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一震，旋即沉聲問道：“您與水皇是……”
彩羽仙子的眼裏露出一絲深深的緬懷與痛惜，絕美的容顏泛起一層清淡的淒楚，輕聲道：“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身份，我們或許就是夫妻。”
見秦漢一眼疑惑之色，彩羽仙子展顏一笑，淡淡道：“仙界供奉規則之神的道觀中，所有的清修者，必須是貞潔之身，無論男女。我自幼便入了天心觀，無論身心，都已經屬於規則之神，所以畢生不能婚嫁，否則必將受到嚴厲的懲罰。”
她的言語間帶著一股哀莫大於心死的意味，平淡而又和緩。秦漢聽在耳裏，眉頭一皺，他隱約有一種預感，彩羽仙子的言語間帶著些許淡淡的仇恨之意，並不如她此刻神情雲淡風輕。
“原來如此。”秦漢歎道：“不知前輩找我所為何事？”
“前些日子你來天心觀，對付碧水仙子和她的女兒，我也是看在眼裏的。”彩羽仙子秀目中露出羞赧之色，那樣的場景，的確難以啟齒，當下連語調也慢了三分，輕聲道：“如我們這般供奉規則之神的清修者，是不允許與任何人動手的，除非遇到挑釁者。事實上，偌大的仙界也沒幾個人敢對供奉規則之神的清修者出手。這是大不敬。是以，當時我也不能阻止，任你胡鬧。旋即聽聞與龍尊惡戰的消息，我才確定，是水皇的傳人回來了。”
“我與水皇初次邂逅，便互相心生愛慕，可惜礙於我的身份，我們都沒有點破這一層，也沒有提過任何男女之事。不過，自那以後，他時常會來天心觀會為繪畫。他的畫技非常精湛，你所見的這一副，便是他親手繪製。那一年，他再次來到天心觀，身邊跟著他的妹妹碧水仙子。我當時以為他們兄妹有事談，便沒有打擾。旋即，我便聽到他憤怒的吼叫。接著，龍尊等十人驟然出現，凶狠的向他出手。”
“他已經是大圓滿仙皇級別的修為，領域極為強大，即便被劇毒重創了元神和靈魂，仍然以一己之力，令六名仙皇重傷。事實上，他可以斬殺龍尊的，即便龍尊這麽對他，仍然放不下兄弟之情，放過了龍尊。我當時也想出手，他急切的與我傳音。我終歸還是不敢違背規則，隻能眼睜睜的在一邊看。事實上當時我隻是普通仙皇修為，法則尚未融合，即便出了手，也幫不了他。最終，他的肉身直接被毀掉，隻是艱難的逃逸掉一縷靈識。在臨走前，他交給我一件東西。”
“什麽東西？”秦漢問道。
彩羽仙子拿出一柄約莫一尺半長，通體碧綠，上麵卻有六個凹槽的短尺，交給秦漢。一股奇異的氣息登時傳遍秦漢的全身。秦漢看了半響，心知這柄短尺絕非凡物，卻是瞧不出其品階。上麵流露的氣息，竟有直追神器的趨勢。
“這是滄瀾尺。”彩羽仙子輕歎道：“滄瀾尺是混沌初開之際，天地間孕育出來的一件異寶。即便魂飛魄散，隻要將一縷意念注入其中，便能殘留一縷靈識，永生不滅。你瞧，這上麵有六顆凹槽，那是滄瀾珠的位置。一旦將六顆滄瀾珠融入滄瀾尺，魂飛魄散之人，便能重生。”
秦漢身體劇震，天地間竟有如此巨寶，那豈不是說，倘若有了它，即便是那些已經魂飛魄散之人，都有了重生之可能？再一看彩羽仙子的略微有些激動的神情，又是一震，低聲道：“前輩，您是說……”
“不錯。”彩羽仙子緩緩點頭，沉聲道：“龍尊搜集的劇毒噬念之蠱，乃是世間最霸道的毒物之一，一旦中毒，根本沒有任何解救之法，十息之內，靈魂就要被劇毒吞噬幹淨。再加上十大仙皇的攻擊，哪裏還有絲毫幸理？所幸，水皇機緣巧合之下得到滄瀾尺。事實上，他的神魂已經消失，唯獨剩下的靈識，便留在這滄瀾尺中。隻要將六顆滄瀾珠搜集完畢，融入其中，水皇便能複生。在此之前，他的肉身在眾生苦難窟，承受永遠不會停歇的百般折磨。”
“六顆滄瀾珠在哪裏，前輩您可知道？”秦漢沉聲道。
彩羽仙子的眼裏露出欣慰之色，讚許的點點頭，緩緩道：“水皇果然沒有看錯你。他臨死前跟我傳音，倘若以後有一個叫秦漢的人找龍尊複仇，便將滄瀾尺交給他。倘若此人沒有來，那便將這個秘密永遠埋在心底，不要告知任何人。複生之事，他再無所盼。所以我才找上了你，把滄瀾尺交到你的手上。至於那六顆滄瀾珠，就在水皇蒙受苦難的眾生苦難窟中。倘若你進入其中，滄瀾尺自會指引著你，告訴你滄瀾珠的位置。”
“眾生苦難窟在哪裏？”秦漢沉聲問道。
“我隻知道這是一處次生空間，還在太霄天之上。水皇曾經告訴我，倘若有緣，滄瀾尺會感悟到眾生苦難窟的存在，指明路徑。可惜，這麽些年來，我幾乎每個月都會拿著這把滄瀾尺尋找其中的路途，卻一次都沒有成功過。無奈之下，隻得由你來做這件事情。想必這便是因果，水皇將一身修為傳授給你，便隻能由你來解除他日日夜夜遭受的苦難。”彩羽仙子長歎道。
“前輩放心，我一定找到眾生苦難窟，集齊滄瀾珠，複活水皇前輩，他對我實有大恩。”秦漢沉聲道。
“水皇若是知道他的傳人有這份心，隻怕最終無法得救，也可含笑九泉了。”彩羽仙子歎道。
