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裏風飆,烈烈雲濤若龍般騰飛縹緲,在九層大氣之前,兩個古袍玉帶的青年人仰視那漆黑空無的宇宙世界,目光所真正注視的,未嚐不是那心中所思所想的故鄉,步虛修者便已經可以步涉虛空,進行宇宙間的廝殺爭鬥了,但真正要跨出自身所處的星係,便是金丹強者中,也甚少有人可以真正做到。
金丹九層,一步一天,差上一步,便是截然不同的天地與實力,朱鵬與楚天機實際戰力之強都不遜色於普通的低層次金丹修士,但換而言之,高層次的金丹修士卻往往擁有一指頭碾死他們的恐怖力量。
修行越修煉到高深處,便越是艱難晦澀進度緩慢,但同樣的,修行越修煉到高深境界,在很多方麵來說,實力增長便越是迅速,便如同知識與財富的積累一般,往往是滾雪球似的成長模式。修行進度與爭鬥實力,相關卻又不同。
“那七個用紅符所標注的座標,代表著‘神界’的勢力範圍,而另外七個則是我‘自在天’的管轄域,相比我們自在天群邪亂舞相對混亂的管理模式,神界對於他們所掌握的位麵,控製力無疑強了許多。”楚天機驀然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寂氛圍,所講的不是其它,更多的是自在天與神界之間的實力對比而已。
“因為我們自在天隻是所在位麵的強大勢力新興魔門而已,與本土位麵的存在不但不和睦,甚至往往處於敵對狀態,而神界不同,他們往往與自身所在位麵的大勢力擁有者保持著極好的關係,形成一種類似於結盟式的共生關係,所以輻射之下,掌握力度相當之強。
用一種你最能理解的說法來解釋,就是神界的人入了我們自在天的範圍,隻要實力堅強運氣不差,往往便能成功脫身,而我們自在天的人如果進入神界所轄的位麵,即便是我這樣生存能力極強的,也八成出不來了。”
高空雲層之中,一身玄衣玉帶腰佩長劍的朱鵬看著手中羅盤似星域圖所生成的虛空影象,有些了然的點了點頭:“會被圍攻是吧?被七八個步虛甚至金丹境的修士圍攻,換誰來都會覺得相當夠嗆呀。”
“我們自在天核心,原本隻有八人,現在再算上你,便剛剛是九人之數了,這也差不多是一個組織所能容納擁有破命之格的人數極限,老大說這次召你入門之後,自在天核心階層便不會再增減人數了……”
如是語著,楚天機一直攏入袖內的手突然伸出,其兩指之間,卻是夾著一件色澤腥紅的瑰麗石牌,盡管並沒有注入任何靈氣,但石牌之上依然有強烈的靈氣流溢,其間似乎還充斥著強烈的煞氣。
對於殺道極為諳熟的朱鵬,幾乎可以從那石牌四周,看到扭曲哭嚎的影子,其四周所輻射的空間,都有隱隱咆哮的虛空魔影。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成為自在天的核心後,每一個人都將有這樣一枚女媧石殘片,上麵所標記的文字便是你日後的代號,而且女媧石殘片是天地之瑰寶,得之不但可以用於破碎虛空進行遠程位麵跳躍,更可以將之祭煉成本命法寶,此時給你,便算我們自在天對朱兄弟你第一項福利。”
聞言,朱鵬高高的挑起眉頭,看著那被強烈怨煞氣所包裹的所謂女媧石殘片,最終,卻終究接過。
“被這樣強烈的怨恨狂煞之氣所包裹,這玩意真的是洪荒時代,大聖女媧用於補天的神器殘片?”
