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袍衣之內,的確有微微鮮活的生命氣息傳來,那是毒氣真元給自己帶來的信息,絕計不會有錯。
一念至此,李聞達這一刀更盡了三分決絕,哪怕把朱鵬一刀劈個重傷近死,也比讓這小輩踩著自己的腦袋臉麵成名強些。
隻是就在這時,又一股生命的氣息從自己的身後傳來,同時傳來的還有一聲微微的感歎:“唉,李世伯,我若是你,這一刀,就絕不會斬下去——虎毒尚且不食子呀。”
此時的朱鵬,緊緊貼在了李聞達的身後,那言語間噴吐而出的熱氣,甚至已經吹拂到了李聞達的脖頸之上。
與此同時,李聞達的巨烈運作所帶起的罡風,將他眼前目標的鬥笠麵罩稍稍的吹拂而起,露出了一個年輕人驚駭欲絕的麵容。
“羽兒!?”這下樂子可大了去了,李聞達的全力一刀,隻要砍中,很有可能把朱鵬劈斬個重傷,但這一刀若劈在了李羽身上,絕對是毫無疑問的一刀兩斷,幹淨利落。
而此時此刻,李聞達的刀,距離李羽已經不過寸許的距離了。一瞬間,李聞達眼眶都睜的裂了,滲出淋漓的血水,他就這一個兒子呀。
“羽兒。”在心中狂吼,玩命的父親頓時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心氣相合的全力一刀,被他玩命似的回引,也隻能回引硬收,他這一刀劈斬太狠,去勢太盡,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傾斜偏轉,變幻角度。
真元回灌,持刀手臂骨肉炸裂,殷紅的血水瞬間溢出,染紅了李聞達的衣袖甲胄,隻是這一刀去勢太狠,而李聞達發現問題,急忙回手的時機又太過的倉促短暫了。
所以盡管這一刀的去勢稍稍緩和,但淩厲凶銳的刀氣依然破開了李羽的護體真元,更在他的臉上開了一個淋漓的口子,眼看那斬下的一刀,就要奪取走李羽的性命了。
一隻幹淨的手掌,卻突然輕輕柔柔的按在了李聞達的丹田之上,下一瞬間,真元吐湧,鐵煞爆烈,熾烈眩目的雷光四射。
本來就受到真元反噬的李聞達,此時內外交困,腹背受敵,真元竄散,五內皆傷。這種情況,就好像一個煉氣八成境的修士和朱鵬聯手,全力攻擊沒有絲毫防備的李聞達一樣。
“噗……”李聞達高高的仰起頭顱,好長好長的一口血水,高高的噴了出去,遠遠觀看,恍如一口血色殷紅的噴泉。
淋漓的血雨灑落降下,李聞達重重的倒地,朱鵬與臉頰之上被劈了一刀的李羽正對而立,李羽似乎被剛剛那一幕下的不輕,他足足呆愣了半晌,看了看朱鵬,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父親,好一會才緩過神來,十分誠懇的對朱鵬言語說道:“謝謝,謝謝,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哪裏,哪裏,不用謝,不用客氣。”朱鵬十分坦然的回禮,滿臉做好事從來不留名的淡然從容。
隻是十分巧合,本應該已經昏迷的李聞達此時此刻,又一次十分巧合的噴了一大口血水,似乎受了什麽莫名的刺激一樣。
李聞達倒了,諾大李宅之中,煉氣士不在少數,卻無一是朱鵬對手,其實李聞達說朱家三房全憑朱鐵鎧一人撐著,外強中幹。其實他這一脈又何嚐不是如此呢?全部的勢力家底全都在倚靠著一人的支撐,不然,權錢名勢,如夢幻泡影,轉眼既散。
拿著李羽親手奉上的青龍丹丸,朱鵬並沒有再看這一脈的李家人一眼,隻是凝視著那顆散放著氤氳靈氣的藥丸,眼光迷離,似乎想到了什麽,卻又似乎什麽都沒有想到。
背著再一次聚攏成型的修羅葫蘆,在一眾李家人敬畏的目光下離去,這一次朱鵬看似贏得徹底,就連傷都沒怎麽受,但實際上修羅葫蘆本身就虧損甚大,裏麵可用的元磁鐵砂,此時此刻,已經十不存一,跨越三個煉氣層次擊敵敗將,那是要付出相當的代價的。
就在朱鵬悠哉悠哉往李宅外麵走時,一個矮矮胖胖好似冬瓜的老頭出現在了朱鵬的麵前。
這個老頭身材矮小,紅鼻頭,相貌頗醜,隻是一身金絲玉衣極盡的華美,隻是由他穿著,讓人自然而然的想到沐猴而冠這個成語,實在不搭配到了極點。
隻是看著這個滑稽的矮小老人,朱鵬的瞳孔卻驀然的收縮,一股恐怖可怕的感應驀然席遍了朱鵬的全身,如果對著鏡子,朱鵬就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全身上下的毛,都‘炸’了。
朱鵬的身形頗高,盡管年齡不大,但容貌已經非常的俊美秀氣,更有一身卓爾不群的氣質,隨便走到哪裏,都能得到美貌女子的傾心愛慕,尋常一點的女孩,都隻敢偷偷看他,不敢上前表露真心。
相形之下,更顯得那個矮小的冬瓜老頭麵目可憎,兩個人簡直就是美與醜的兩種極端代表。
可是,此時朱鵬看著這位老人,卻在心中升起了一股老鼠看到貓的恐怖畏懼。他的右手掌不時的輕觸身後的修羅葫蘆,似乎隻有修羅那冰冷森寒的觸感,才能給他帶來些微的膽氣與振奮。
隻是他這樣的動作也全部落入了那名醜陋老者的眼中。“喲,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出色,看到了老朽,居然還敢估摸自己出手搏命的可能。”
自言與自語,朱鵬知道,這並不是說給自己聽得,從眼前這個老者那淡然冷漠的眼神之中,他就可以明晰的探知,眼前這廝,根本就沒把自己當成人看。
當然,也有可能把自己當成人了,隻是他卻把自己當成了更高一級的生物,還是不把自己當成可以言語交流的對象,但他有這個資格。這個世界上,除了少少的幾個存在外,大概也隻有那個擁有他女兒血脈容貌的宮寒影,可以讓他稍稍的另眼相看吧。
血魄嶺三大長老,李家大長老,毒龍子李哲。
看到眼前這個存在,朱鵬全身上下都在顫抖,控製都控製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