兩人又談了片刻，秦漢告辭離開天心觀。命表哥向僻靜之地前行，秦漢站在紫月牙鳳凰身上，眼神漸漸冰冷下來。他早就不是當初懵懂的少年，在一次次陰謀中脫身而出，已然培養出敏銳的嗅覺。
彩羽仙子所說的一切，本來都在情理之中，雖然滄瀾尺的出現有些突兀，但世間本就造化無窮，出現幾個匪夷所思的異寶，也在情理之中。連帶著水皇之死，再到自己接受滄瀾尺，進行複活水皇之路，無懈可擊，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但就是太正常了，秦漢反而不相信了。事實上，彩羽仙子所說的每一句話，他都不相信。他甚至在想，倘若自己猶豫不決，這彩羽仙子是不是便要以絕色的容顏，開始色誘——秦漢分明的察覺到，方才在講述這段往事時，彩羽仙子不動聲色極難察覺的做出了有些誘惑的姿勢。比如，任發絲垂落在嘴角，微微張開紅潤的嘴唇，露出惹人遐思的美妙口型。
甚至於，她的臀部微微翹起，黃裙下麵，露出微不可見的小小褻衣褻褲。
最可疑的是，她是一副平淡而哀傷的語氣，帶著深深的緬懷，修習過心魔之道，秦漢細細探查過無數人心思，這樣的姿態，本該是一副放下的心境。然而，他分明從彩羽仙子身上，發現一絲深刻的仇恨和不甘。
雖然很少，卻被秦漢清晰的把握。
“這彩羽仙子到底想幹什麽？倘若她說的這些話都是假的，那她圖的是什麽？難道也和龍尊等人一樣，是為了圖謀我身上的寶物嗎？”秦漢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冰冷的氣息，被龍尊和阿修羅皇先後算計，他心底已經恨極了這種對自己圖謀甚深的人，暗道：“倘若她要圖謀，依賴的極有可能便是這滄瀾尺。此物的確是神物。那六顆滄瀾珠，是否真的存在？”
秦漢心頭飛快的思忖著，片刻後身體又是一震，暗道：“看這彩羽仙子的模樣，分明是對水皇情愫甚深。難道這件事情的背後，還有水皇在謀劃？他當初向我饋贈巨寶，卻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嗎？是了，我一直不曾見過他的麵，就連當初在夢境中得到魂力十重，接受他的傳音，也不曾看清楚他的麵容，那看到那幅畫像，又怎麽會有熟悉的感覺？不可能僅僅一道聲音，便讓我生出這種感覺吧？”
無數個念頭在秦漢心頭飛快的閃爍，然而始終無法找到其中真正的有證據的疑點。此時的懷疑，僅僅是他心頭的預感和先前被算計數次後生出的警惕。許久，秦漢長歎一聲，心道：“難道是我一著被蛇咬三年怕井繩，看到這等很可能需要自己去拚命的事情，便生出逆反心理嗎？”
真與假、虛與實兩種不同的看法，在秦漢腦海中一遍遍的閃過，最後，他拿出滄瀾尺，細細看著這柄碧綠色短尺，除了上麵有一股玄奧的氣息外，並看不出有別的不同之處，更不是用於攻擊的法寶。心念一動，輸入一道仙力。
仙力瞬間消失在滄瀾尺中，如泥牛入海，再也找不到蹤跡。於此同時，秦漢分明察覺到，自己的少許氣血，也注入了其中。
“怎麽回事，這柄巨寶竟能吸收體內的法力？難道彩羽仙子是想用這件法寶，讓我一次次的試探，將我體力的法力和精血吞噬幹淨嗎？”秦漢一驚，旋即搖搖頭，暗道：“不可能！就算是頭豬，這麽試上一次，也不會再試。”
心頭疑惑重重的秦漢，進入仙靈虛空，找到小嬋和秦祥林，問了問關於供奉規則之神的道觀。果然，所有道觀的清修者，畢生都要保持純潔的身體，將身心獻給規則之神。如此的好處，便是她們修習的速度，比常人要快上好些。
當然，並不是隨便就能成為清修者。成為清修者有兩個條件，‘美麗的外表和純潔的靈魂’，隻有達到這兩個要求，或許有可能得到規則之神的認同，成為清修者。是以，所有供奉規則之神的道觀中，無論男女，樣貌都是極好看的，而且心地是極善良的，幾乎從不與任何人爭鬥。
至於滄瀾尺和六顆滄瀾珠的傳說，小嬋也不曾聽說。秦漢又找到月神，連月神都表示從未耳聞，不過，月神也道：“天地間擁有各種各樣的異寶，如這等複活再生的寶物，雖說有些逆天，但存在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你所說的那處次生空間，我以前有所耳聞，卻不知道到底在哪裏。”
旋即，秦漢又不依不饒的找上正在靜修的如法老人。此老身為水皇奴仆，自然知曉極多。如法老人也是知道彩羽仙子的存在，不過，當秦漢隱晦的問道有沒有其他解救水皇之法時，如法老人搖頭不知。
在一番打探後，秦漢從仙靈虛空中出來，在表哥身上狠狠踹了一腳，令它又向天心觀飛去。他的嘴角帶著一絲冷漠而邪惡的笑容——倘若本來已經答應的自己突然不做這件事情，將滄瀾尺交還給彩羽仙子，這個絕美的女人是不是真的會出手色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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