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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一章禦書房結案
總算是過了皇後的喪期,長安城裏的色彩也重新變得多了起來。雖然青樓裏的姑娘還不敢打扮的花枝招展,但顏色稍微光鮮一些的衣服總算可以換下穿了一個多月的素服。天氣已經變得溫暖起來,大街上的女子都早早的換上了紗裙,即便早晨的風從身上掃過的時候那涼意還讓人皮膚發緊,但這絲毫也不影響她們展示自己妙曼身姿的勇氣。
這段日子長安太平無事,百姓也好朝臣也好都鬆了一口氣。雖然死了一個從七品的前禦史,但這對於之前發生的一係列大事死的一係列大人物來說簡直不值一提。皇後喪期一過,人們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刑部的人在調查宋宇的死因,經驗豐富的仵作斷定凶器必然是一柄超乎尋常之大的刀,也或許是槊,戟這樣的長兵器。畢竟能將車廂劈開的武器絕對不會太小,而從斷口上來看更像是陌刀,環首大刀之類的武器。
這樣的兵器隻有軍方才有。
普通百姓禁止帶刀,別說陌刀,環首大刀這樣的重型武器,便是橫刀,甚至短刀民間百姓也不許私藏。在朝廷製定的法令中明確指出,刀是凶器,但劍不是,劍在這個時代飾品的意義更加重要一些。事實上,作為飾品的劍也很難殺的了人。太薄了些,一碰就彎。
而大唐軍方的人似乎沒有理由去殺一個已經失了勢的禦史,再說此人即將赴外地就任,若是有什麽私怨的話,完全沒必要在長安城中下手。路途遙遠,隨便製造個死於劫匪的假象並不難。雖然宋宇得罪過一些權貴,但顯然還沒有到讓人迫不及待想殺他的地步。
一個不太複雜的推理之後,刑部的人便被得出來的一個假設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宋宇是第一個彈劾燕王的禦史,燕王似乎有理由殺他。而且燕王手下一個侍衛手裏,有一柄足夠大的環首刀。
可這假設得出來的又太輕易了些,反而讓人不敢相信這就是真的。
才剛剛接任刑部侍郎的皇甫無奇覺著這事有些棘手,一個不小心就有誣陷一位王爺的嫌疑。若是惹惱了那人,隻怕不好收拾局麵。這件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說甚至可以上升到謀逆那個層次去,往小了說死一個小小的前禦史實在不值一提。燕王似乎也沒有必要容不下這樣一個小人物,更沒必要做得這麽明顯到讓人很容易就看出來。
但皇甫無奇不敢擅做主張,還是將這假設寫好了奏折呈遞了上去。早朝散了之後才遞上去的奏折,沒過半個時辰他就被李淵叫進了禦書房。第一次進禦書房的皇甫無奇確實有些緊張,以至於手心裏都捏了一把汗。
他進門之後就行了大禮然後一直沒敢抬頭,所以不知道這房子裏除了皇帝之外還有什麽人。隻是進門的時候聽見皇帝和人說話,聽聲音依稀能辨認出尚書左仆射蕭瑀,納言裴寂,中書令劉政會。他不知道的還有兩個人,永興公虞世南和譙國公柴紹。
“這便是你這些日子查到的東西?”
皇甫無奇聽到啪的一聲被嚇了一跳,那份奏折被李淵丟在他腳邊。皇甫無奇嚇得哆嗦了一下,立刻跪下去道:“臣知道其中也頗多蹊蹺之處,但從現場勘查的痕跡和仵作的推測來看,確實有這個跡象。而且臣隻是推測……不敢定論。”
“你是刑部侍郎。”
李淵看了皇甫無奇一眼,語氣不滿的說道:“朕要看的不是你的假設和推測,朕要看的是定論。你上這份奏折的目的是什麽?讓朕幫著你想一想案情?幫你去假設推測?朕要看的不是這個東西,而是你結案的奏折。”
“臣知罪!”
皇甫無奇深深的低著頭說道,語氣惶恐不安。
“你初到刑部任職,做事有紕漏朕不怪你。但你可知道朕為什麽生氣?”
“臣不知。”
“因為你蠢!”
李淵忍著怒火道:“若宋宇真是燕王李閑派人殺的,你便不應該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時候寫這樣一份奏折。沒有證據,你應該知道誣陷朝廷重臣是什麽罪過。如果宋宇不是燕王派人殺的,那你就是徹徹底底的在陷害他,朕自然就要問問你,是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你跟著太子做事的時候,太子幾次說你是個謹慎持重的,對查案也在行,所以朕破格將你提為刑部侍郎……但你沒有讓朕看到你的能力,而是看到了你的愚蠢。”
“臣知罪了。”
“這件事就到這吧。”
李淵似乎是不再想和他說什麽,擺了擺手道:“朕已經看過了你的奏折,宋宇死於幾個潑皮無賴之手,目的是為了劫財,刑部如此結案公正清明朕很欣慰。至於那幾個潑皮無賴,自然是要明正典刑的……你明白了嗎。”
“臣……”
皇甫無奇感覺後背上的冷汗真的如冰一樣涼,他有些顫抖的說道:“臣明白了!”