“也許看起來不像,但它偏偏真就是。我用它祭煉出來的本命法寶好用無比,這還僅僅是黃字階的女媧殘片而已。”
一邊說著,楚天機周身一邊浮現出烈烈焰光金色甲胄與散發著類似於刺蝟氣息的淡黑神光罩,竟然是前段時間被朱鵬與李秋水分別以元磁絕學打爆的旭日炎袍與荊棘神光罩。
“這,怎麽可能……”
便是以朱鵬的淡定也被眼前的一幕嚇到,像旭日炎袍與荊棘神光罩這樣等級的法寶,也許可能修複,但過程必然是千難萬難,恐怕其間辛苦僅僅比重煉法寶稍好一點,但楚天機在朱鵬西夏皇宮所呆的幾十天裏,一沒閉關,二沒有動用煉器爐,就在剛剛之前朱鵬還以為楚天機是“裸·身”狀態,卻沒想到,對方早就已經修複法寶,恢複了一身最強戰力。
“嘿嘿,女媧石連天都能補,更何況區區破損法寶,這旭日炎袍與荊棘神光罩與我自身的戰法都極為契合,雖然都隻是低、中階位的法寶而已,但我卻珍惜不已,所以早早將手中的女媧石殘片熔煉其中,一經破損便通過記憶性特性進行能量恢複,憑這一手,我這些年來不知陰倒了多少對頭。”
聽聞這些,朱鵬才開始真正意義上重視手中的石牌,一旁的楚天機也在催促:“快點煉化吧,這不但是咱們用來進行空間跳躍的憑依,更是難得的先天神物,分別分裂為‘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八塊。
我手中的是:“黃”。另外組織裏還有幾個人與我關係頗僵,所以我並不知道他們手中的字階,這女媧石牌是隨機分配的,煉化後可以看看你手中的到底是怎樣字階,雖然在實效上基本沒什麽區別,但在字階上壓那幾個家夥一頭,卻也是頗爽利的一件事。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八個字階,這些石牌都是隨機分配嗎?那你剛剛也說了咱們自在天一共九位核心,那剩下一人的代號是什麽?”
“老大便是剩下的那個人,組織的第一人,代號:空。似老大那般實力的人,其實也的確不稀罕咱們手中的女媧石殘片,她劍鋒所指,除了神界那個名副其實的變態之外,我根本沒見過第二個人可以撐過十合開外。”
“繼承九陽神功和乾坤大挪移的你也撐不過十合?”朱拿捏著手中石牌,同時似是不經意的疑聲問道。
“撐不過,九轉還陽,一命一劍,第十劍我便會直接死,我甚至懷疑荊棘神光罩能不能彈回老大的部分劍光。”
楚天機發自內心的高山仰止,讓朱鵬都忍不住暗暗的猶疑皺眉,擁有破命之格,身負兩門當世絕學的天之驕子對一個人景仰到這種地步,要麽是楚天機在不知不覺間中了什麽幻心媚術,要麽,便是他口中的老大真的強橫到非人可力敵的程度。
“天機兄,你如此景仰掌門人,卻不知他出自哪個位麵,繼承的是誰家道統?”朱鵬一邊手握石牌,狀似輕鬆實際效率無比的煉化著手中石牌,一邊疑聲問道。
楚天機繼承倚天位麵兩大絕學,在朱鵬看來配合著旭日神甲與荊棘神光罩已經非常厲害了,更何況他必然多多少少藏著些保全性命的殺招,以朱鵬的自負,也覺得若單挑獨鬥,自己便是擊殺了楚天機,也會受些頗重的內外傷,而可以說是極擅防守反擊的楚天機居然對一個人景仰甚至可以說恐懼到:“九轉還陽,一命一劍,第十劍我便會直接死。”的地步,在朱鵬看來,幾乎有些難以接受。
“嘿嘿,這個問題你還真就隻能問我,老大她出身的位麵,據我所知整個自在天可能隻有一兩人知曉,而我便是其中之一。”
