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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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知非與非知

法元和俞德一時間都上來賠禮,陸重陽雖然氣憤,但隱約的也知道,毛太當年在太湖截殺他們一家的時候,確實還不會劍術。而且他本身也不是那種有理便抓住不放的人,再加上曉月在中間調解,這事倒也就揭過去了。

俞德為自己損失的子母陰魂奪命紅砂深感不值,可還有比他更倒黴的龍飛和綠袍老祖。龍飛此時依舊昏迷未醒,便是醒了,此時飛劍盡毀,也和廢人差不多,而且就他那人緣,也沒有能看得上。至於說綠袍老祖,大家不但不怪陸重陽,反而還感激他,要不是陸重陽敵住了這老魔,此時還真不知道能剩不下幾個人。所以陸重陽雖然把慈雲寺打個落花流水,令得眾人顏麵大失,但卻很少有人去怪他,反而都過來,忙著和他見禮!

眾人又重新回到大殿,慈雲寺主持慧通又吩咐擺下酒宴,為曉月和陸重陽接風。一時葷素不忌,好在眾人也都不像綠袍那樣,每餐都要用血食。曉月雖然是離開了峨眉,拜在了魔道巨擎,雲南野人洞哈哈老祖門下,但卻是已經潛修多年,除了當年因峨眉教主之位對齊漱溟耿耿於懷,自身嗔念較重以外,為人也算是寬宏大度,而且他多年苦修,早已不食煙火,宴會之上也就象征性的夾了幾口素菜,便不在動了。

陸重陽和慈雲寺眾人本身也不是一路人,他雖然出身不在書香門第,卻也是個知書達禮的富家公子。看了宴會上的左道妖人和那些江湖豪客,個個的吆五喝六,互相吹捧,不自覺的便有些微皺眉頭。而曉月卻隻是坐在一旁,閉目不語。

正在群雄推杯換盞之際,曉月突然睜開雙眼,向著群雄道:“又有貴客到此,我等快快前去出迎!”

眾人見曉月如此重視,都不敢怠慢,一起出寺迎接。就見兩個僧人伴著兩個修士相隨而來,俱都是仙風道骨,飄然出塵,而且一身的修為都不在曉月之下。

原來這四人,乃是川東金佛山金佛寺方丈知非禪師、長白山摩雲嶺天池上人和巫山風箱峽獅子洞遊龍子韋少少。還有一個看上去有四十多歲年紀,背上斜插雙劍,手中執著一把拂塵,乃是川東的隱名劍仙鍾先生,皆為正宗教派昆侖九友之一,實乃海內的名宿,群雄見了四人,果然是名不虛傳。

兩邊眾人也都來見禮,這時又來了一位女仙,看上去雙十年紀,貌美如仙,風姿玉立,乃是武當七女之一的女昆侖石玉珠!原是應了許飛娘之邀,來此助拳。曉月自然是大喜,他看重的倒不是這女昆侖的修為,實乃是她身後的武當派!

幾人被讓進了大殿,此時已經撤去殘席,曉月也知道幾人不喜排場,便吩咐上了些茶點。曉月便要把老友非禪師讓到首位,知非禪師卻是堅持的推辭,幾人又是一番推讓後,最後曉月坐在了首座。知非禪師以賓客的身份,坐在了右首的第一位,然後是天池上人、鍾先生和韋少少。韋少少下首的便是陸重陽,在陸重陽之下坐的是女昆侖石玉珠。

左方乃是主位,第一人自是法元,然後有剛回來的焦衫道人,火翼金剛胡式和芙蓉行者孫福,再往下便門下弟子以俞德和慧通為首。

此時大殿之上高人會聚,隻是正邪雙方卻是坐的條理分明。曉月又把事情始末向幾人解說了一番,隻是知非禪師卻道:“善哉!善哉!我們出家人時時苦修行,為的就是超脫苦海,脫去這身臭皮囊,老友又何必為一時義氣,再起殺劫!依我之見,不若由我和鍾先生與你們各派講和,化解了這番惡緣吧!”

