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黑石村時,秦漢展開神識,小心探查了一番,見黑石村長像一團死肉,窩在那張獸皮大椅上,並沒有修習,兩隻懶散的小眼睛沒有光芒,也不知在想什麽。
若非已經發下天道之誓,承諾幫他破碧落烈焰山的陣法,秦漢果斷衝上去收拾他了。且不談黑石村長的來曆,單單是初見時,此人身上帶給人潛在的危機感,便由不得秦漢不小心應對。
若黑石村長當真是魔修羅一脈,能在那樣的混戰下,逃離生天,還到了此處隱姓埋名,成為一村之長,可見此人絕對不凡,很可能是魔修羅一脈中大有身份的人物。
此時是半夜時分,陰寒肆掠。黑石村人都裹著厚厚的獸皮氈子躲在房內。羅辰嘴角流著口水,呼呼大睡的同時,還帶著一絲淫賤的笑,分明還在為身上大把大把的大小修羅丹興奮得意不已。綺羅慵懶的躺在秦漢熟悉的床上,並未入睡,目光迷離,夾雜著歡喜與愁苦並存的矛盾之色。
秦漢心底暗歎,他從未想過要去傷害哪個女子,卻還是無可避免的傷害了。花兒一樣的女子,到哪裏都會招來黃蜂浪蝶。花兒一樣的男子,更不例外。這本就是一個男尊女卑,男強女弱的世界。絕大多數女子心底,都生有濃烈的英雄情結。
看到這樣的情景,秦漢自然更不敢去見她。走到遠處,摘下歸真戒,開始在極寒之地煉體。來到阿修羅界,已經有半個多月的功夫。對這裏極端的環境,也越發適應了。無時無刻的壓力基本上沒有太大影響,除了不能淩空飛行外,飛奔還是綽綽有餘的。至於極寒極熱之地,以前摘下歸真戒,隻能持續半小時光景,現在已經達到兩個時辰。
到不畏極寒極熱之時,便是秦漢給身上負重煉體的時候。他來阿修羅界,是努力提升修為,順便避人耳目的。能低調一些,自然低調一些的好。
極寒褪去後,秦漢鑽進仙靈虛空,活動了一番有些僵硬的身體,屁顛屁顛跑到葉隱青冥的住處,見人家正在閉目靜修,涎著臉,扯扯伊人的衣袖,委委屈屈的道:“還在生我氣啊,青冥妹妹?”
“別碰我。”葉隱青冥秀美微蹙,眼睛也不睜,淡淡說道。她早就發現秦漢來了,或許是女孩兒家的自尊心在作怪吧,就是不想睜眼看他。事實上,秦漢先前的無禮,經過這兩日的冷靜,她已經沒那麽生氣了。
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好東西。認識還沒多久,就騙自己說,你爸爸已經把你嫁給我了,你看著辦吧。跟這樣的人慪氣,那還不氣死自己啊。
“青冥妹妹,我真的認識到我巨大的錯誤了。”秦漢自然沒那麽聽話,手還捏著人家的衣袖,外加少部分清涼滑膩的皮膚,臉上卻嚴肅認真,一副追悔莫及的姿態,沉聲道:“青冥妹妹是一個多麽好的女孩子呀,跟著我到這麽遠的地方,為什麽?哎,肯定是不放心我一個人來,心裏關心我!一直在我的仙靈虛空,這份信任,我本來都應該明白的。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青冥啊,我是直到剛才,才明白過來。你一定要原諒我的愚笨,你知道……”
秦漢自顧自的說著,然而,葉隱青冥連動都沒有動一下,這令他受到了深深的傷害。心知布下猛料,是無法收服這頭小烈馬的,咬咬牙,做出西方紳士求婚的姿態,單膝跪地,摸著人家柔弱無骨的小手,哀聲道:“我知道,我傷害了你,我不該對你那樣,我有錯,我真的有錯,我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輕薄你了,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吧……”
