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重陽正待和無名釣叟聊著,突然就聽湖對麵,鑼鼓喧天,從遠處來了一隊人馬,分成兩排。為首的兩個山女頭戴銀飾,耳墜金環,赤臂裸足,手裏還個托著一個蓮花火爐。從火爐裏噴出的彩煙焰火,擰成一股,聚而散,直衝霄漢。兩女身後又跟著一群童子,彩衣赤足,頭挽雙髻,各自拿著皮鼓銅鑼、蘆笙嗩呐,連吹再打,好不熱鬧!
陸重陽看的不由得好笑,這陣勢要是放在城裏,定然以為誰家又有了喜事,在迎娶新娘呢!
就見兩隊小童最後,抬著一個竹輦,竹輦前擺著一座水晶法壇,左右杆上又盤繞著許多黃色的蟲蛇,來回蠕動,遊走不停。竹輦裏盤坐著一個赤足短衣,美豔絕倫的女子,一直在微閉雙目,臉色平靜,倒不似來與人鬥法的。
李英瓊更是笑道:“看來人家已經準備周全,今天就要迎娶新郎啦!”
無名釣叟此時卻是眉頭深鎖,向著陸重陽二人道:“兩位道友不知道山人的習俗,這陣勢可是厲害無比。乃是妖女的七惡神蠱,一旦放出來,不能傷敵,就要害己,非有勝算或是死仇,不會輕易用出。我勸兩位道友還是及早脫身,千萬不要小可了這蠶蠱之術。”
經無名釣叟這一說,陸重陽也立時去了自持之心。這讓他想起了初次遇見雲翼,天下能人奇士,不知凡幾,而且自己二人又不懂蠱術,一個不小心,便會永入沉淪。奈何自家這位奶奶天性就是個好事的主,陸重陽也隻能謹慎的戒備。
果然無名釣叟的話,李英瓊是一點也沒聽進去,嬌笑的向無名釣叟說道:“我夫婦二人雖然不知道蠱蟲的厲害,但也會過那南疆的綠袍老祖,並沒有什麽奇特之處。今天見這毒婦,驅趕百蟲,定非是什麽善類,不若早些除掉,省去害人!”
她說者無意,無名釣叟聽了卻是大驚,“什麽?二位曾與綠袍老怪交過手?那綠袍老怪此時正在她們寨中做客,我原是不怕這天蠶仙娘,隻是畏懼那綠袍老怪,不知道兩位道友,可有克製那老怪的辦法?”
陸重陽聽無名釣叟如此一說,心裏卻是有些底,李英瓊更是滿不在乎的笑道:“前些時那綠袍被我夫君費了全身的法器金蠶,後來又讓我斬去了雙腿,他此時便是再厲害,前輩也不必怕他。”
其實李英瓊和周輕雲那次和綠袍交手,卻是占盡了便宜。若不然以綠袍的百毒金蠶蠱,便是朱梅也要避其鋒芒,那李英瓊和周輕雲就是紫青合璧,此時也都啃的連渣都不剩了。
所以無名釣叟聽在耳中,也是難以置信,不過見陸重陽二人,又是那種胡吹大話的人,不由就向二人道:“兩位道友不知道,那綠袍現在又重新奪取了一副新肉身,而且還要煉更加惡毒的金蠶蠱,二位還要小心提防才是!”
陸重陽聽得眼睛一寒,上次讓綠袍逃走,心裏就已然很不踏實。沒想到這麽快,老怪物又有新的肉體,此時陸重陽已經下定決心,要斬除綠袍這個後患。便向無名釣叟道:“前輩不必怕那綠袍,上次讓他逃走,已經是我等的失誤,一會處理了這天蠶仙娘,還請前輩帶我二人找到那綠袍剪除惡患!”
看著陸重陽堅定的眼神,無名釣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這個修為還不如自己的年青人,就十分的信任。“好!綠袍此賊作惡太過,天理不容,此事一完,我便陪同二位走一趟又如何!”
此是就聽對麵一個童子已經喊話,“翟商你可已經想好,到底如何,今天必須給個答複,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間!”
