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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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軍校

第三百一十四章軍校

李閑看著已經七分醉的徐世績笑了笑,他把玩著手上價值不菲的玉杯輕聲道:“十萬兵我是沒有的,不過如果十萬兵能讓你留下來幫我,我便去找十萬兵來,十萬不夠,那就十五萬,十五萬不夠,那就二十萬。”

徐世績晃動著讓他感覺到有些惱火的包紮的如同蘑菇一樣的腦袋,眯著眼睛看了李閑一眼有些不解的問道:“你總是說你自己不擅長戰陣指揮,不懂兵法韜略。你還總說自己隻是一個懂些小陰謀小詭計的人,上不了台麵。可這些話不過是你虛偽的謙卑罷了,陽謀是謀,陰謀也是謀,隻要能製敵取勝便是好謀略。自從遇見你之後我便處處吃癟,處處不是你的對手,你何必還要幾次三番的留下我?”

他晃了晃酒杯,看著杯子裏自己的倒影被晃的支離破碎。

“劉玄德三顧茅廬,那是因為孔明有經天緯地之才,未出茅廬便知天下三分,無論用兵治國皆是天下第一等之人。即便如此,我想若是第三次依然沒有請到孔明的話,劉玄德說不定也會生出什麽厭煩來。可是你……你幹嘛不放過我?我不是孔明,沒有那麽驚豔的才華智謀,你也不是隻知道落淚博人同情的大耳朵劉,何必如此?”

“你是徐世績,你不是孔明。”

李閑笑了笑說道:“孔明窮一生之力也沒能幫助蜀國一統天下,處處被魏吳壓製。劉玄德一心匡扶漢室,其實他自己何嚐不是想做皇帝?我這個人沒那麽大野心,最起碼現在還沒想過什麽一統天下這樣無聊而且飄渺的事,所以你跟著我不會如孔明跟著大耳朵劉那般辛苦。”

“孔明活的多累,他主公活的也累……”

李閑看著徐世績認真說道:“可是我不讓你這麽累啊,你隻需幫我練練兵,助我將東平郡這塊地盤穩住即可。我也不讓你去做縣令去管那些繁瑣的民事,你不是想要十萬兵嗎,我陸續幫你招來就是。”

“之所以非得將你留下,是因為我比較懶。”

李閑用一種讓人無語的不負責任的語氣說道:“有你,有程大哥,有裴行儼,還有我燕雲寨那麽多豪傑好漢幫我撐著門麵,我豈不是可以逍遙快活?治軍有你徐世績,戰將有程大哥他們,還需要擔心什麽?”

李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有些得意的說道:“我便能整日遊手好閑,想湖邊垂釣,我就在湖邊坐一日,撐一把大黑傘,喝酒賞湖光山色,困了便在躺椅上眯一覺,睡到吃飯的時候自然醒來,吃吃喝喝,一天到晚。想山林狩獵,騎上大黑馬背上我的彎弓,就算是從初陽到日落連一隻兔子也沒有獵到,也是逍遙自在。”

“胸無大誌”

醉眼朦朧的徐世績總結道:“你這樣一個小富即安的家夥,我為什麽要輔佐你?”

李閑哈哈大笑道:“世事終無定數,我想的美好安逸,誰知到日後走的是什麽樣的路?就算我無野心無大誌,可這麽多人跟著我,就算不為自己想,我也要為他們謀一個好出路,好前程。”

徐世績眯著眼睛看了一眼李閑:“你真的隻想占據東平一郡?”

李閑微微頷首道:“最起碼這一二年我沒有別的想法。”

徐世績又問道:“我隻管給你練兵?你就不怕,日後我忽然反水,帶著我練出來的兵馬回瓦崗寨去?”

李閑想了想認真說道:“怕啊。”

徐世績問:“可有辦法製衡我?”

李閑微微皺眉,想了很久後歎氣道:“要不我給你找個女人?生個娃?”

徐世績一怔:“這算什麽?”

李閑嘿嘿笑了笑道:“美人計”

徐世績微怒道:“這算哪門子美人計!你倒是說說,這算哪門子美人計?!美人在哪裏,計又在哪裏?”

李閑愕然道:“你何必惱羞成怒?”

已經醉的趴在桌子上起不來的裴行儼忽然舉起手中酒杯大喊:“喝酒我也不會輸給你,再來!”

再看程知節,抱著雙肩已經靠在椅子上睡著了,隻是不知為什麽,他嘴角上竟然掛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

……

自雷澤返回巨野澤已經足足四個月,徐世績和程知節便在山寨中留了下來。他二人倒也沒什麽牽絆,自徐世績在瓦崗寨造反之後,他父親已經帶著族人搬回老家去,怕的就是萬一徐世績失敗的話,家族整個受到牽連。這不是他父親無情,而是為了保住徐家而采取的必要手段。

一個兒子造反了,若是成功的話那將來徐家必然一躍成為望族。

如果不幸的失敗了,失去一個兒子,總不能再失去一個家族。

這樣的選擇,是大隋無數望族世家都會做出的,每一個世家都不會在一個方向上走下去,因為這世間沒有一條路是從開始到結束都是平平坦坦的。每一個世家都會派出族中年青一代的優秀子弟,到各支起義人馬中曆練,而家族中最優秀的人才,自然還是要為朝廷效力。這樣兩邊下注,才能保證即便朝廷更替,帝國傾覆,家族也不會隨之受到影響。

