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交鋒
王啟年在營門口大發神威,罵的單雄信七竅九孔似乎都在往外噴著火,可是單雄信空負一身武力卻偏偏施展不出來,罵,他是萬萬罵不過王啟年的,打,王啟年是萬萬不會出去和他打的。一個使勁叫著有本事你出來,一個針鋒相對道有本事你進來。隻是喊來喊去連他們兩個都覺得無趣,一個騎在戰馬上呼呼生氣,一個回頭招呼士兵們趕緊取水來給自己潤潤喉嚨。
讓進來的人明知道外麵的進不來,讓出來的也明知道裏麵的不出來。
就這麽對罵了兩個多時辰,待單雄信惱火的回到陣中摔了頭盔的時候,西麵的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也就是正是八月間白日還顯得很長,若是換了冬日哪怕是初春,這個時候太陽也早就沉進地平線下麵睡大覺去了。
雖然即將日落,但天色已然明亮的很。瓦崗寨的人馬在烈日下考曬了半日一個個如同脫了水的青菜般蔫了下去,有很多士兵已經站得腿發酸腳發麻,毅力大些的以手中長矛支著身子還在堅持站著,毅力一般者已經坐在地上喘著粗氣連罵娘的力氣都舍不得使了。單雄信倒是還顯得精力旺盛,可是這精力揮發不出去他憋得更加難受。
見瓦崗寨叫陣的騎兵退去,燕雲寨中士兵們頓時爆發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歡呼,眾人將王啟年如英雄一般接回大營裏麵,被人舉著往前傳遞一直到李閑軍帳的時候王啟年居然腳都沒有沾地。這等禮遇讓王啟年大為滿足,他驕傲的如同一直鬥勝了的公雞般昂首挺胸,隻是沒人注意到他笑容背後的那一絲隱藏極好的憂慮和不安,一直到進了李閑軍帳裏麵,王啟年的臉色才變得肅然沉重,尤其是看到坐在大帳中主事的竟然是達溪長儒的時候,王啟年更加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推測。
“將軍……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王啟年對達溪長儒施禮後直接問了出來,臉上哪裏還有之前罵贏了瓦崗寨叫陣人馬時候的那種得意?
達溪長儒擺了擺手示意王啟年先不要說話,他高坐在李閑的位置上問鐵獠狼道:“如今營外瓦崗寨人馬士氣如何?”
鐵獠狼抱拳道:“回將軍,屬下剛才親自去看了,瓦崗寨的人馬在外麵曬了半日罵了半日已經疲乏,大部分士兵坐在地上休息,陣型混亂,屬下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退去。”
達溪長儒冷笑道:“哪裏是那麽容易想退回去便退回去的?”
他站起來掃視了帳中人一遍沉聲道:“瓦崗寨在外麵氣勢洶洶的罵了半日,士兵們都憋足了一口氣準備出去廝殺,你們也想出去廝殺,我也想!現在正是好時機,雄闊海,你親自帶領三千步兵,出營門後猛攻瓦崗寨左翼,隻求牽扯其左翼兵力,不可深入!”
他此時氣質凜然一變,在鐵獠狼等人眼中,達溪長儒似乎又一下子回到了過去,成為了那個令外族聞風喪膽的大總管!
“喏!”
雄闊海抱拳應了一聲。
“駱傅,你帶三千步兵,攻瓦崗寨人馬右翼,如雄闊海一樣隻佯攻不可深入,你們二人但見瓦崗寨中軍亂起,便立刻揮軍發力猛攻,壓製住瓦崗寨兩翼不能回撤救援其中軍!且記住,隻要瓦崗寨中軍不潰,你二人就不可收兵!”
“喏!”
“裴行儼!”
達溪長儒大聲叫道。
“末將在!”
一身鐵甲的裴行儼上前一步抱拳應道:“請將軍吩咐!”
達溪長儒道:“李將軍重信重義,答應救出你的父親便救了出來,其間無論付出多少心思多少努力也從未想過敷衍你,而現如今也到了你幫李將軍的時候,我若是命你為先鋒,領精騎一千猛攻瓦崗寨中軍你可敢否?”
“將軍待我以國士,我當以國士報之!”
裴行儼大聲說道。
“好!”
達溪長儒肅然道:“我隻給你一千精騎,是因為你雖然為先鋒卻也是一支佯攻之兵,待你衝殺瓦崗寨中軍之際,我會親自率領三千精騎支援你,一舉將瓦崗寨中軍打亂!而且,我已經派人到雷澤城內和東方烈火越好,一旦咱們這邊出兵他立刻率領城中人馬襲擾瓦崗寨的後隊!”
說完之後達溪長儒昂首問道:“你們可有必勝之信心!”
“破敵!”
眾將齊聲高呼一聲。
待布置完畢將領們都出去準備的時候,達溪長儒看了王啟年一眼,眼神中都是欣賞和欣慰:“當日留下你的時候,眾人皆說你無用,唯獨將軍說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是個懷才不遇的可憐人,隻要給你機會你定然能大放異彩,看來將軍沒有看錯你。不瞞你說,將軍確實受了些傷不宜親自出征,不然又豈會容瓦崗寨那些跳梁小醜作祟?”
“將軍他……無礙?”
