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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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孕到臨頭

瑞雪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就動手和麵,包春卷,炸了滿滿一大盤給她吃,這才哄的小丫頭回嗔轉喜。

姐妹倆坐了樹下,一邊說些閑話兒一邊分吃著蛋卷兒,都覺歡喜愜意的時候,安伯就帶了兩個女子從前院進來。

瑞雪不知生了何事,就扶著桌子起身問道,“安伯,又有友人上門來?可要準備飯食?”

安伯笑著擺手,“這是鐵家小子在紅玉樓特意請來的兩個高手,以後會隨在你身邊做護衛,趙小子進城不在前院,我就直接帶了她們來見你了。”

“護衛?”瑞雪想到前兩次見得鐵老大的模樣,那人看著粗豪仗義,沒想到還有這般細致的心思,心裏很是感激,就笑道,“鐵大哥這份情誼,我記在心裏了,待得掌櫃的回來,必定要寫信去道謝才好。”

安伯笑道,“這倆丫頭先前來探看過,我這老頭子也是出力不小,雪丫頭你就不謝我了?”

瑞雪已是習慣這老爺子的頑童性子,就道,“安伯是自家長輩,謝來謝去就生分了,我廚房裏做了新吃食,一會兒給您老送去一些,嚐嚐新鮮啊。”

安伯果然立刻笑眯了眼,說道,“如此甚好。”說完,笑眯眯背了手回了前院。

瑞雪見得那兩個女子盯著她細瞧,都是沒有開口說話的模樣,於是就繼續大大方方站在那裏,笑著等候。

但她終究是個孕婦,肚子又大的嚇人,站了片刻,腰腿就受不住了,於是無奈笑道,“兩位姑娘,以後咱們要長相處了,怕是興許都會有相看兩相厭的日子,所以,這一會兒咱們就先坐下喝杯茶吧,我這肚子很沉,有些站不住了。”

不等劍舞和琴心接話,妞妞聽得姐姐不舒服,已是跳了起來,扶了姐姐坐下,就衝著兩人嚷道,“你們是什麽人,見到我姐姐為什麽不行禮,姐姐說,不懂禮會讓人瞧不起。”

劍舞皺眉沒有說話,琴心卻是回嘴道,“誰說我們不懂禮?我們隻是仔細看看,以後要跟隨的主子是何模樣?”

瑞雪好笑,聽這姑娘說話口氣,倒是同彩月一般是個脾氣直爽的,於是攔了妞妞,問道,“那麽姑娘看了我的長相,可是覺得我心地不壞,值得你們保護?”

琴心臉色微微一紅,半晌才說道,“謝謝夫人前些時日的吃食,嗯,很好吃。”

“若是你喜歡,以後我可以教你做啊。”

“真的?夫人說話算數?”

瑞雪點頭,“自然,我喜好做吃食,家裏的生意也都是同吃食有關,每隔半月總要做些新鮮花樣兒的。你不怕油煙熏到,到時候同我一起下廚就行了。”

琴心很是歡喜,就要彎腰行禮的時候,卻被劍舞扯了一把,立刻尷尬的停了下來。

劍舞臉色很平靜,繼續看著瑞雪姐妹不說話,瑞雪也不催她,照舊坐在木桌旁,同妞妞吃春卷喝茶水,妞妞疑惑的瞪了劍舞一眼,小聲同姐姐告狀說起吳煜幾個跑河邊去玩,不帶她一起。

偶爾,頭頂的桂樹葉子,被秋風吹落,打著旋的飄下來走,落在她們身上,瑞雪總是先伸手去撿完妞妞頭頂肩膀上的,然後才打理自己,有時抓了一片葉子,還要仔細端詳幾眼,才鬆手扔下,神情自然又安詳。

劍舞和琴心突然就想起了自家小姐,她最後活在人世的那些時光,也是這般靜靜的,瞧著一朵花或者隻是呆呆望著天空,都能笑上很久,萬般留戀,萬般不舍…

若是小姐還活著,也能同這女子一般多好,懷著心愛之人的孩子,同她們一起坐在樹下閑話兒喝茶…

可惜,生死無常,有些事,任憑她們把功夫練得再好,也是左右不了…

劍舞幽幽歎氣出聲,“夫人,我們原來伺候的小姐早逝,我們姐妹才來了夫人身邊,我們姐妹沒有別的要求,隻求不改姓氏,縫年節還有我們小姐的祭日,允許我們上一炷香,不知夫人可否應下?”