他退出禦書房的時候身上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泡透,走路的時候衣服粘在腿上極不舒服。出了這間屋子之後,皇甫無奇感覺自己一下子輕鬆的幾乎能飄起來。隻是出門的時候他隱約聽到皇帝的話,讓他心裏又驟然一緊。
“怎麽這麽多蠢人?朕居然還用以為官!”
……
……
蕭瑀回到自己府裏之後,仔細回想了一下皇甫無奇的推測,總覺得也確實太兒戲了些,心說太子身邊如果都是這樣的蠢材,他被算計死也就不算什麽太讓人難以置信的事了。說來說去,太子的死就是因為用人不查用人不當。皇甫無奇和那個殺了太子的獨孤一柔都是太子的親信,看起來似乎確實都蠢的要命。
雖然皇甫無奇的假設有些道理,但他隻需去查一查在齊王府外圍戒備的人自然就知道。在宋宇死的那個晚上燕王李閑的那個使一柄巨大環首刀的侍衛確實出去過,但他隻是很無聊的背著大刀吃了一碗熱湯麵。人和刀都有不在場的證人,而且這證人還是皇帝的人。
太子用的都是蠢人,所以才會有之後的遺憾事。
雖然知道這樣想有些過分,但蕭瑀卻確實如此認為。獨孤一柔出手太慢了些,若她早早的便刺死了太子,秦王怎麽可能現在顛沛流離?隻怕現在已經入主東宮,大唐的朝局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搖搖晃晃。想起秦王終究還是功虧一簣,他隻能說是秦王運氣太差了些。
隻是他卻不知道李閑曾經有過一番對運氣的說法:如果將成功和失敗都歸結於運氣的話,毫無疑問這個人是個愚蠢且懶惰的人。好運氣不會幫任何一個人一輩子,它能在關鍵時刻降臨一次已經是天大的福氣。若是事事都想靠運氣來完成,那麽還不如事事都不要去想來的實在靠譜。
他才脫了靴子打算歇一歇,忽然外麵的想起老管家的聲音。
“大人,禦史方正然求見。”
蕭瑀聽到這個名字就知道他來的來意是什麽,對這個算得上心腹的人他最反感的便是此人的膽小囉嗦。他本是打算不見的,但轉念一想日後還要用得到此人所以又將靴子蹬上吩咐道:“帶他去書房等我。”
蕭瑀到了書房的時候,方正然已經等的如熱鍋上的螞蟻。看見蕭瑀進門,連忙施了一個大禮道:“下官見過大人。”
“已經這麽晚了,什麽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說!”
蕭瑀語氣微重的問道。
“大人……下官聽說,刑部勘驗宋宇死因的奏折遞上去了?”
方正然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消息倒是靈通!”
蕭瑀瞪了他一眼說道:“這件事刑部已經結案了,宋宇是被幾個劫財的潑皮混混殺死的。刑部的官差已經在全力捉拿凶手,這件事到此而至。你可以放心回去了,我今日忙了一天有些乏了。”
才說了兩句,蕭瑀便下了逐客令。但方正然顯然很不滿足,他壯著膽子說道:“結案?怎麽可能?其中那麽多疑點,再說城防軍和京兆尹衙門的人晝夜巡視,怎麽可能有潑皮行凶?”
蕭瑀頓時一陣怒火上衝,他剛才還想著太子手下的人都是蠢貨,卻沒想道這方正然比皇甫無奇還要蠢一百倍!
“是在禦書房結的案子,你還不明白嗎?!”
方正然一愣,隨即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下官明白了……隻是,下官擔心……”
“齊王府外有數百禁軍,還有禁宮侍衛,眼睜睜的看著燕王的護衛都在,根本就沒有殺宋宇!”
聽到這句話,方正然明顯鬆了一口氣:“下官冒昧了,這就告辭……這就告辭。”
出了蕭瑀的府邸,方正然心裏其實還隱隱有著不安。但既然蕭瑀已經說的這麽明白,他也不得不覺著自己確實疑神疑鬼了。他上了馬車吩咐車夫回府,可猛然間想起來宋宇就是坐馬車離開蕭府的半路上被人殺了的,據說馬車都被劈成了兩段,所以他立刻改變了主意。
“我要騎馬回去!”
騎了護衛的馬,方正然逃命一般回到了家裏。一路平安無事讓他終於將提著的心放了下去,他將馬交給門口的隨從,然後快步走回臥室。
“夫人,夫人!快給我倒杯茶,渴死我了!”
他推門走進去有些急迫的說道,話還沒說完他便愣住瞳孔瞬間變大。
他的床上坐著一個穿甲胄的年輕男子,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在那男子的左腳邊有兩具屍體,正是他夫人和貼身丫鬟的,那男子的右腳邊靠床立著一柄一人多高的環首大刀,上麵還在往下滴血。
“今天是我,上次是他……但刀還是這把刀,祝你去下輩子的路上旅途愉快。”
這男子微笑著說道,語氣冷的好像萬年不化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