王啟年試探著問了一句。
達溪長儒搖了搖頭道:“短日內,無法親自出征。我不瞞你,也希望你不要胡亂說出去。”
“自然不會!”
王啟年肅然道:“隻是整整一天將軍都沒有露麵,咱們燕雲寨的士兵們就算不會想到什麽,但難保瓦崗寨那邊不會推測出來什麽端倪。依我看……”
王啟年往前走了幾步,貼近達溪長儒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達溪長儒眼前一亮隨即讚許道:“你果然如將軍所說,心思靈敏,智謀過人!”
……
……
翟讓看著手下中首領歎了口氣道:“本來有件事我答應了懋功不要說出來,待事成之後再告訴你們,隻是今天整整一日沒見到燕雲寨那李閑露麵,也沒見懋功露麵,我推測事情已經有了變故,所以倒是不得不說出來了。”
眾人見大當家提到軍師皆站直了身子,打起了精神側耳傾聽。
翟讓清了清嗓子說道:“前兩日晚上時候懋功獨自來找我,他說燕雲寨李閑那廝為了擊敗咱們瓦崗寨,所以想出了無恥的離間之計。為的就是讓我瓦崗寨中兄弟們不再互相信任,那燕雲寨便有了可趁之機。懋功說自他和咬金兄弟從東平郡歸來之後,便有人揣測他收了李閑那廝的好處,可是懋功卻無法辯駁,雖然我勸過他清者自清不必太過計較,但懋功說為了咱們瓦崗寨著想還是要將這件事解釋清楚。”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淡淡的看了單雄信一眼,單雄信的臉立刻便有些發紅。
“隻是光憑一張嘴解釋,懋功怕無法取信於人。於是他便想出了一個計策,假意去投降燕雲寨,然後裏應外合,將燕雲寨的人馬殺一個片甲不留。”
單雄信聽到這句話心中冷笑,心說翟守義你現在倒是說的好聽,前幾日你心中的懷疑比我還要重幾分,如今倒是裝的道貌岸然!
翟讓原本字禮成,後來行走江湖多仗義之名,於是他便把自己的表字改為守義,倒也是被不少人讚美過。
翟讓不知道單雄信心裏想的什麽,依然自顧自說道:“昨夜懋功出走投靠燕雲寨,並不是他真心投降而是定下的計策。他臨走之前曾經說過,若是今日咱們率軍進攻他若是成功的話必然出現在咱們麵前,這樣是告訴咱們他已經打入了燕雲寨裏麵。可是今日整整一天,懋功都沒有出現。”
“我忍不住便將這件事和你們單二哥還有伯當兄弟說了,你們單二哥擔心是懋功出了什麽危險,勸我將此事與大家說明,集思廣益,咱們也想出個法子來將懋功救出來才是大事。我也擔心是不是懋功一時心急刺殺了那李閑,不然為什麽那燕雲寨的大當家也一直沒有露麵?”
他看著單雄信微笑道:“你們單二哥雖然性情是急了些,可也是為了咱們瓦崗寨好。懋功是深知這一點的,所以他才會想出這個法子來擊敗燕雲寨。”
單雄信見翟讓給自己麵子,雖然心中對翟讓頗不滿意卻還是抱拳道:“以後我一定會沉穩些,再也不能將兄弟們置於險地。”
程知節冷笑一聲,表情憤懣不屑。
他心說若不是你和大哥當日不信我和懋功,懋功會想出這等危險的法子來證明清白?如今倒是來做好人,早些幹嘛去了?!便是謝英登也覺得今日翟讓和單雄信都顯得太過做作了些,一點真情實意都沒有。大哥翟讓,明知道懋功有心為自己證明清白,卻還是懷疑,今日若不是王伯當勸他,他和單雄信還推測說上了徐世績當,徐世績這是借機真的投靠燕雲寨李閑去了。
“大哥就說怎麽辦吧!”
李密臨走前留在瓦崗寨的心腹張亮抱拳道:“我們都聽大哥的吩咐,隻要能救出軍師,我便是豁出去這條性命也在所不辭!”
眾人聽他這麽說都心中感慨,人家李密的人才來沒多久都如此仗義,倒是瓦崗寨中原來的兄弟們勾心鬥角,一個個不肯相信彼此!偏是謝英登和王伯當這兩個心思剔透之人,一眼便看出張亮這是在借機收買人心。
張亮是個黑瘦漢子,一雙眼睛倒是格外的大且明亮。
“我雖然進咱們瓦崗寨的時間最短,但向來敬重軍師,如今軍師落難,我願請命率一支人馬攻打燕雲寨!”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翟讓擺了擺手道:“咱們得先想出個萬全的法子才行,不然若是貿然進攻再傷了懋功的性命就壞了。”
翟讓說完這句話之後等了一會兒卻不見有人說話,一個個都視線都盯在自己臉上。他見手下眾人都等著他拿主意,忽然心中生出一股悲傷來。
要是懋功在就好了,密公要是在就更好了,一定能想出個好辦法來,怎麽會有現在這種尷尬局麵?
正想著,忽然聽見外麵有人急切的喊道:“報!燕雲寨人馬來襲!”
眾人一驚,翟讓也是臉色大變,他連忙快步往帳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喊道:“快快快,你們都回去約束部下,準備迎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