說到這裏,楚天機莫名停頓了一下,朱鵬以為他不願說,本想略略撩撥他一下,但下一刻,楚天機便把朱鵬想知道的信息說出來了:“其實即便我說了,你也多半不知道,咱們自在天的掌門人出身百戰之地,繼承的是越女劍的道統傳承。”
“越女劍的道統?可是射雕位麵‘越女劍’韓小瑩的劍術傳承?”朱鵬手中除了笑傲與天龍的天書殘本外,並沒有其它十四部天書,但前段時間他看奪香宴時,卻分明在上麵看到了‘越女劍’韓小瑩六個字。
“你問我也沒用,因為我隻知道這些而已,所謂百戰之地,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指哪個位麵,越女劍的道統傳承,在我看來更是莫名其妙,韓小瑩使劍我是看過的,老大一劍可以削韓小瑩一百個,兩種劍術除了名字相似外,其它根本沒有任何相似之處。”楚天機無可奈何的一拱雙手,其實若是他可以查出,那是說什麽也不會這麽輕易告訴朱鵬的,但事實上他苦苦查了數十年,依然一無所獲,才會這般輕易的轉訴朱鵬,其間未嚐沒有讓朱鵬也出份力氣的心思。
楚天機此人看似實在,但心胸中不乏機心,本來嗎,數百年活過來,別說是人,便是頭豬也積累的成精了,更何況楚天機此人能夠領悟絕學,便表示他絕不愚笨,隻是自在慣了,揮灑之間渾不在意他人,便顯露出幾分愚俗。
然而就在這時,朱鵬右手緊·合的手心內突然四溢出極強烈的腥紅煞氣,一股極恨,極怨,極怒的意味突然自剛剛煉化的所謂女媧石殘片中逆衝而出,浸骨入肉,焚神懾靈。
這股怨煞之氣是如此的恐怖而強烈,以至於以朱鵬的意誌定力在突兀之下竟不能擋,瞬時間便被拽帶入了一個莫名的意境之中,耳邊似是有可怖的呼喊,眼前似是有巨人的影像在角鬥廝殺,天地之間突然變得一片腥紅肅殺,耳邊猶傳來撕破蒼天的厲嘯:“女媧,你為我妖族大聖,如今竟為人族……竟為人族……竟為人族……”
強烈的悲憤與恨意莫名的充盈於胸,盡管朱鵬明明知道那並不是自己的意誌,盡管朱鵬明明知道這是來源於上古的恨意,但朱鵬就是連自己都控製不住的切齒。
“毀滅吧,毀滅吧人族,你們的滅絕,便是對於天道對於亙古最好的禮物。”一股莫名意誌的鼓動下,朱鵬的意念似乎無限度的擴大,然後開始以一股近乎於俯視的角度審視著整個星球,實際來說,修士的所作所為與生活習慣,對於自然的和諧歸一,已經是極出色的了。
其中高明者天人合一,完美做到了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
但,他們畢竟太多也太強了,他們的存在本身便大大侵占了世間其它生物的生存空間,以至於人族的存在,每一天都在導致一種甚至數種物種的滅亡。
在最原始的洪荒世界裏,修行界上原本是沒有“妖”的,但自人族出現之後,這世上便出現了所謂的“妖”。
人這種怪物以族群為單位,肆意侵占著一切所視的生存空間,他們或者說它們幾乎什麽都吃,什麽都侵占,什麽都渴望擁有,強烈的欲·望在給他們帶來強大的力量時,也為其它除人之外的所有種群奏響了悲歌……
以至於在妖族大聖女媧救人族補蒼天時,所有的妖族都是那樣的絕望,憤怒,乃至於怨恨……
海量的信息流在朱鵬的腦海中一滑而過,那些情緒與心意畢竟已經數萬甚至數千萬年前的了,隻是其間不可抹除的恨意與情緒卻畢竟在朱鵬的以內駐紮過,不至於對他起到什麽太多的負麵影響,卻實實在在讓他的劍術意境更進一步。
