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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六章一個月不需要褲子
李慧寧怔怔無語,她抬起頭看了李閑一眼,分明來之前有好多話要說,其中不乏責備的言語,可聽李閑說完這番話之後,她所有想說的一個字都再也說不出來。她忽然明白過來,自己確實沒有什麽資格來教訓指責李閑。
沒有付出什麽,為什麽偏偏要強求回報?
自己強求李閑剛剛回到長安就做一個孝子,給一位從未謀麵甚至當初拋棄她的母親盡孝道是不是太過分了些?自己如此,父親何嚐不更是如此?強求他做一個李家的好兒子,強求他做一個大唐的好臣子,到了現在卻根本就沒有付出些什麽來換取要求的東西。僅僅是外麵那所謂保護安全而派來的幾百禁軍,僅僅是一塊一點金子都沒有的免死金牌?
現在她才明白,李閑剛才那句話裏的諷刺意味有多濃。用一塊破鐵,就想換來所有的忠心耿耿,李閑心裏的不甘和悲憤該有多濃烈,而自己卻還在埋怨他做的不夠好!他已經願意放棄爭霸天下,他願意不去想那把椅子,而自己卻還在埋怨他做的還不夠多!
想到這些,李慧寧心裏的歉疚讓她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隻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看不到別人付出的東西,這是一種多無恥的自私?相比於李閑來說,更應該被責備的倒應該是自己那個隻想牢牢坐在那把椅子上的父親!他想得到李閑手裏那四十個郡的疆域,得到那三十萬精兵,而願意付出的僅僅是這一塊看起來根本不值錢的鐵牌子!
“安之……”
李慧寧抬起頭有些淒婉的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該責備你。”
“沒什麽。”
李閑擺了擺手道:“如果你有我和我一樣的經曆,你就會將所有別人的白眼和指責都不不必當做什麽了不起的大事。若是謾罵指責可以殺人,也不知道我已經死了多少次。說不得體無完膚,早就看不出來是個人形。”
李慧寧被這句話刺傷了心,她發現自己隻看到了李閑光鮮的一麵,卻忘記了他幼年時候的淒苦,而自己看不見的,往往都被忽視掉了。
“院子外麵那些禁軍……父親的意思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畢竟長安城裏現在還不太平,萬一有些小人覺著你身邊帶著的侍衛少便起了齷齪的心思怎麽辦。你不是被禁錮,如果你不喜我可以回去跟父親說,請他將禁軍調回去。”
“沒這個必要!”
李閑微笑著說道:“有數百大唐精銳禁軍給我做保鏢,還不用我出工錢這麽好的事我為什麽要拒絕?出行時候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高手隨行保護,這份待遇想來我也是大唐立國之後第一個享受到的吧?”
李慧寧的臉色本來就極難看,李閑的每一句話裏又都藏著刀子,所以讓她生出來一種想要立刻落荒而逃的感覺,她不知道再說什麽,父親交待的事已經都做完了,似乎也沒有再留在這裏的必要。
“我先回去了。”
李慧寧起身,歉然的看了李閑一眼道:“若是你在長安城有什麽需要,可派人找我。”
“知道了”
李閑沒說多謝,他站起來微笑著說道:“我也不留你,你在我這裏的時間越久對你越沒有好處。你知道我的身份,但很多人還不知道。莫要讓外麵的人亂嚼舌根子,我手裏的刀子雖然夠快,但不一定割的過來。”
這句話終於讓李慧寧笑了笑,她嘴角微微上翹,但忽然想到話裏隱晦的意思,她又是一陣羞惱。
“我走了。”
她轉身就要往外走,李閑忽然叫住她壓低聲音問道:“心裏還有憤怒嗎?”
“什麽憤怒?”
“柴紹。”
“不要在我麵前提這個人。”
“要不我再去幫你打他一頓?”
李閑指了指桌子上免死金牌笑道:“我現在手裏有這個,就算再把他揍成豬頭也沒人敢說什麽。現在我終於發現這東西的用處了,最起碼可以拿出來嚇唬人。尤其是在長安城裏,絕對能夠嚇住人。”
“你本身的身份就足夠嚇人了,何必依仗那牌子?”
