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輕歎一聲。
夜不明淡淡一笑，饒有意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動聲色道：“似乎我跟你講清楚了其中內情，你對郎野狐的敵意越來越少，反而對他越來越欽佩。誠然，這是一個令人尊敬的人。但你莫要忘了，他是我們的敵人！”
“我知道。”秦漢擺手道：“你放心，他有他愛的女人，我也有。所以便是我對他再欽佩再尊重，到了真正動手的時候，也絕不會有絲毫惋惜，更不會手下留情！”
“那我就放心了！”夜不明頜首道。
“不過，有一件事我很奇怪，為什麽會出現不受規則掌控的人？”秦漢問道。
夜不明淡淡一笑，歎道：“郎野狐曾跟你談過規則。事實上他說的並無錯誤，規則是宇宙創造者為了令宇宙更好的發展，創造出的各種規範和準則，進而在上麵增加意誌威能，令其不可侵犯。但是，天底下永遠沒有可以將一切準則都囊括其中的東西，所以規則永遠有漏洞。最重要的是，命數之道，充滿了無數可能，便連創造者自身，也無法將命數徹底掌控。我不例外，等你創造了宇宙，會發現自己也是如此。不受規則掌控的人，便是在規則漏洞之下且在創造者無法掌控之命數之外出現的生靈，其中包括人與獸。他的出現，要滿足兩個條件。一是規則漏洞，二是創造者掌控之外的命數，換言之，便是創造者對命數之道領悟不到的地方。”
秦漢點頭道：“原來如此！那可有妥善處置之法？”
“我沒有找到。所以不受規則掌控的人，才會以大氣力監督。”夜不明苦笑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創造者的修為越深，對命數之道的領悟越強，製定的規則漏洞越少，出現這類人的可能便會越低。”
“我明白了！”秦漢道。他原以為命數之道和其他神通一樣，也有窮盡之時，極限之境地。不曾想夜不明卻有這樣的回答。此道之博大精深，可見一斑。現在看來，那些創造的宇宙能承受十次星河爆炸才灰飛煙滅的超級創造者，必是對命數之道的參研達到匪夷所思之境地的人。
“我今番與你相見，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夜不明沉聲道：“如今你已徹底踏上創造者的道路，但現在仍處在最初階段。接下來，你需要分離出宇宙空間結構，創造出簡單的生靈，一直到創造出人類！”
“這個我知道。”秦漢道：“想必神龍九變的最終地步，就是這裏。”
“神龍九變隻是一種可能！”夜不明擺擺手道：“時間空間、法則規則、命數之道、陣道，這是一個宇宙創造最核心的基石。你在其中的領悟，尚不精深。規則之殿、諸神的墳場是我留下的時間空間的最高領悟，亙古熔洞是法則規則。至於陣道，在仙界九重天的九個方圓澤，每一處都有一個大陣，你已見識過蒼生大陣。而命數之道的最核心之處，一在水流深身上，二在冥界的地藏道和三生石。這幾個地方，便是接下來你接下來要去的地方。”
“多謝！”秦漢心中一熱，麵上露出一絲感激。無論夜不明是在怎樣利用自己，但他對自己做的，的確很多。
“勿要謝我，我隻是不忍令自己創造的宇宙就這麽消失！”夜不明臉上露出一絲落寞之色，沉聲道：“三億年後，無論郎野狐的圖謀成還是不成，都是我夜不明的身死之期。但是，我想讓我的宇宙永遠保存！所以，我希望到時候，你能將我的這個宇宙，挪移到你創造的那個宇宙中去！”
秦漢身體一震，難以置信道：“將你的宇宙挪移？這也行？”
夜不明灑然笑道：“自然可以！隻要你的宇宙成型，自然知道這並不困難，這也是我一直幫你最重要的緣由和目的。本來我還有些擔心，現在看來全然不必。因為你那尚在初級階段的宇宙空間，已經是我這個的七倍大，在你的不斷成長中，它還會持續變大。到時候我的宇宙，隻消占據你那個宇宙的七分之一乃至更少，這又有什麽不可能呢！”
秦漢的心情仍然沒有平靜下來，到得此時，他再次生出自己見識淺薄的感覺，歎道：“如果可以，我自然不會推辭！到時候，我一定會為你們留下一片大大的空間！”
夜不明使勁點點頭，眼裏露出感激之色。低下頭，似乎又在回想昔日與嬰夢茹之間的畫麵。
