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顛仙和一眾弟子回到了苦竹庵,但與火無害等人的仇恨卻並沒有算完。在左思又想後終於還是覺得大弟子辛青說得對,自己之所以輸給了火無害,皆是因手上法寶不利所至。
隻是這些利害的法寶,除了上古遺寶便是天府奇珍。像那禹鼎和九天元陽尺便是上古遺寶,而陸麟兒所得的兜率靈焰便是天府奇珍,都是一些可遇不可求,非有大機緣不能獲得的至寶。
不過鄭顛仙此時手裏就有著這樣的一份大機緣,正是那上古仙人廣成子遺留下來的一艘金船。那金船共有七層封鎖,內中藏有廣成子煉製的諸多法寶,更有數十粒丹,每服一粒,足可抵得千百年吐納修煉之功。
隻是那金船在千年前被綠毛真人攻破藏珍山腹流落元江後,便落入了江底的水眼之中。而且那水眼內充斥的地肺元磁真氣,最能克製五金,凡是五金之物稍一挨近立時便會被吸住,永沉到地底再難收回,所以要想取這金船藏寶卻是千難萬難。
此寶船雖然牽動著各門派的心,但最後卻也隻能望寶興歎。而鄭顛仙之所以在這元江旁建立門戶,就是存了打撈這寶船之心。她可不是異想天開,或一廂情願,確實讓她得到了一絲機緣。便是她在無意中俘獲了一隻上古異種金蛛,此蛛不但身體碩大,兼噴吐出的蛛絲更是堅韌無比,不畏水火。鄭顛仙自從得了這隻金蛛以後,便想以這金蛛釣起那廣成子的金船。
這不得不說是讓寶船出世,最好也是唯一的辦法。隻是她隻一隻金蛛,要想釣起那萬鈞的金船卻還是力有未逮。鄭顛仙也不死心,便開始收集金蛛吐出的蛛絲,編織成網,本想借住這蛛絲網與金蛛一起釣出金船的。沒想到鄭顛仙花費了三百年才織就的絲網,卻眨眼間毀在了火無害的手上,這又怎能不讓鄭顛仙又惱又恨呢!
元江釣金船的事,隻有大弟子辛青一人知道,此時見師父當著眾同門麵前提起此事,不禁就說道:“現在金絲蛛網已經毀去,隻怕在二三百年已內難行此事,師父還提他作甚!”
師徒倆在這元江邊上準備了三百來年,眼看百事完備,就要動手之時,卻因鄭顛仙的衝動毀了寶網,這讓辛青多少對鄭顛仙有些怨氣。鄭顛仙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不過當初誰又知道這水火不侵的蛛絲會被火無害煉毀呢!看著臉色難看的辛青,鄭顛仙歎了一口氣,才說道:“這件事確實為師顧慮不周,不過這元江寶船倒也未必非要再等上二三百年。”
“哦!師父難道還有別的辦法!”辛青聽鄭顛仙如此說,不禁眼睛一亮。
鄭顛仙卻是興致不高,而且又接著歎了口氣才說道:“前幾年我在岷山之中,又發現了一隻金蛛,且體型咱們這隻還要大上不少。如果兩隻金蛛一起去釣那金船的話,定然能將寶船釣起。”
辛青一聽大喜,但見師父的臉色又不對,不禁詫異的問道:“難道師父沒將那金蛛收服嗎?”
卻見鄭顛仙苦著臉,搖了搖頭說道:“你不知道,那隻金蛛乃是那白犀潭底地仙宮闕裏的韓仙子所養,所以我——!”
接下去鄭顛仙就沒有在說,除了辛青以外,隻有吳玖知道韓仙子是誰,不禁眉頭緊蹙。卻還是向鄭顛仙進言道:“師父雖然與那韓仙子沒什麽深交,但將此事與她講明,徒兒相信那韓前輩一定願意借金蛛與咱們的!”