李慧寧說了一句,隨即舉步往外走了出去。
看著李慧寧的背影,李閑的眼神中有一種複雜的意味。剛才這個女人對他充滿了歉疚,其實說起來,李閑心中的歉疚之心似乎要更重一些。這已經不是李閑第一次利用這個女人了,雖然沒有傷害到她,但毫無疑問,這樣做無論如何都有些不太光彩。
不說別的,隻說這次能帶兵來長安若不是借口護送李慧寧回來報訊是絕無可能的。所有的算計都建立在李慧寧的基礎上,如果沒有她,計劃最關鍵的一步就難以實施。
“沒什麽補償你的啊……”
李閑揉了揉發酸的眉角,歎了口氣自語道:“所以才頭疼。”
……
……
李閑還是如往日一樣,早晨起床之後洗漱一番便帶著隨從出門閑逛,走到哪裏餓了,便找一些小吃來填飽肚子。酒樓要等到足了四十九日才能開門營業,也不知道那些酒樓的老板會不會愁的薅頭發。青樓也自然是一樣的,這四十九日不能接客著實讓樓子裏的姑娘們好好歇歇,就是不知道會累死多少黃瓜。
李閑出門,他的護衛一個不少的跟著。一左一右兩個美人陪伴,一個冷麵刀客聶奪在前麵開路,一個玉麵儒衫的伍雲召在後麵跟著。十八個青衫刀客亦步亦趨,這架勢其實在長安城已經算得上飛揚跋扈。
長安城除了官差官軍之外不許帶刀,倒是允許佩劍。由此可見刀和劍的區別有多大,刀屬於凶器,而在這個時代劍卻屬於飾品。
因為是隨意出行,青鳶也就不必背著鐵傘,當然黑刀是必須要抱著的。凰鸞倒是自在些,大鐵槍和巨闕劍都不用隨身攜帶,身上顯得輕鬆了不少。
這一行人所到之處必然引起圍觀,不少人都在猜測他們到底什麽身份。怎麽就敢明目張膽的帶刀在大街上行走,而偏偏京兆尹和長安府的官差沒有一個敢管的。當然也有認識或者猜到李閑身份的百姓,悄悄指著李閑的背影極自豪的吹噓:“你們不知道那是誰?太無知了吧……那是燕王殿下,就是在遼東幹殘了乙支文德那個燕王!”
走到一家青樓門口的時候李閑頓住腳步,看著倚著窗戶幾個百無聊賴的女子忽然笑了笑道:“應該販賣幾筐胡蘿卜賣,一頭大一頭小比黃瓜好用些。”
“胡蘿卜是什麽?”
青鳶不解的問道。
李閑這才醒悟,胡蘿卜是十三世紀才從伊朗傳入中國的,這個時候哪裏來的胡蘿卜。所以他一本正經的解釋道:“就是癢癢撓。”
整日在大街上閑逛,用了二十幾天才發現一條小巷子裏有間包子店就絕不是什麽讓人懷疑的事。雖然因為大喪期間禁止殺生,肉包子自然是賣不成的,但這家店的老板換了蔥油餅,素餡包子之類的來賣,生意竟然也好的出奇。
走到這包子店的門口李閑說了聲餓了,然後緩步走了進去。
選了個位置坐下來,要了蔥油餅之後李閑便打量起這個店鋪,收拾的極幹淨,夥計一個個也透著機靈,所以讓人心裏覺著很舒服,但毫不例外的在舒服的地方總會有些讓人不舒服的存在。在屋子正中的桌子邊上坐著一個胖子,隻他一個人就占了整張桌子,因為他正在做些惡心的事,所以他周圍幾張桌子也都是空的。
他在摳腳。
很舒服愜意,甚至呻吟出聲的摳腳。
“蔥油餅!老子要的蔥油餅怎麽還沒有上來!”
這惡心的胖子一邊摳腳一邊大聲喊道:“若是耽誤了老子辦差,老子讓人掀翻了你這破店!”
周圍的幾個顧客都厭惡的看著他,有人甚至起身憤而離席。小夥計賠著笑臉說話,卻被那胖子一巴掌推開。
“是不是當我的話是放屁?”
胖子站起來一腳將桌子踹翻,桌案上的醋飛出去濺到了李閑這邊。雖然沒有濺到他衣服上,但這足以讓李閑不爽了。
“京畿重地,首善之區……”
李閑冷笑道:“想不到竟是也有潑皮無賴。”
那胖子怔住,隨即指了指自己鼻子問道:“你是不是在說我?”
李閑極認真的說道:“一定確定以及肯定。”
“哎呀嗬!”
那胖子怒道:“敢跟我找事,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帶著人抄了你的家?”
“好啊”
李閑笑了笑說道:“我現在也特別想把你帶回府裏去吊著打。”
於是這胖子被伍雲召和聶奪前後攔住,門外那十八個青衫刀客又堵住去路。不多時,這胖子就被捆成了死豬一般,被四個青衫刀客抬著進了齊王府。值得一提的是,半路上換了兩次人抬他。
……
……
“燕王今日去了何處?”
禦書房中,李淵放下奏折抬起頭看了獨孤學一眼問道。
獨孤學將燕王李閑今日所到之處都說了一遍,頓了一下說道:“小半個時辰前玄武被燕王捉了帶回齊王府裏,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麽事……”
“怎麽回事?”
李淵臉色一變後問道。
獨孤學將事情說了,李淵的臉色隨即緩和下來:“咎由自取,不要去管他了……如果再過半個時辰玄武還沒出來,你派人去知會長安府一聲,就說那胖子是長安府的官差,請燕王高抬貴手放了他。”
獨孤學應了一聲退出房門,走到一處無人的地方忍不住嘴角揚起來笑了笑自語道:“還真是咎由自取啊……”
齊王府
胖子萬玉樓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臉淒苦的哀求道:“主公啊……臣知道罪不可恕,主公便是亂刀分了臣,臣也不敢有怨言,隻是……打可以,能不能不扒了褲子打?”
李閑看著這個可惡可恥的胖子,認真的說道:“你放心,孤保證你一個月都不需要再穿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