許久，他再抬起頭時，神情陡然變得精彩起來，似乎是癡傻，呆立半響，才帶著說不出的感慨，歎道：“先時我跟你說，縱觀宇宙紀元，有包括我在內的一千八百三十七個創造者，先前的一千八百三十六個，都死了！”
“難道……”秦漢又是一驚。瞧夜不明的神情，這其中分明又有隱情。
“他們的確都死了……他們死的訊息，在我創造的宇宙真正出現的那一刻，便清清楚楚的知道了！”夜不明咬牙道：“但是我覺得，這裏麵一定還有隱情。因為，我總覺得他們都還活著，隻是在另一個我看不到的地方！”
秦漢麵色劇變，豁然站起身來，難以置信的看著夜不明。
夜不明麵上露出矛盾之色，緩緩續道：“這個宇宙相當於我夜不明的一畝三分地。但是，有一個極為詭異的地方，就在這上麵！我住在這裏，時不時能聽到裏麵有尖銳的廝殺聲、慘叫聲。但是這是什麽地方，我不知道。”
秦漢再不言語，心頭刹那間閃過無數念頭。難道宇宙空間的更高處，還有一處不為人知的地方？難道宇宙的創造者仍然不是最巔峰的存在？難道更上麵還有更強大的人？
“啊……”
便在此時，便在蒼穹的最頂端，不失時機的出現一聲低低的慘叫聲。分明是一個老者。慘叫聲中充滿了痛苦和絕望。似乎，他正在遭受慘絕人寰的折磨。
“就是這樣的聲音！”夜不明咬牙道：“所以我推斷，在天穹之上，還有一些不屬於這個宇宙的人存在。甚至於，這些人就是在星河爆炸中沒有死去的那些創造者。這正是我一直居住在此地的緣故。不過，這上麵的人，從未幹擾過我這個宇宙的一切。”
秦漢皺著眉頭，麵色已然平淡下來，也不接話。
他沒有理由不懷疑，這是夜不明對付自己的手段。郎野狐既然能通過本命法寶本命神通等物，來吞噬自己體內的混沌空間，夜不明身為宇宙創造者，焉知沒有更高深的方法？不動聲色的看著夜不明，心頭升起前所未有的警惕。
若是猜測屬實，這將是今生最危險的時刻，能留得性命的可能，幾乎沒有。
夜不明苦笑一聲，緩緩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對付你。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件事，心頭也衡量了許久。最終還是做了。因為在我看來，隻有知道這個地方的古怪之處，才能讓你在宇宙的創造中，考慮到更多的可能，否則你的成就充其量也就在我之上，而且無法拉開多少差距。”
秦漢點點頭，不置可否的樣子。
似乎知道無法用一句話便令秦漢信服，夜不明也不再刻意解釋，淡淡道：“我為你做的事情，已經做完。接下來，我不會再出現。一直到和郎野狐交戰之時，我才會回來幫助你。記下來，我就要去這上麵好生探查一番！”
說到這裏，他的眼裏露出一絲冷睨的光，長發飛揚，一股恐怖的氣息在全身洶湧不休，冷冷笑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我夜不明身為創造者，絕不容許自己創造的宇宙邊兒上，有人在肆無忌憚的鼓搗出各種聲響！”
秦漢仍然不接話，眼裏卻露出一絲信服之色。
夜不明微微一笑：“此外，在一個沒有生機的宇宙中，要直接創造出各種生靈，極為艱難！但是有一個地方，擁有創造生靈最基本的生命本源。它在這個宇宙唯一不由我掌控的次生空間，名曰本源泉。這一眼泉水，流淌著的正是無比珍貴的生命本源之力。”
“竟有這樣的地方？”秦漢含笑道。
“這一眼泉水，到如今已經足足流淌了三千多個紀元。也就是說，它出現在每一個創造者創造的宇宙中。每一個創造者，都將有機會進入其中，吸收其中的生命本源之力。時間不定。我當初是三天。你能進入多久，還要看你造化。”夜不明微笑道：“等你達到進入本源泉的資格，便會自動進入！”
秦漢點點頭。
似乎是看出秦漢仍然沒有徹底信任自己，夜不明難以察覺的輕歎一聲。也不多說，略微客套一番後，以大挪移術將秦漢挪移下去。他收了秦漢方才坐過的小石凳，抬起頭看了看上空，眼裏露出一絲落寞之色，自言自語道：“這個地方，難道當真是我最後的埋骨之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