葉隱青冥仍然沒有睜眼,俏臉上現出秦漢沒有察覺的紅暈。
小倔驢……秦漢心裏恨恨的想著,真想撲上去狠狠咬住那紅撲撲鮮嫩嫩的誘人唇瓣,當然,這隻是心底裏美好的願望,如今的時機離成熟還差的遠,去親就是找死。於是在這一刻,秦大官人化身成一個演員。
他慢慢的站起身,其實早就想起來了。什麽外國紳士,狗屁啊,也不知哪個混蛋想出來給女人單膝下跪求婚的騷主意,一點都不好使。他的臉上現出一絲深深的悲傷,眼裏帶著深深的黯然……這其實很簡單,隻要讓目光沒有焦距,垂著眼皮,盡量傷感一些,就能做到。
葉隱青冥雖然閉著眼睛,好歹也是五行秘境十重修士,不用視線,還有神識。她偶爾會悄悄的偷看一下。剛才秦漢單膝下跪,已經令她震驚了,再看到這幅悲傷的神色,心兒便立時一顫。
這是似曾相識的神情——在他的師傅浪白起墳前,就是那雙沒有絲毫神采的眸子,令她的心顫動不已。而今,又出現了這樣的神色。
她沒有想到,因為自己,秦漢會傷心到這個地步。然而向來清冷的性子,再加上在這方麵沒有任何經驗,和秦漢比起來,就是原始社會和社會主義的區別,她想說話,卻不知該怎麽說。
“我知道,是我不好。”秦漢嘴角帶著一絲難言的苦澀,自嘲道:“我這樣的人,又怎麽配得上指神之女,生就玉-肌冰骨體的葉隱姑娘,就算我對玉-肌冰骨體沒有任何圖謀,你也會想成是我有圖謀的。是啊,我秦漢從來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你不理我,不怪你,你想怎麽樣,都可以,行了吧?我也不會再糾纏你,不會再打擾你的清淨。”
他的眼神好像越來越暗淡,連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悲傷。
事實上,他最首要的圖謀,就是葉隱青冥的玉-肌冰骨體,這是浪白起交代過,自己仍然沒有完成的。無論如何,都要搞定。睜著眼睛說瞎話,尤其是對女人,向來是秦漢的長處。
事實上,這僅僅是他慣用的伎倆之一——以退為進,連消帶打,破釜沉舟。這一招,對自己有好感卻暫時抹不開情麵的女子,向來有奇效,將主動權完全交到她手裏,讓她二選一,要麽就選我,要麽就甩我,可謂終極大殺招。
當然,這一次的對手是葉隱青冥,小烈馬外加冰疙瘩的結合體,秦漢也不知道是否能收到意料的效果。他已經做好準備,如果還沒有效果,就動用異能探查她的心思。反正在仙靈虛空,這並不艱難。隻是生怕被葉隱青冥發覺,手段也忒下流猥瑣,是以一直沒用。
“我……我沒有……”葉隱青冥感覺睜開眼睛,寧靜的秀眸中帶著少有的慌亂。
“嘿嘿!搞定!”秦漢心裏美滋滋的,心知這一大招下去,小烈馬終歸還是表現出對組織的信任和依賴。不過他臉上的神情,仍然悲傷的很。出於報複的心思,更何況現在的時機也不是非常純熟。果斷打斷葉隱青冥的話,拿出一個三寸長的白色小片,輕輕道:“這是小忽視符籙,有了它,就能不懼阿修羅界的極寒極熱,我今天剛找到的。如果你想出去看看,下次帶你去吧,我這兩天還有要緊事。如果你不想呆在這裏,也告訴我,我送你回五行大世界。”
將小忽視符籙放在葉隱青冥身旁,秦漢看似沉重,實則極為瀟灑的走了出來。他早就瞅準葉隱青冥不善表達,心裏美滋滋的想,哼哼,跟哥鬧脾氣,急死你!
