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陸重陽的疑問,巨木神君甘華並沒有回答,隻是搖頭笑道:“當不得天君的謝,隻是天君也不必心急,隻待機緣一到,一切便都會明了,若是現在我講明,隻怕便會阻了別人的機緣。”說道這不禁看了眼,不遠處的枯竹,又接著向陸重陽道:“如今我的任務已經完成,這就要回歸仙界去了,還請天君保重!”
枯竹一直就站在旁邊不遠處,開始還自持身份,並沒把這位謫塵的青帝之子放在心上。直到後來才知道,自己與人家的差距,隻是卻不好再打斷別人說話,此時見巨木神君甘華要走,枯竹老人才不禁大急,忙連聲喊道:“神君慢行,懇請相見一談。”
甘華看了眼枯竹,“你我二人也沒什麽可談的,不過是各具使命罷了,我倆本相隔遙遠,又沒什麽交情,不過是看在一脈的情分上,容你待在此地。如今我的使命已完,你好自為之吧!”說完後也不在理會枯竹,隻見巨木神君張口一吸,那彌天鎖霧竟如巨鯨吸水一般,一下子就都被他吸入到了口中。然後又向山頂一招手,立時一陣轟隆隆的連聲巨響,整個無終嶺都跟著一陣的劇烈震動。隻見從峰頂處飛來了一座碧綠的宮殿,化作一尺大小,落在了巨木神君的手上;接著又是衝天一指,隻見一道碧光猛然向空中激射而出,打得雲端上百丈方圓一片扭曲,就似是通往另一個空間的裂縫,從裏射出的霧光紫氣,更是如真似幻。甘華又把自己的巨木神宮往那縫隙中投去,縫隙竟然緩緩的被神殿撐開。一切弄完後,巨木神君甘華又向陸重陽再次拱手道:“還請天君早日回歸仙界,到時家父親定會親自迎接。天君保重!”
陸重陽本來還有一肚子的話要問,隻是這巨木神君卻不願說明,此時就要回歸仙界,陸重陽隻好拱手道:“神君珍重,還請代我向帝君問好!”
巨木神君甘華向著陸重陽一拱手,又向火無害點點頭,然後化成一道綠光,投到了縫隙裏,最後巨木神宮也收了進去,天上的裂縫也隻扭曲了一下,便又驟然的消失不見。三人看完這一切,就有如剛才經曆的隻不過是黃梁夢境一般!
此時的枯竹再也不敢小看陸重陽,忙拱手道:“枯竹見過道友,適才是我處事不周,差點毀去了道友的兩個化身,還請道友見諒。”
“老仙不必如此,也是我擅闖寶地,其中便是真有些個劫難,也是自找,又怎能怪在老仙頭上。”陸重陽隻要別人不過分的逼迫他,他向來都是息事寧人。
枯竹見陸重陽心思通達,且寬厚大氣,不禁十分的心喜,自是感覺求助有望,“此處非談話之所,還請道友到我寒舍一敘。”
“那就打擾老仙了。”
陸重陽跟著枯竹走到一處穀口,此時因巨木神君吸淨了陰霾雲霧,靈山景色已複。四處都是仙靈窟宅,玉璧涵蓋,霞光彩照,枯竹不禁感歎著,已經好久沒有此種景致。不過又一想,如今景色已複,以後免不了又有人前來在此開洞建府,不覺心中又有些不樂。
原來此地本是仙靈福地,而且在此安居的修士也甚多。隻是自從巨木神君甘華來了以後,便施法將整個山嶺用迷霧籠罩,一時靈地失色,眾修士也皆被巨木神君趕走。唯有枯竹被趕了幾次,皆以自身的道法神通相抗,最終還是在嶺下安頓了下來。自此枯竹便以為這巨木神君也不過是虛張聲勢之輩,自身法力也不較他稍低。直至今日,見那巨木神君撕裂空間,任意行走兩界,才知道自己有多麽的盲目自大。
旁邊的陸重陽正在觀賞勝景,連連讚歎著仙靈勝地,忽見枯竹老仙似是有些鬱鬱不樂,不禁好奇的問道:“老仙觀此勝景,為何突然不喜啊?”