吳玖此言一出,鄭顛仙和辛青皆是悶悶不語,呂靈姑年幼根本就聽不懂,隻有那慕容昭忍不住說道:“我們如果將此事與那姓韓的仙子講明,到時金船出水之時,我們豈不是要將寶物分給她一份。”
慕容昭好似說中了鄭顛仙和辛青的心裏一般,隻見二人的臉色同時也變得越加的難看起來。吳玖不禁心裏一聲哀歎,“那廣成子前輩之所以要留下金船,就是為了遺澤後人,我們怎能藏有私心,竟要全部占有!再說如果不與韓前輩合作,我們就連一樣寶物也得不到,更何談全部。而且據我所知,韓前輩所在白犀潭底的地仙宮闕乃是漢時地仙六浮上人的故居。曾有不少寶物被韓前輩所得,如果我們能將此事與她說明,隻怕金船上的寶貝雖好,韓前輩也未必就看得上呢!”
吳玖與韓仙子門下的畢真真和花奇皆是好友,所以韓仙子的事情她也知道的不少。確實若論此界誰家寶物最多,那就要屬乙休的這位發妻韓仙子了。韓仙子不但寶物,而且品質還高,便是峨眉也無法與之相比。韓仙子不但得了地仙六浮上人的數十件至寶,她還有其父大溟真人韓霄留下的數百件上品法寶,所以單論法寶在此界確實無人可比。
韓仙子的父親大溟真人韓霄乃是大荒二老的正宗同門。隻是他卻不如二老那樣知道驅災避禍,因為恣意妄為,結下了不少因果,最後隻得在合沙道長的刀下兵解轉世。若真的論起輩分來,韓仙子卻還是要喊陸重陽一聲師叔的,不過自從其父兵解轉世後,韓仙子便再也沒有與大荒二老有過任何的來往。大荒二老也從未與韓仙子走動過,雙方已經如陌路一般。
慕容昭不了解韓仙子的根底,不禁被吳玖的這一番話,說得滿臉通紅。辛青雖然知道韓仙子為人,也知道她是大方真人神駝乙休的發妻,但對韓仙子的具體家底她也不很清楚。而且她也不相信有人會不在乎上古仙人廣成子遺留下的至寶。不禁便說道:“師父為了這金船已經在此地潛修了三百多年,雖然師妹講得有理,但是師妹別忘了那金船上不但有廣成仙人留下的至寶,還有那一粒就可以抵千百年吐納修煉之功的金丹。我隻怕那韓仙子必定要將廣成金丹分去一半的!”
辛青雖然私心重了些,不過此事放到誰身上,誰都得仔細琢磨一番,到底不是一般的靈藥,那可是一粒就能成道的金丹啊!隻是吳玖卻不這麽看,但此時大師姐辛青如此說,她也不好再反駁,便一時悶聲坐到了一旁。
呂靈姑年幼心思活潑,此時見師父和眾師姐都沉悶不語,便有些感到壓抑,順嘴就向鄭顛仙說道:“師父何必如此苦惱!如果師父不想與告訴那韓仙子的話,徒兒就去把隻金蛛偷出來如何?再等到事後,把它平安的送回去,不就成了!”
呂靈姑自以為自己這個主意出得十分巧妙,不禁一臉的得意。那慕容姐妹此時竟也不知深淺的連連點頭,“師妹說得沒錯,還是師妹聰明!”
隻見吳玖一臉的詫異,辛青緊蹙著眉頭,鄭顛仙更是突然拍桌而起,大怒道:“給我住嘴!”
鄭顛仙這一聲大喝,立時將三人當場喝傻住了,平時最討鄭顛仙歡心的呂靈姑,含著眼淚一臉的委屈,“師父我們怎麽了?你怎麽生如此大的氣啊!”
