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因為你們的威武,精華沒有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萬一
李閑說幽州那邊的事簡單之極,為了表示確實很簡單,他還打了個比方,這比方讓謝映登頗為無語。
“比如你和一個良家少女私下裏定下終身,而這個少女早已經和一個世家大戶的少爺有了婚約,少女的老爹知道你們的事以後自然大發雷霆,老爹又抓不著你打不著你,隻好一怒之下將閨女關了起來,然後迅速與世家大戶定下了婚期,隻等著花轎過來將閨女抬走。可是這個時候……”
李閑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這個時候,老爹忽然發現那世家公子哥是個不行的。”
“哪兒不行?”
謝映登追問了一句。
李閑瞪了他一眼道:“反正是不行,你管他哪兒不行?”
“呃……您繼續,您繼續。”
謝映登微微臉紅。
李閑繼續說道:“老爹發現了世家公子哥不行,如果閨女嫁過去便會誤了終身,他便念起你的好來,可他又不能拉下臉自己找你,如果這樣做的話,一來被人笑話,二來讓世家大戶知道了肯定會沒完。他不敢得罪大戶,又不想誤了閨女……怎麽辦?”
謝映登嘿嘿笑了起來道:“所以臣想明白了之後,立刻就覺得這辦法妙極了。”
“妙?”
李閑笑道:“隻怕羅藝愁白了胡子才想出這麽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來,若是聽到你說妙,隻怕會恨不得薅光了你的頭發出氣。本來我還想,如果這麽簡單輕易的事你還做不到,想不通,那我是不是在大伾山建個馬場,讓你去當馬夫。”
葉懷袖抿嘴笑道:“羅藝這確實也是沒辦法的事,他本是雄心壯誌的,可局麵發展到了今日他已經沒能力再摻和進來,所以他隻能趁著現在還有機會趕緊選擇站隊,他又怕站錯了隊,怎麽辦?”
“兩邊都站,這是很簡單的事。”
謝映登自然而然的答道。
葉懷袖嗯了一聲道:“可李唐實力太強,他現在得罪不起了。雖然在草原上的時候李世民殺了他的愛將陸十三,羅藝卻已經沒能力找回麵子。在生死存亡,在家族興衰麵前,陸十三的事就這麽揭過去兩邊都當做沒發生過,也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既然要兩邊站隊,羅藝和羅士信就必須分開來站。羅士信和主公乃是過命的交情,早就相識。既然要分開站,那羅藝肯定是要站在李唐那邊,羅士信自然要站到主公這邊來。就好像主公剛才打的比方,他若是放任羅士信來投主公,他對李淵那邊怎麽交代?所以他隻好自己將羅士信關起來,然後想辦法讓主公知道。當然,也得想辦法讓李淵知道……主公在羅藝身邊安插了人手,李淵自然也安插了人手,據說羅藝和羅士信父子爭執起來,是在院子裏,院子裏……自然會有很多人看到暴怒的羅藝下令將羅士信捆綁拿下。”
葉懷袖理了理額前發絲微笑道:“羅士信被扣在地牢裏,忽然有一天被人救了出去,這就不是羅藝的問題了,李淵即便發怒,也沒道理發在他羅藝身上,而是誰搶了人找誰評理去。”
李閑站起來,走到謝映登身邊說道:“所以,你這個已經和人家少女私定終身的家夥,就要立刻抓緊趕快麻利的把人救出來。世家大戶那邊怎麽辦,閨女的老爹肯定是不管了。就算大戶人家說你們是奸-夫-淫-婦,和他也沒有關係。”
奸-夫-淫-婦……
謝映登在心裏重複了一遍,然後幽怨的看了李閑一眼。
明明奸-夫是你……明明是你的。
可惜,這話他絕對不敢說出來。想明白了幽州那邊其實並不艱難,謝映登也就沒必要親自往幽州走這一趟。燕雲寨軍稽處裏的密諜要什麽樣的人才有什麽樣的人才,去偷一個時刻準備著被偷走的人,幾乎沒有什麽難度可言。
但為了穩妥起見,謝映登還是選了冷亦帶上四部的一百名精銳密諜,再加上幽州密諜的支援去將羅士信“救”出來。謝映登留下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幽州的事不過是小考,長安那邊的大軍動向才是大考。
謝映登出去安排人手,李閑看著葉懷袖忽然笑了笑。
“怎麽笑得那麽得意?”
葉懷袖問。
李閑辯解道:“怎麽會是得意,這笑分明是滿足……”
葉懷袖歎道:“原來你也有滿足的時候。”
“怎麽能不滿足呢?”
李閑認真的說道:“羅藝夠意思了,不但把羅士信嫁過來,還帶著薛萬均,薛萬徹倆陪嫁的丫頭,搶一送二啊。”
……
……
其實李閑怎麽會不理解羅藝這樣安排後麵的深意?