瑞雪輕輕放下茶碗,抬眼去看她們,臉色溫和,慢慢應道,“剛才安伯說了,你們是要給我做護衛的,不是簽契紙賣身,你們自然不必改姓氏,還有,年節祭日之時,別說上香,就是回去祭拜,都隨你們的意,念舊之人,最是重情重義,我隻有佩服,沒有攔阻的道理。”

劍舞靜靜瞧著她的眼底,清澈而寧靜,滿滿都是真誠,漸漸心底緊繃的那根弦就鬆了開來,伸手扯了一把琴心,跪下磕頭,“劍舞(琴心)見過夫人,以後我們姐妹必定誓死護衛夫人。”

瑞雪也是悄悄鬆了口氣,手下有些真功夫的女子都是驕傲的,更何況她們還這般留戀舊主,一時就讓她們同自己貼心那是不可能,不過,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她隻要真心相待,總有同樣換回她們的真心的時候…

“兩位姑娘快起來,我們趙家禮數規矩輕,輕易不行跪禮的。”瑞雪說著,就伸手去扶她們,就在她手搭上劍舞和琴心胳膊上時,正巧吳煜抓了一把開得鮮豔的山花進來,突然見得家裏多了兩個女子,又跪在姐姐麵前,就想起當日那差點兒氣得姐姐小產的田家丫鬟,頓時怒火衝了頭頂,難道這又是上門來求著要跟姐姐搶人的?他一把扔了山花,扯出腰側的長刀就殺了過來。

“放開我姐姐!”

劍舞和琴心都是從小習武,自然手下不弱,聽得身後風聲不對,扭身就往兩旁一閃。這動作若是在平日也沒什麽,可是她們都忘了手臂上還撐了一個孕婦。

瑞雪本來肚子就沉重,又向前彎腰,突然失了她們雙臂的扶持,重心不穩,就前撲在了青石地板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抽痛立時從肚子上傳來,身下也是濕熱一片,這是…羊水破了!

任是瑞雪這些時日做了無數設想,暗自囑咐自己多少次,真到了事情臨頭的時候,還是驚得隻能抱著肚子哎呦。

妞妞一見不好,立時跳過來大喊,“姐姐,你怎麽了?”

那邊廂剛要戰在一處的劍舞琴心和吳煜,一聽得妞妞聲音淒厲就住了手,扭頭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吳煜腳下一軟差點兒沒摔倒,撲上來就道,“姐,你…你是不是要生了,我去找先生回來,姐,你別害怕…”

他嘴上這般說著,雙手卻是哆嗦得不成樣子,一旁的劍舞和琴心皺眉,立刻說道,“我們扶夫人進屋,你們立刻去叫人喊產婆和大夫來,快!”

吳煜怎會把姐姐交到陌生女子手上,死活不肯,伸手抱了姐姐就要進屋,瑞雪本就有八九十斤,又加上那麽大的肚子,少說也有一百三十斤,他剛一起身就打了個趔趄,妞妞立時就惱怒的伸手一把搶了過來,“你去喊人,我抱姐姐!”說完就穩穩抱著瑞雪,一路小跑回了屋子。

吳煜懊惱跺腳,轉身也往門外跑,琴心扯了扯劍舞的袖子,“舞姐,這小丫頭真是好大的力氣,是個練武的好苗子!”

劍舞皺眉,“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個,我進屋去幫忙守著,你趕緊找灶間燒水,越多越好。”

“哎,我這就去。”琴心點頭,四處掃了一眼,就直奔灶間了。

前些日子前院兒作坊接了個不少豆幹的訂單,眼見明日就要出貨,一時忙不過來,彩雲彩月就被喚來做幫手,幾個女子手下一邊麻利的忙碌,一邊說些閑話兒,正是熱鬧的時候,突然見得吳煜臉色煞白的跑出來,心下都覺不好,英子立時就扔了手裏的物件兒,問道,“怎麽了,可是老板娘有吩咐?”

“姐姐要生了,要生了!快找大夫啊!”吳煜的話就像從天而降的炸彈,落在院子當中,立刻炸開了鍋,所有人都跳起來,沒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安伯聽得動靜出來,高喊一聲,“都停下!”

眾人一臉惶急的停了手腳,他立刻又道,“趙小子進城了,這會兒怕是在酒咬兒鋪子裏,叫人去喚他回來。劉嫂子,趕緊去找穩婆,先把雲二嬸喊來也行,我這就去看看雪丫頭,其餘人繼續幹活兒,都別慌。”

吳煜聽了這話,已是跳了起來,“我去城裏,我騎馬去!”說完就一陣風似的奔出門外。

大壯和黑子本來正牽了奔雷站在大門口,喂它青草套近乎,突然被吳煜搶了韁繩都是一驚,待見得他跳上奔雷跑出老遠,才反應過來,喊道,“煜哥兒,怎麽了,你要去哪裏?”

“我姐姐要生了!”吳煜不知是要發泄心裏的驚恐,還是惱恨自己剛才的魯莽,喊聲極是高亢,透著一股子懼意,傳出很遠…

這下不但大壯和黑子聽見了,就是整個一條街的人也都驚動了,幾個上了年紀的老婆子立刻放了手裏的活計,進了趙家問詢可有幫忙的地方,一瞧得眾人都是焦急忙亂,立時就幫手燒水煮剪刀,準備細棉布…

對於家裏這般忙亂,瑞雪完全都不知道,她此時就覺自己仿似又回到了剛剛穿越來的那一日,疼痛是海洋,而她就是一隻小船,顛顛簸簸,怎麽也掙紮不出去,隻能死死的抱著肚子,疼得汗珠子劈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