還沒等枯竹作答,突然空中傳來一陣狂笑,聲音嘶啞難忍,“陸家小友不知,這老怪定是又發了小性,看見如今勝景以複,隻怕又有人來在此建設府邸,與他共享此地。”此人不知還在幾千裏,聲音卻似對麵相談一樣,不禁令陸重陽既讚歎又佩服。
枯竹心思一時被人揭穿,不禁十分的惱羞,“你這老魅又裝得什麽好人,你若心性大氣,何故還在島上設下萬裏禁製,偏還怕被人破去丟了麵皮,又不得不時時的看護,真是笑死個人。”
“老鬼你莫要說我,你那狗屁迷陣還不也是一樣,如今差一點被陸小友破去。你既然有求於人偏還心思不純,若不是小友心地淳厚,我看你有何麵目見人。”
有道是,打人別打臉,罵人別揭短。這一番話,卻把如翩翩佳公子的枯竹,眨眼便氣成了紅麵關公,“老乞婆!你也少在這裏賣弄心思,誰不知你剛愎量小,仗著你那根破簪,行事妄為,還癡心抵禦那小元天劫,簡直是白日做夢。”
“什麽?我呸,你……!”
二人一時間竟然相互揭短大罵起來,隻聽得陸重陽一陣無語,心道:“這就是所謂修煉千年的老仙,看其心情,都未見得比那凡人心性好些。”火無害可沒有陸重陽這般高的涵養,隻聽得不禁哈哈大笑,陸重陽連忙嗬斥,火無害卻笑著說道:“師父,弟子隻是覺得修行煉道,就應該學那巨木神君,遨遊在九天之上,穿梭於大世界之中,這才是高人風範,何苦爭執這尺寸之地,若不一心修持,心存二意,又如何能夠修得成正果!”陸重陽沒想到自己的徒兒竟有這般見識,不禁也是十分的欣喜。
火無害說話聲音雖小,可兩個老怪是什麽功力,一時都閉上嘴,陸重陽又怕二人麵上下不來,忙道:“小徒年幼,不通禮數,還請兩位老仙恕罪。”
火無害已修煉千年,那裏能算是年幼,不過是化形小童模樣而已。兩個老怪也知這是陸重陽這是給他二人顏麵。枯竹輕歎一聲,“道友說得那裏話來,我等雖是修持日久,卻還不如令徒的見識通透,說來也是慚愧。”
那邊盧嫗也傳話道:“陸小友的徒兒說得一點沒錯,枉我等自詡千年老仙,竟忘記了當初一意求道之心,陸小友卻是收了個好徒弟。”
枯竹和盧嫗二人已經修持了千年,身具通天徹地之能,本該是一心向道,求取正果。沒想到二人卻反仗著自己修道年深,妄自尊大,以致於二人因為一點小事,各犯了傲慢自大的性子,連師兄妹都不能相容,竟然反目成仇,這不得不說是他們的悲哀。
其實此例,在修士中,比比皆是,隻是能像這二人,自大到如此乖戾,不近人情地步的卻是不多。這也說明,求仙問道,不但要把法力修持強大,還有修煉出一顆強大的內心,否則即便不會走火入魔,修為也休想再有進境。到時大劫一至,終是要以身應劫!此點便是他們自己也都十分的清楚,這才時時的防備,暗中不停的推算。當兩個老怪第一眼看到陸重陽時,便立時就知道了他正是自己二人能渡過小元天劫的唯一希望,要不然就算火無害說得再有道理,以這二人的性情又如何能夠相容。
“老鬼今天你我二人在小輩麵前丟醜,好在陸小友都是你我的有緣人,也不怕他見笑,此次老婆子就讓你一回。”說完又向陸重陽道:“就請陸小友來我南星原一見,老婆子還有事相求,希望小友不要推辭。”
“前輩相邀,晚輩不敢推辭。”陸重陽還沒說完,旁邊苦竹卻忙道:“既如此,道友可先隨我去青靈穀會晤,再去她那南星原與之相見不遲。”
那邊盧嫗聽了立時大怒,“老鬼!我本是息事寧人,你竟如此的不通事理,敢是在欺我嗎?”
“哼!陸道友本是與我相約在前,你卻想在旁中截取爭先,到底是那個欺人。”枯竹也是一臉的不忿。
陸重陽實在有些無語,本以為經過火無害的點撥,以二人的慧達不難明悟其中關竅。他卻是小看了二人的自大爭勝之心,此時見二人如此的寧頑不靈,不覺中起了厭惡之心。
二老一時爭先,都不相讓,旁邊火無害聽得都有些厭煩,不禁皺眉道:“既然如此,不若二老同時相見,就在這峰頂,那裏也不是你們的所屬之地,也算是公平,不知道二老意下如何?”
“這……,”二老不禁一陣猶豫,他二人已經多年不再相見,便是有你沒我,有我沒你,今天要聚在一起,不僅有些為難。
旁邊陸重陽聽了卻大喜,見這二老還在猶豫,不禁沉聲道:“我也覺得小徒的提議不錯,也省去了先後爭執,兩位前輩若是再不應允,那晚輩也隻好,下次再來拜訪。”
二人本不願意相見,不過聽陸重陽的語氣,已經十分的不快,而且此時性命攸關之際,他們也不得不先行隱忍。“好吧!就依小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