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燈曆世無數載,共有四十七人將之得到。你是第四十八個。前麵四十七人,好歹都懂得滴血認主之法。如你這般妄想將之毀掉而傷及己身,機緣之下行了滴血認主之禮的,還是破天荒頭一遭。”
秦漢震驚道:“你是誰?”
那個聲音冷冷道:“別問我是誰!在沒有點亮日月燈七盞明燈之前,你尚無知曉我身份的資格。你隻是暫時擁有此物,能在手上留多久,還要看你運氣。”
怪東西突然像人一樣說了話,又想到先時所見那位怪老頭,死前突兀的變成一團黑色的灰,秦漢此時要多奇怪便有多奇怪。他此時已忘記了本來的一切,意識便如被重新替換過一般,根本不知道關於修習的一切。
此刻的秦漢,便如一個最尋常不過的人。而他本身,根本不知道這些詭異的情況發生在自己身邊。
天目山上,秦祥林震驚的看著秦漢,心知老大身上一定發生了一切極古怪的事情。略一思忖,再不看那古怪獸頭,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好生看護。這一幕出現的極是蹊蹺,秦祥林本與秦漢心意相通。此時竟無法窺探絲毫秦漢心神。
“你有天縱之才,卻無長存之命,你能得到日月燈,也算各得其所。我有義務告知你日月燈的功效。人各有天命,貧富尊卑、生老病死、愛恨糾纏,各有定數。日月燈的第一重功效,便是逆天改命!”那人又道。
“逆天改命?”秦漢眉頭一揚,此番古怪言論他從未聽聞,卻也總算知道,這件怪東西名為日月燈。
“有的人一生兢兢業業,辛勤勞作,仍然貧困潦倒。有些人日日花天酒地,無惡不作,卻盡享富貴榮華。這便是命。而日月燈可以將人的命運改變。再拿你來說。你有天縱之才,天賦極高,藥王針何等紛繁複雜,你不消十年便將之領悟透徹。然你無長存之命,僅能屈居一隅。一旦出世,殺星當道,災禍橫生,絕無幸理。”
秦漢終於明白過來,心頭大為震駭。此番言論看似匪夷所思,卻絕非虛言。他的確隻用了九年餘,便將藥王針了然於胸,令藥王穀好一番震動,連向來嚴苛的藥王,都將他視為最得意的弟子,這才要他出世行醫,救治黎民苦難——這自然也是秦漢如今的意識內留下的。藥王針乃是他苦修十年的東西,他本是一位醫者。
“請教閣下,那我是什麽命?”秦漢忙問道。他對日月燈和裏麵的怪聲音,已自深信不疑。
“你是典型的奈何命。有才,卻沒有與才華相匹配的命運。若是文人,一生悲苦食不果腹,尚有牢獄之苦,待到死後數百年,所留文章墨寶才被後人認可和悼念。若是武人,有統領百萬雄獅之將才,卻鬱鬱不得誌,至多統領十人之隊,最終必戰死沙場,無人知曉。你非文非武,一直安居一隅,雖不曾出事,然父兄橫死,慈母被劫,均與你有所幹連!天縱之才,悲苦之命,為之奈何,為之奈何,這便是奈何命!”
“父兄橫死?何出此言!”秦漢震驚道。父兄到底是誰,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怪聲音並不回答,話鋒一轉,不冷不熱道:“為你說了這麽多,你且告訴我,是否同意與日月燈合體交融,一改奈何之命?”
“自然願意!我要將命運改成可以修習武技的頂尖強者!”秦漢眼睛一亮,毫不猶豫的道。
“哈哈哈哈……”那怪聲音長笑一陣,笑聲中帶著說不出的譏諷之意,冷冷道:“又是一個妄想著不勞而獲的東西!日月燈改命之功,已是逆天行止,豈能盡如爾所願!天底下哪裏有這麽好的事!日月燈內有千種不同命數,我隻能給你一個時辰的功夫挑選,時間一到,你必須有所選擇。若是你運氣不好,一路所見,盡是小二命乞丐命流離命疾困命之類的,改了比現在更糟糕!”
“這……”秦漢驚奇的瞪大了眼睛,卻是哪裏想到,還有這麽坑人的事。
“給你十個呼吸的光景考慮,到底改是不改!若是不改,我便走了!”