那呂靈姑的父親呂偉乃是有名的四川雙俠,雖然被稱為俠,但這大俠所幹的事也並非都是光明正大的。就拿這偷盜一事來說,當然呂偉偷盜並不是為自己,大多數都拿去救濟窮人了。雖然意思是好的,但細究起來,尤其是影響就不怎麽值得稱道了。尤其傳到他女兒呂靈姑這裏,自然而然就怎麽把偷盜這種事,放在心裏,對她而言,偷盜雖然不對,但也不是什麽大過。這樣的想法不單單是呂靈姑自己,便是慕容姐妹多少也有這種心思。
此時就見鄭顛仙橫眉冷目的看著三人,隻把呂靈姑三人嚇得連忙跪在了地上。
“我平時一直以為你們心智堅定,皆有大聰慧,卻沒想到你們耍的竟是一些小聰明。那些偷奸取巧之道,又怎麽能是我輩所為。此番若不是因為你們心懷僥幸之念,妄自偷取靈藥,又怎麽會壞了為師大計。本來我還覺得你們不過是一時糊塗,卻沒想到竟是一貫而為!”說到這,鄭顛仙不禁歎了口氣,“此事也不怪你們,怪隻怪為師平時疏於管教,這都是為師之過!”
此時見師父竟已經開始自我批評,隻嚇得三人皆抱著鄭顛仙的大腿求饒不止。辛青和吳玖也怕鄭顛仙在一怒之下將三女逐出師門,也忙跪下向鄭顛仙求道:“師父您就饒過三位師妹吧!她們已經知道錯了!”
呂靈姑和慕容姐妹三人也連忙道:“師父您就饒了我們吧!我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呂靈姑和慕容姐妹是不是真心明白自己錯了,鄭顛仙也不知道。不過自己對三女一向都愛護有加,倒也不忍心就為這點小事將三女驅逐出門。長歎了一聲,鄭顛仙沉聲喝道:“起來吧!這次既然你們知道錯了,我便不在追究了,若有再犯我絕不輕饒!”
也不知道是不是鄭顛仙對三女徹底失望了,最後竟連處罰都相應的處罰都沒有。可了解師父的吳玖卻深知鄭顛仙的脾氣,不禁心裏暗道:“師父難道您真的以為這樣嚇一嚇三位師妹,她們就真的不再犯了?”
鄭顛仙如此處理事情,就連辛青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隻是最終忍了忍終於便沒再追問此事。鄭顛仙有一句話說得最好,此事怪也就隻能怪她,有道是什麽樣的師父教出什麽樣的徒弟。呂靈姑和慕容姐妹與鄭顛仙常住在苦竹庵,所以在為人處世上根本就是鄭顛仙的縮影。
不過元江取寶之事上,鄭顛仙也終於看明白了,向眾弟子說道:“阿玖說得對,我等不能太過自私,此事不但要與那韓仙子合作,還要拉上那峨眉與那武當。”
吳玖一聽師父不但采納了自己的建言,還終於看清大勢不禁喜道:“師父此舉正和天時!”
吳玖雖然修為不高,卻是心思極其通透之人,所以才善結各方道友,隻是眼界稍差了些。這卻也不能怪她,以此時她的修為功力,能做到這點已經是相當的不錯了。
鄭顛仙突然的豪放,讓辛青大感意外。雖然吳玖十分讚同,她不禁還是遲疑的說道:“師父!那廣成金丹難道我們真就——!”
鄭顛仙此時似大徹大悟了一般,擺了擺手,“仙藥靈寶皆有自身機緣,該有便是有,沒有也莫強求,記住了!”
“可是——可是師父!”
辛青還想再說,卻見鄭顛仙已經閉目合神了。其實鄭顛仙並非是什麽大徹大悟,不過是讓吳玖的一句話給點醒了。那就是如果不與那韓仙子合作,不要說什麽金丹靈藥,便是一件靈寶自己也得不到。而且她更知道,此時大劫就在眼前,說到就到,她也沒有時間再等上二三百年。如今之計反正都要與人合作,那就不如將人情廣發下去,到時大劫來臨時,自己才能多一層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