終於有人回答了一句話。隻是這句話回答的太過簡單了些,一共隻有兩個字。而這兩個字,當真是顯得高調無比。翟讓和單雄信聽了,頓時便氣的白了臉色。
“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