“改!”秦漢斬釘截鐵道。
日月燈上驟然散發出七彩的光華。
“既然你已決定,日月燈將與你融為一體。”
一言方落,秦漢目瞪口呆的看到,日月燈竟緩緩升空,上頭的光華愈發耀眼,直照的他睜不開眼睛。旋即,此物緩緩變小,飛到他的右手邊,化為一道金光,一閃而逝。
秦漢正自奇怪,卻聽那人道:“你已與日月燈相溶,從此日月燈居於你右掌心。接下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記住,那些黃色的絹,便是可供你選擇的命運。拿到的越多,選擇的餘地越大。一個時辰後,我自會請你出來。”
秦漢忙展開右掌,隻見掌心的確有日月燈隱約的形狀,以手撫之,掌心光滑平坦,並無異狀。旋即隻覺身體一輕,待得看清眼前的景象時,登時呆若木雞。
觸目的一片無比廣闊之地,盡頭目力難及。然當空詭異的虛懸著一麵麵黑色的大鍾,密密麻麻。身處大鍾之下,連鍾頂都看不分明。隻能隱約看到頂端有一條條黃色的絹。
“記載不同命數的黃絹,就在鍾頂,想辦法拿下來。一個時辰後,看你運氣。”
秦漢心頭大驚。這大鍾如此高大,此地又沒有樹枝之類的東西,哪裏夠得著黃絹。苦思片刻仍無任何法子,一時心急如焚。撒腿狂奔,在一麵麵大鍾下找了半響,終於看到一顆手臂大小的黑色長石。
秦漢初時尚未明白,又尋了半響,眼睛突然一亮,連忙奔到黑色長石處,本想將之抓起,不想觸手甚是沉重。他精研醫術,身體極是康健,雖不說九牛二虎之力,卻也甚是艱難的抱起長石。
大鍾下沿,恰好與秦漢脖子持平,秦漢抱著長石狠狠一撞,大鍾登時輕微顫抖,發出轟鳴之聲。見那頂端那黃絹也動了一下,登時令秦漢信心倍增。
他抱著長石,發了瘋似的狠命撞鍾,廣闊的空間內一時鍾聲轟鳴,約莫撞擊了數十下,黃絹緩緩飄落而下,秦漢一把抓起,迫不及待的翻開,見上麵寫著三個字:
小二命。
“小二命?一輩子端飯洗碗伺候人的命?我的天!”秦漢氣急,拋下黃絹,再抓起黑色長石,才發覺因方才用力過巨,四肢顫抖,哪裏還搬的動!長出一口氣,大吼一聲,奮力抱起長石。
有方才的教訓,這一次他再不敢停歇,抱起石頭,來到另一尊大鍾前,又是一番狠命撞擊。鍾聲轟鳴,那黃絹卻似乎在故意戲弄他一般,一直在鍾頂顫抖個不休,就是不肯掉下來。
撞!撞!撞!
又撞了片刻,黃絹終於掉落。秦漢哪裏敢停,喘著粗氣抱著長石,顫抖著奔到另一尊大鍾下,先將長石支著鍾沿略作歇息,再度瘋狂撞擊。
約莫一刻鍾後,他又撞下來兩道黃絹,意味著可供選擇的命數,已有三種。
他此時全身酸痛顫抖,連帶著內腑也不時抽搐,隻想一頭栽倒,再不動彈。心知這是脫力損及髒腑的緣故。隻是小二命已在他心底留下陰影,又哪裏敢停下來?
“隻有一個時辰,我若連這點小疼痛都忍受不了,還怎麽去救母親!不行,我一定要堅持下去!”
想起母親慈愛的臉,秦漢全身似乎又有了力氣。幾乎東倒西歪的來到另一尊大鍾前,紅了眼,不理會身體的痙攣抽搐,沒命的開始撞擊。
他的臉已沒有絲毫血色。
一直抱著黑色長石撞擊,他的手和小腹,已經在一次次摩擦下血肉模糊。
但他仍然在咬牙堅持。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待得秦漢撞下第七麵黃絹時,終於萎頓在地,黑色長石滾落一邊,他一次次的努力著,想爬起來,卻隻能作出抽搐一般的動作。
他的身體再沒有絲毫力氣,眼神卻仍然明亮。
“看運氣吧,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真的盡力了。”秦漢心裏閃過這樣的念頭,眼裏卻滾出兩滴熱淚。
他已把逆天改命當成救命之稻草,最終卻隻能得到包括小二命的八種命數。
在解救母親跟前,他沒辦法如平素般灑脫。
七麵黃絹,一字排開,就在十丈之內。
想起那怪人說必須拿到黃絹,秦漢猛的一驚,費力的翻了個身,艱難的爬到黃絹前,每到一處,用嘴巴咬著黃絹,不斷前行……
秦漢叼著七麵黃絹,在地麵躺了片刻,身體一輕,又出現在廳房之內。
“本座名為天一神將!”那個冷冷的聲音道。
“哦……”秦漢翕動著嘴唇道。
“日月燈前四十七代主人,莫不是修為高深之士。然拿到黃絹最多的一個,也不過四麵。因在你方才所見空間內,每個人都是凡人之力,也隻能以那麵黑色長石撞擊,黃絹才能掉落。此是一道考驗。大道漫漫,若無堅韌不拔之決心,誤己誤人,不過大夢一場!”
“這些人,有的自恃才華,有的自以為修為高深,都想不勞而獲,尋找各種取巧的拙劣伎倆。絕大多數,一個時辰過去大半時,才想到此法。而你,在盞茶功夫,便找到最準確的方法。你拿到八張黃絹,隻用了小半個時辰。很好,前所未有,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的確很好!便是因此之故,我才提前告訴你我的名字。”
“你或許不知道,這些黃絹每得到七麵,必定會出現一種相對而言較好的命數。而那些隻得到不足四麵的人,運氣差一些,反而要被日月燈所誤,將本來較好的命數更改的一文不值。你放棄了小二命,還剩七種,我這便帶你選擇。”天一神將一口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