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左褘的誤會
(上)
施小絮是一個老實知足的女人。如果換了別的女子,初戀男友曾經很相愛,卻突然分手,千裏迢迢的投奔,他卻娶了別人,可能會不甘心,一直進行糾纏報複。施小絮卻並沒有這麽做,殺敵一萬自損三千的事情做來也很沒意思。現在的她隻想過她自己的生活,有個家,過安穩平和的日子。自從和改成結婚後,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找羅哲明討個公道。當得知羅哲明娶了別的女人後,她就對這段感情徹底絕了望,絕望之後就是完全的放棄,把從前封存在記憶的某個角落裏,並打算永遠不再去觸及。結婚也快半年了,現在的她,隻要不想起羅哲明,她就會過得很快樂。她想著,這種生活再過幾年,她就能把羅哲明完全忘記了。不是有人說過,時光是記憶的橡皮擦嗎,那些曾經刻寫在內心的情絲萬縷,都會被時光擦試幹淨,重新變成一張白紙。
她與世無爭的過著自己的生活,但是別人卻並不放過她,左褘給她打了電話。
那天是晚邊,施小絮收拾手袋準備下班,改成因為作銷售的,不用坐班。小城市業績不好做,所以經常能夠比小絮先到家,估摸著小絮要下班的時候,發短信問她:“要不要過來接你?”小絮微笑著,正在那裏回短信想要他過來接,電話就打了進來,她隻能手忙腳亂的去接電話。
“你好,我叫左褘,羅哲明的老婆。”
對方開門見山,語氣理直氣壯,咄咄逼人。
施小絮愣了愣,想著羅哲明的老婆找她做什麽?想起從前,羅哲明約她出來,告訴她他要結婚的時候,他是這樣介紹他未婚妻的“她叫左褘,左右的左,褘在中文裏是美好的意思。”久違的疼痛在心中泛濫成災,原以為她已經忘記得差不多了,沒想到他卻仍然在那裏。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我要下班了,我還有事。”
施小絮找不到見左褘的理由,自然不肯和她多聯係,那邊卻生硬道:“怎麽會不認識,上次逛街的時候我們不是碰到了嗎?”
施小絮訝異了,想起上次國慶節逛街,羅哲明一直偏著頭和左褘聊天,左褘也一直微笑著看著他,認真傾聽的樣子,她還以為他們沒有看到她,現在看來,不是那麽回事了。
施小絮不知如何作答,對方如此無理取鬧,她又何必浪費時間和她糾纏,索性掛了電話,拿了手袋出了辦公室,一邊往外走一邊給改成打電話,想著發短信沒時間了,幹脆打電話讓他過來,他們可以一起到附近的菜市場去買菜做晚飯,租住的房子離她工作的地方走路隻要五六分鍾的時間。
走到公司的出口,一個女人卻攔在了她的麵前,是左褘,她衝她微微笑著,對她道:“施小絮,如果你不想我鬧到你公司去,我們就好好談一談。”
這時候,改成的手機已經通了,在電話裏對她問道:“小絮,你晚上要不要加班,不加班,我們一起去買菜,我來接你。”
無奈之下,施小絮隻得對電話裏說道:“改成,我還有點事,你不要來接了。”
她掛了電話,在極近的距離裏打量了一眼麵前的女人。隻見她大概一米五六的樣子,皮膚有點泛黃,但是眼睛大大的,整個人瘦瘦的,也不難看。江浙這邊小鎮的女子大部分個頭都不高,又可能因為是沿海的緣故,膚色也偏黃偏黑。施小絮有一米六,膚色雪白,五官精致,其實論到外在條件,公平一點講,施小絮是要遠勝左褘的,這也是施小絮當時非常傷心的原因,女人都是這樣,愛的男人如果娶了一個比自己漂亮優秀的,可能傷心之下也會好過一點,畢竟自己不如別人,也算是願賭服輸,但如果發現他找的人並不如自己,總會更加不甘。
施小絮打量左褘的時候,左褘也在打量她。她的打量不像施小絮,施小絮隻是隔著一定的距離淡淡的看著,可是左褘的視線卻像利箭,惡狠狠的,殺氣騰騰,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剝。施小絮在她的注視下,時間久了,自然就有點心裏發毛。
公司的同事因為要急著趕班車,都紛紛出來了,有幾個認識的一邊走出來一邊和小絮打招呼,小絮一邊應聲,一邊對她道:“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左褘看了看小絮的公司,想著一個外地的女孩子,重點大學畢業,大城市不去,千裏迢迢跑到他們這個江南小鎮來,這中間沒故事才古怪呢。
回想起這結婚半年來,羅哲明和她相處的情景,不由心裏冷笑了幾分,更加認定了他們的關係,她對她道:“我們找個地方聊吧,總不能站在這裏。”
施小絮沒有說話。左褘便轉身向前走,一邊走一邊對她說道:“我請你吃飯。”施小絮不想動,遲疑的站在原地,隻覺得莫明其妙,論起第三者,她左褘才是第三者,她和羅哲明大學時候就開始戀愛了,左褘卻是半年前才和羅哲明在一起的。她想著她這個受害人都過往不綹了,這個女人卻並不放過她,什麽道理。
左褘看到施小絮沒有跟上頭,轉過身,對她道:“我不想把事情鬧大。你破壞別人的婚姻,你想我要鬧到你公司去嗎,這裏是小地方。”
施小絮就有點氣憤了,緊走幾步,跟上了她。左褘走到一輛豐田的SUV麵前,熟練的打開車門,對她冷聲道:“上來吧。”
小絮征了征,她沒有想到左褘是有車的,而且是這麽好的車,左褘個頭如此嬌小,卻開著越野名車,這個女人本身就很不一般了。她抬起眼皮,再次深深的打量了一眼左褘,比起先前,這次觀察得更加仔細。左褘外麵穿著一件黑色的外套,裏麵卻是香奈爾的絲裙。施小絮在江浙工作兩年,已經熟識了很多奢侈品牌,香奈爾自然是其中的頂級至尊,她當然明白,簡單的一個香奈爾,哪怕是小絲裙,估計也要上萬塊一條。這個女人,卻不經意的把它穿在裏麵,隻露出一點下擺,在她眼裏,仿佛隻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衣服。她有錢卻低調,有品味,會打扮。施小絮對比自身,上身是一件艾乃衣的棉襖,下身是一條播的仔褲,一個是浙江的牌子,一個是上海的牌子,而且都是三四線小城市才賣得好的名牌,這些衣服,就是從沒出過國,那些上海的小資女人也不屑一顧的。施小絮好像終於找到了羅哲明拋棄她娶左褘的理由了——左家大概特別有錢,那種有錢是她這種城市貧民的女兒無法想象的。
“愣著做什麽,上車吧。”
左褘又說了一句,施小絮回過神來,拉開後麵的車門,坐上去了。她找到了答案,不由對於這樣的交談感到更加無趣,對於從前的感情也隻覺得遙遠和可笑,左褘的出現,算是給她從前的初戀劃上了一個可笑的句號,深愛的男人嫌貧愛富,娶了富家女,這不是千古不變的老話題嗎,陳世美高中狀元後拋棄了秦香蓮,王寶釵寒窯苦守十八年,薛平貴卻另娶了公主。她隻是再次證明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