羅藝是要投向長安李唐王朝的,把羅士信關起來再讓李閑救走,這和掩耳盜鈴其實沒有多大區別,等李閑把人搶回來之後,李淵立刻就會明白是怎麽回事。不能帶著羅士信一塊投李唐,在李淵麵前羅藝就得解釋下。所以就更別指望羅士信從幽州帶出些兵馬來投燕雲寨,那樣的話李淵那邊就更不好交代。可羅士信一個兵都不帶著,羅藝又擔心李閑不滿意,以至於不重用他兒子,兒子變成了受氣的小媳婦也是羅藝不願看到的,所以隻好給兒子帶上薛萬均,薛萬徹這倆陪嫁丫頭。
說起來,羅藝這次是真的用心良苦。
想到幽州那五千虎賁重甲,李閑心裏不免為之可惜。可是轉念一想,如果自己的計劃順利實行,那五千虎賁終究是自己的,而且絕不會有虎賁重甲和燕雲精騎兩敗俱傷的場麵,他又將惋惜隨手拋到了腦後。
沒有人知道李閑是如何計劃的,他絕不會告訴任何人。這其中包括達溪長儒,張仲堅,包括葉懷袖,歐思青青,甚至包括張小狄,他都不會告訴。他偶爾會喝醉,但絕不會說醉話。他也不會說夢話,所以這個計劃死死的埋藏在他心裏。
葉懷袖或許會猜到一些,但絕不會猜的透徹。
或許會引起一些人的誤解,但李閑不會惋惜因此而離開的人。計劃已經開始實施,從長孫無忌第一次到燕雲寨的時候就開始實施,隻要開始絕不會停下來。
這計劃即便順利實施,也會死不少人。
但相對於戰場上廝殺死的人要少得多的多,相比之下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冷亦帶著一百精挑細選出來的密諜趕往幽州,謝映登忙著熟悉軍稽處。李閑則又在釣魚,而且釣的很欺負魚……
那條有著淡金色魚鱗的錦鯉被他放在一個大水桶裏,先是餓了一天,然後他讓人將大水桶抬著放在院子裏,他坐在躺椅上,在魚鉤上掛好魚餌放進水桶裏,餓壞了的錦鯉不多時就來咬鉤,李閑把它釣起來然後丟回水桶裏,再釣起來再丟回水桶裏,直到那錦鯉被玩的筋疲力盡,憋屈的死在水桶裏他才停下來。
“經過反複論證,釣魚釣到死,隻要魚是餓著的,隻要魚沒有別的選擇,它還是會咬鉤。”
他論證出來的事有些無聊,可其中包含的深意隻怕也沒幾個人看得出來。
釣魚釣到魚死,魚死是結果,釣是過程。
幽州城算是大隋北方門戶,從幽州往北走不了多久就是燕山山脈,出了燕山,便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草原上有的是狼,幽州城裏也有的是打狼的好獵人。曾經羅藝是大隋北方門戶的那一道鐵閘,狼爪子狼牙再鋒利,也休想撼動這鐵閘分毫。相反,一不小心就會被這鐵閘砸死碾爛。
大隋已經完了,江山等著新的主人來主宰。曾經羅藝以為自己有機會成為這個新主人,可幾年拚爭之後他才發現,原來這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看起來美的一塌糊塗,真要去爭取的時候才會發現根本就拿不到。
在幽州大總管府邸後院有地牢,這是幽州軍中人盡皆知的事。那些觸犯了大將軍軍律的將領,往往都是先被拿入地牢審問,然後定罪,該關的關該殺的殺。
可如今這偌大的地牢中,隻關著三個人。
這地牢雖然陰暗卻並不潮濕,而且極幹淨,顯然不久前剛剛打掃過,本來潮濕的地方灑上了白灰又掃掉。最大的那間地牢裏地上的稻草和發黴的被褥早就丟了出去,靠牆的位置上擺著一張床,簡單的家具也全都齊備。被褥是新的,每天都會有專人拿出去曬。從來沒有打開過的天窗也開著,有一縷陽光灑進來。
羅士信坐在椅子上,看著那隻有一條縫隙的窗戶怔怔出神。
“士信,在想什麽?”
身穿錦衣王袍的羅藝放下酒杯問道。
羅士信搖了搖頭,收回思緒苦笑著說道:“如果安之猜不透父親您的苦心安排,他根本就不派人來救我出去,那怎麽辦?”
羅藝擺了擺手道:“你以為那小子是個白癡?”
他將酒杯端起來一飲而盡,有些感慨的說道:“我不擔心他猜不到,我擔心的是他和李淵誰先猜到。李老嫗可不是省油的燈,他心中的城府深不見底。如果李老嫗先猜出來立刻派人來將你保出來,那才無計可施。”
“父親……”
羅士信頓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麽是安之?竇建德,杜伏威,王世充您都不選,為什麽選的是李閑?他和李家的關係您也清楚,為什麽偏偏讓我去找他?我投了他,和投了長安歸根結底也沒有什麽區別。投來投去,還不是一個李家?”
“竇建德,杜伏威,王世充……根本不值一提。涿郡連年戰禍太疲敝,養活五千虎賁重甲已經捉襟見肘,八萬勁卒卻要分守各處,能用之兵不足三萬,若是為父手裏有十萬人馬就能平了竇建德!至於王世充,杜伏威,一個實力不濟,一個沒有世家支持,不必放在眼裏。”
“李閑……”
羅藝如老狐狸一般笑了笑,得意的說道:“萬一……我是說萬一他不認命,李家豈不是要被他折騰的翻了天?你投李閑……為父賭的就是那個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