而程知節其家族也是富戶,而且比起徐世績家中來也弱不了幾分。

他們二人的父母親人都不在身邊,倒也不必擔心家眷的安危。

在燕雲寨中這四個月,程知節和裴行儼被李閑任命為馬軍首領,厭倦了戰場廝殺的鐵獠狼主動請辭,就在巨野澤山中住了下來,血騎中殘存的那些兄弟們大部分也選擇了歸隱,其原因並不是因為李閑不念及舊情將他們的官職剝了,而是因為達溪長儒決定真正歸隱,徹底放手,讓李閑自己去拚搏奮鬥。

其實李閑知道,這是達溪長儒故意這樣做的。

如今李閑軍中人才越來越多,血騎和鐵浮屠中的人雖然對李閑忠心耿耿,可能力上確實差了些,如鐵獠狼,朝求歌,東方烈火他們三個人,指揮千餘人馬尚可,真的指揮大規模戰爭確實吃力了些。而為了不讓李閑為難,達溪長儒和張仲堅他們兩個合計了一下,將自己舊部都召集起來商議了一下。

兩個人將想法說了一遍,血騎和鐵浮屠原來的老人沒有人提出異議。

他們這些年一直在亡命天涯,廝殺的日子也確實過的有些厭倦,達溪長儒提出自己歸隱,無非就是希望他們也表個態。

看著追隨自己多年的手下,達溪長儒有些歉疚的說道:“巨野澤山清水秀,在這裏隱居也算是一件安逸事。平日裏泛舟湖上,釣釣魚,打打獵,喝喝酒,下下棋,我和仲堅商議了一下,打算以後就留在巨野澤,幫著安之看看家,我老了,本來就已經沒了什麽雄心壯誌,以後將軍出征,巨野澤總得有人守護,我和仲堅便承擔起這件事,你們都是我和仲堅的老部下,有兄弟情分,所以我想問問你們的意思,是留在軍中,還是留守山寨。”

鐵獠狼,朝求歌,東方烈火,洛傅,他們四個人互相看了看,怎麽會不明白達溪長儒話裏的意思?

“我是不想再去戰場廝殺了,這些年經曆的太多了些,有些倦了,若是將軍您身邊還缺一個牽馬執傘的,不如帶著我?”

鐵獠狼率先表態道。

“我打算娶個婆娘!”

朝求歌有些臉紅的低聲說道:“也該給我朝家傳宗接代了。”

“哈哈!”

眾人都笑起來。

張仲堅笑道:“我的意思是這樣,咱們都是安之的親人,自然不能拖安之的後腿,如今咱們燕雲寨兵強馬壯,誰不想趁此機會博一個好前程?你們若是還想在軍中做事,我和律臣都不攔著,將來不管如何,全靠你們自己的奮鬥了。”

“戰場廝殺,刀劍無眼。”

東方烈火笑了笑道:“誰知道哪天被人割了腦袋?我也不想再上戰場了,說實話,從將軍帶著我們找到安之的那天,我就盼著能有歸隱的那一天。如今安之終於不用咱們攙扶著走,已經成長起來,我覺得咱們也確實該歇歇了。”

他看了朝求歌一眼道:“不過,我也不打算閑著,教新兵們練練拳腳功夫,倒是適合我的脾氣。”

“我不答應!”

眾人正說著,李閑臉色有些沉重的走了進來。

……

……

李閑看了看帳中的這些自己的親人們,心潮澎湃。

“如今咱們山寨中確實人才越來越多,可這不是你們讓出自己位置的借口!”

李閑看著達溪長儒極認真的說道:“師父,鐵獠狼請辭的時候我便想到,肯定是您怕我為難而下的命令,這根本就是沒有意義的事,您何必如此?軍中人才確實越來越多,可咱們燕雲寨人馬的規模也越來越大!”

“鐵獠狼請辭,我答應,是因為我知道他肩膀上的舊傷發作起來有多難受,疼起來的時候連長槊都提不起來,萬一將來戰場上對敵交手有什麽閃失,我會後悔莫及!可東方烈火,朝求歌,還有洛傅,他們三個正當壯年,師父您沒權利阻止他們,他們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他們四個,五行大營四個都尉。除了鐵獠狼之外,其他三個我一個也不放走。五行大營不會散了,至於新加入的那些人,我自然會安排到別的地方。”

“五行大營確實不能散。”

達溪長儒點了點頭,並不在意李閑今天對他有些不尊敬的語氣。

“安之,我有個想法,你聽我說完。”

張仲堅拉了李閑一把,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來。他拍了拍李閑的肩膀,示意讓他不要激動,認真聽達溪長儒說話。

“五行大營,可以保留,但我的意思是,原來的五行大營人馬卻不能保留,那些都是燕雲寨最精銳的人馬,應該用在刀刃上。五行大營,可以變做新兵營,還以五行為號,我就帶著他們幫你練兵,我沒逼著他們請辭,他們的意思也是這樣,都不想再上戰場廝殺了,你若堅持,反而是難為他們。”

“東方烈火還是烈火營的都尉,朝求歌還是洪水營的都尉,洛傅還是青木營的都尉,鐵獠狼若是想,也可以還是銳金營的都尉,不過帶著的卻不是原班人馬,而是新兵。我保證,日後從五行大營出去的新兵,一個個都是真正的可戰之兵!”

達溪長儒認真的說道:“新兵皆入五行大營,訓練合格之後再分入其他各營。我雖然老了,可眼睛還不算花,幫你選拔出幾個棟梁之才還是可以的,我知道你是心疼在乎你這些兄長們,可你若是真為他們考慮,就應該讓他們做自己想做的事。將來,你若是能成就大事,就算給他們什麽回報誰管得了?”

“軍校?”

李閑怔了一下,腦子裏忽然鑽出來這個詞。

五行大營為軍校,然後將訓練合格的士兵和軍官輸送到各營。

想到這裏,李閑腦子裏猛的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