這又是一招。將主動權交給對方後,並不能撒手不管,還得做一些表現出對她尊重啊喜歡啊愛啊在乎啊什麽的姿態,這小忽視符籙,自然是在對葉隱青冥表示:你說的話,我都記在心裏,這不就趕緊給你去弄了嗎?以前不讓你出去,是怕你受到極寒極熱的傷害。現在就好了,哎,我這都是在為你著想啊。
秦漢趕緊出了仙靈虛空,生怕被葉隱青冥叫住。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涼她幾天,讓她驚慌傷心焦慮愧疚的過上一段日子,下次見麵,一般來說醞釀的感情就會爆發,甚至有可能直接滾上大床。
想入非非到這裏,秦漢心裏就美的要命。本來打算在仙靈虛空呆兩日,一直到和黑石村長去碧落烈焰山的時候。他對青冥妹妹說這兩日還有要緊事,其實屁事都沒有。撒了這樣的慌,仙靈虛空最好還是別進了。綺羅家也不好去,免得徒添她的煩惱。秦漢想了想,找了個離黑石村較遠的地方,安安心心的開始煉體,很快就過了三日。
和黑石村長見麵後,後者深深看了秦漢一眼,冷冷道:“漢公子小心的很啊,居然沒有修習小修羅明心術,我們去了碧落烈焰山,若是被旁人看出來,可不要怪本人。”
“印記還在?”秦漢眼神一冷,低喝道:“是不是你這法子有問題,我修習此法已經快三日了!”
“是這樣啊?”黑石村長微微一愣,見他一臉憤怒不似作偽,淡笑道:“隻要修習了,三日一過,印記應該會消褪,這個法子不會有問題。”
“你最好不要騙我!”秦漢森然道。血修羅就一個,隻能死一次,留下的印記也隻能在自己身上出現。以前肯定沒有這樣的先例。到底能不能去除,誰也沒有見過。見黑石村長這麽說,心底卻是愈發篤定。若他自己也堅信,怎麽會用‘應該會消褪’這樣的字眼?
“本人已經發下天道之誓,怎麽會在這件事情欺瞞你?”黑石村長賠著笑,心裏卻是越發沒底,從懷中拿出一枚小忽視符籙,遞給秦漢道:“此地離碧落烈焰山足足十萬裏,不飛行的話,要好長時間才能到。你帶上小忽視符籙,想必飛行起來不成問題。”
秦漢在朱衣城弄到小忽視符籙後,已經試驗過,自然知道它的用處。兩人飛行在當空,秦漢不冷不熱的道:“村長隱藏的好深啊,看起來人羅十重修為,居然能在飛行在當空。據我所知,在你們阿修羅界,除非達到地羅五重以上修為,否則不可能飛行。”
“你不也是嗎?前些日子你和金羅宗交手,本人可是看在眼裏的。連地羅之境都沒有達到,單憑一手陣法,便斬殺地羅六重修士。而今,居然僅僅借助這小忽視符籙,便能跟上我的飛行速度。漢公子,想必在你的五行大世界,你也是罕有的人物吧?”黑石村長冷冷道。
兩人一路上時不時交談兩句,都是在互相揣摩對方的底細,話語看似平和,處處暗藏心機,像兩頭奸詐的狐狸。一番交鋒下來,你占不到便宜,我也沒得到想要的東西,很快就到了碧落烈焰山。
這座山竟是一種通體碧綠的晶石形成。山體綿長高大,連神識也探查不到全貌。當然,在阿修羅界,秦漢的神識受到影響,尤其是在極寒極熱的境地下,受到的影響更大。碧綠色的山上,處處燃燒著熊熊烈焰,尚未靠近便能感覺到刺骨的灼熱,比每日下午出現的極熱還要霸道幾分。
巨大的火焰像一頭頭火龍,隨著狂風肆掠,發出劇烈的轟鳴,似乎隨時欲吞噬焚毀一切。秦漢暗想,隻怕西遊記中差點把悟空燒成熟猴的火焰山,也不過如此。
略微探查了一圈,秦漢眉頭微微皺起。整個碧落烈焰山,分明是個極高明的陣法。即便比不上九陰九陽大顛覆陣那般奇陣,在尋常陣法中也難得一見。這樣的陣法,自己細細探查下或許能破,卻絕對布置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