曉月因老友知非禪師修為深厚,劍術高強,有許多驚人的本領,才特地親身趕往金佛寺將他前請來幫忙,沒想到老友竟說出這樣懈怠的話來,不由得心中很是不快,隻是卻也不好發作。這殿上除了鍾先生是知非禪師代約前來,天池上人與韋少少也不置一詞。其餘眾人見請來的幫手說出講和了事的話,都是心懷不滿,但又震於知非禪師的威名,也都不好說話。

陸重陽能相助慈雲寺與峨眉鬥劍,主要是為了打探李英瓊的下落,而他們各派之間的恩怨,卻是不想參和,所以也是沉默不言。他下首的石玉珠,是因為與許飛娘有約才來,她也知道這慈雲寺並非是善地,隻是她為人重信諾,雖然同門一再阻攔,可最後還是隻身前來。而且身為知非禪師的晚輩,此時也不好說話。他師父半邊師太原也是昆侖九友之一,後來因為和眾人起了爭執,才接了好友心明神尼圓寂時的囑托,坐上了這武當的掌教之位。而且還把自己的徒弟也都帶入了武當派,這也是為什麽武當的女俠會有女昆侖的稱號的由來!

此時大殿的氣氛一時沉悶了下來,遊龍子韋少少這時突然向身旁的陸重陽問道:“恕韋某眼拙,不知道友高姓大名?是那派門下的高賢?”原來韋少少一直注意著陸重陽,他見陸重陽一身霸道的火氣,好似在人前示威一樣,隻是這火氣卻是堂皇正大,不沾絲毫邪祟。而且人也長的豐神俊朗,看著也過二十左右歲,根骨資質更是絕佳,一時就讓韋少少感到很是迷茫。他自信也算是見識廣博,卻也沒聽說過,那家會有這樣霸道的正宗真火功法,便是西海少陽神君一脈,所修的南方丙火雖然猛烈,但其功法卻是不屬於正宗,也隻能算作散修!

陸重陽不知道韋少少為什麽會突然問起自己,不由得一愕,卻又馬上答道:“有勞前輩動問,晚輩隻是一介散修,並未加入那家門派!”

“哦!”韋少少這才知道,原來並不是陸重陽故意放出火氣示威,而是他還沒有將火氣修煉到收發由心的地步。不由得嗬嗬一笑,“小友所修的功法,霸道猛烈,倒使我聞所未聞,有時間可來我巫山風箱峽獅子洞一遊,韋某必掃榻相迎!”

陸重陽自然也願意多結識一些前輩高人,便答謝道:“多謝前輩抬愛,晚輩定會前去拜訪!”

他兩人這裏有說有笑,卻把曉月看得眼睛一亮,便朗聲向知非禪師說道:“老友這話,本是在理。隻是那峨眉派自從齊漱溟掌教以來,專是倚強淩弱,門下弟子,更是胡作非為。在座諸位道友禪師,十個有八個都受過他們的欺侮。便是陸小友的兩個友人,也被峨眉強擄了去,硬是逼著要加入峨眉派,此事在太行山便已經有了公論!”說到這,又看向陸重陽:“小友不妨再把事情的經過,與我的幾位老友再一說遍,也讓他們看看,峨眉到底是偽君子,還是假小人!”

陸重陽受過曉月的恩惠,此時見他需要自己幫忙,倒也不好推脫,便把事情的大概經過又說了一遍。其實要是放在其他門派,也算不上什麽罪大惡極的事,隻是這聽,有時候往往便會加上自己的想法。峨眉的霸道便是知非禪師也是心中有數,所以當陸重陽把事情的始末講述完畢以後,眾人都對峨眉的厭惡,不禁就更加深了一層。連韋少少此時都皺著眉頭,惱怒道:“這峨眉也是正宗大派,怎麽會不顧及自己的臉麵,如此的強硬拉人,這…!”他剛想要說“這與邪派何異!”才猛然想起,這殿中除了少數幾人,便是曉月此時都在邪教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