“難怪會有末日,難怪會有劫煞,難怪昔日地星的人族,會積累下爆出焚天滅地七大限的恐怖因果,修行界的修士已經基本做到了自身與自然的和諧統一,尚且因為不可動搖的霸主地位為異族妖魔所深恨億萬萬年,更何況像人類科技模式下滅絕眾生式的瘋狂發展。”閉著眼目,領悟著,理解著,細細體味著每一種被人族壓迫至滅絕的瘋狂悲嚎--他領悟的是“蒼天殺人”的末日劍意,劍道之中因為修煉者所經曆的末日種種,而積累了太多太多的毀滅意味,卻隻是毀滅,不知為何而毀,直到今日,朱鵬煉化女媧石殘片,卻是在強烈負麵情緒的衝擊下,漸漸洗煉了自身劍術:末日劍術,蒼天殺人。
恍惚之間,朱鵬自身所凝的劍意卻是越來越強,越來越厲,楚天機隻見剛剛還交談甚歡的朱鵬突然閉上眼睛,其右手指縫間,開始散溢出驚人的血芒。
這本是常事,他也知道煉化女媧石要經曆一段的負麵情緒衝擊,隻是這種情緒衝擊對於已經將自身錘煉到一定程度的高階修士來說,純當名牌大學生做小學數學題,通不過的可能不是完全沒有,隻是從幾率來說,通不過的可能低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而已。
隻是他怎麽也沒想到,朱鵬居然漸漸將手中所散溢出來的腥紅氣息攝入體內,與此同時,伴隨著大量吞噬的負麵情緒意誌,一股淩厲無比同時又恐怖無比的劍意開始在朱鵬腰間劍器上凝礪出來,便好似一柄向下滴著血的劍在一塊名為“仇恨”的磨刀石上來回的磨礪般,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磨越厲,越磨越凶。
“我去,他在與我相爭時,可沒有展露出這種劍意呀,看來在上次爭鬥中有所保留的,不僅僅是我而已……”
就在楚天機喃喃而語時,朱鵬手中的石牌之上突然有腥紅的字符現出,卻是腥紅深湛到了一定極致的天字。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的“天”字。
“嗆”的一聲劍鳴,朱鵬漸漸凝煉強化的劍意終究激起了石牌內一道幾近潰散的劍氣反擊,它本是縱橫天下絕無敵手的極致劍意,數百年來一直駐留在這天字石牌中,直到前段時間才被主人洗練去掉,本來再過一段時間便會極自然的歸於虛無,然而此時此刻卻被朱鵬的毀滅劍意所挑釁,便如同垂老的獅虎也絕不允許獸王的威嚴被豺狼侵犯般,這道幾乎潰散的劍氣驀然凝聚而起,衝著朱鵬的毀滅劍意發起凶悍絕倫的衝擊。
伴隨著這道凝煉純粹到極點的可怕劍意,朱鵬恍惚之間似乎看到虛空中有一個一身青衣,衣袂飄飄的美麗女子執著纖細的……竹枝?衝自己一劍刺來。
衣袂飄飄,青衣纖纖,手握的隻是一支最普通的綠竹,卻悍然仗之衝入深宮,一個人,一支竹,兩千鐵甲,竟不能擋!
一個人,一根竹,為了自己心愛的人,殺入皇宮,兩千鐵甲,竟不能擋!
所為求者,並不是要你跟我走,隻是想淚著雙目,問一聲:“你到底愛沒愛過我?哪怕隻有一瞬。”
“哇……”楚天機看剛剛還進入修煉中的頓悟狀態,進度極佳的朱鵬驀然在右手心青光一閃後,哇的吐了老大一口血,這還不止,其全身上下數道大穴接連的爆開,其間射出一道道青白色的淩厲劍光,一瞬間爆散開來,竟然有數十上百道之多,在朱鵬上身帶出上百道纖細血泉,這若不是朱鵬本身的修為極為精湛,此時此刻,恐怕已經被那淩厲劍氣直接爆體。
“天機,自在天的掌門果然強大,越女之劍,果然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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