陸重陽迎麵望去,隻見對麵一個小童騎在一匹川馬上,馬後還馱著幾個簍筐。陸重陽猜想,裏麵一定是放著蟲蛇一類的毒物。
無名釣叟也沒讓翟商回答,自己就直接代言道:“你若是好人家的女兒,我無名釣叟無不應許,隻是你們煉蠱害人,平日作惡過甚,我豈能將徒弟交給你等!”
那妖童聽了,不由得嘿嘿冷笑,正在這時,彩蝶從後山嬉戲回來,周圍還帶著有數千隻不同顏色的蝴蝶,最大的都有一尺,在空形成了一道七彩花雲,翩翩的向湖麵飛來。小童看得一呆,立時又是大喜,忙的飛身就撲向彩蝶。
這彩蝶乃是李英瓊的心頭寶,雖然知道外人很難傷害到彩蝶,一個是彩蝶自身有虹圈防護,再一個是彩蝶的遁速疾快。明知道妖童不能對彩蝶如何,卻還是大怒,將肩頭一晃,“嗆”的一聲,一道紫電閃掣,奔著妖童便斬了過去!
那輦上的天蠶仙娘似是看出了厲害,忙嬌聲叫道:“我兒小心!快快回來!”
陸重陽也不敢怠慢,他對這些個詭異的蠱術,心中也有些忌諱,忙射出六竅熾焰靈蛇,將自己一方四人,團團的裹在了烈火當中。此時見到陸重陽的至陽真火,無名釣叟心裏確實也有了底,知道前時二人所言,必是真話。
那妖童也真不簡單,見李英瓊的紫郢剪首而來,在空中硬是向後的急速一翻,紫光堪堪躲過,卻也刮的他麵目生疼。無名釣叟久在南疆,最熟悉蟲蠱之術,忙的把自己的飛劍也祭了起來,在空中化成三道紅線,接連的向妖童釣去。他知道那川馬背後馱著的都是惡蠱,若是讓他放了出來,便會鋪天蓋地。
而陸重陽注意的,卻是那天蠶仙娘前麵的水晶法壇。他自以為,天蠶仙娘是靠法壇做法來控製蠱蟲。指著法壇便喝了聲“疾!”,一見黑白兩道溜光,一左一右交叉的向法壇剪去!
無名釣叟見了不禁大驚,“道友不要碰那法壇!”隻是說的卻晚了,隻見黑白兩道光華一絞,立時就將法壇粉碎。輦上的天蠶仙娘,臉上也同時變成了七種顏色,本來美豔絕倫的容顏,立時變得猙獰恐怖。
原來那法壇確實是控製蠱蟲的,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蠱蟲,乃是天蠶仙娘的本命蠱神。一經被人打破,天蠶仙娘自己失去了對七惡神蠱的控製不說,而且首要攻擊的就是破壞法壇的人,不死不休。由於沒有了節製,威能更是平日裏的數倍。此乃是天蠶仙娘最後的絕招,實則也是兩敗俱傷的作法,這七惡蠱神一經解放,就再難收回,若是沒有血食,她自身都難保。
本來那妖童已經被李英瓊和無名釣叟逼得連連後退,離那川馬後的簍筐已經越來越遠。陸重陽此時一將水晶法台打碎,就見那馬後的簍筐,“嘭!”一聲,全部迸飛了頂蓋,從裏麵射出七股彩煙來,一時嗡嗡之聲不絕於耳。那川馬受到驚嚇,卻是沒等逃走,就化成了一副白骨,就連妖童和隊伍前麵的二女,也都已經嚇的麵無人色,不住的後退。
那七彩蟲群,隻在空中稍一盤旋,便向陸重陽四人筆直的飛來。既然已經打破法壇,無名釣叟也沒有辦法,隻能期待陸重陽的至陽真火可以擋住,七惡神蠱。隻把自己的飛劍祭了出去,在蟲雲裏,來回抽打。陸重陽和李英瓊也都祭起了各自的飛劍,在蟲雲裏麵狂絞。不一時就聽見裏麵窸窸窣窣之聲,竟是眾蠱在啃食著劍光。陸重陽和李英瓊的還好,他們兩用的都是有名的神劍,蠱蟲剛一靠近便會被震的粉碎,可是無名釣叟的紅線劍光,此時卻已經爬滿了一串的蠱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