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煜見得兩個孩子光溜溜半躺在水裏,小手小腿劃動著,很是可愛有趣,就好奇的蹲在一旁傻笑半晌,才想起正事,把禮單遞給姐姐,說道,“少將軍要我給姐姐傳話說,那金公子以後就到鎮北軍裏為國效力了。
瑞雪同老嬤嬤對視一眼,都是笑了出來,老嬤嬤讚道,“少將軍這辦法真是好啊。”
瑞雪打開禮單瞧了瞧,皺眉道,“這金家怕是把庫房都搬來了,如此重禮,有些太過了。”
吳煜聽了這話,湊過來掃了兩眼,說道,“姐姐就收著吧,也不是什麽貴重東西。”老嬤嬤拿了烘熱的棉布巾包了孝哥兒放到床上,也說道,“不管是多貴重的東西,小姐都收了吧,若是退回金家,怕是人家還以為咱們府上變卦,出爾反爾了。”
瑞雪想想也是這麽個道理,就道,“這事都是少將軍出麵處置,厚禮卻是咱們家裏收,難免有些貪財嫌疑,不如把禮單給少將軍,待得他們回去時,一並帶走吧。”
沒想到老嬤嬤聽了這話,還是反對,“小姐萬萬不可,少將軍是一片真心相護,若是小姐這般,反倒顯得少將軍是為了厚禮才如此…”
屋子裏的人都不是傻子,這麽多日子,又把武烈的言行看在眼裏,哪裏都猜得幾分,自然都明白老嬤嬤那幾句未盡之言,是勸告瑞雪,哪怕為了避嫌也不要如此決絕,那畢竟是多年的情分。
吳煜生怕姐姐難堪,上前扯了禮單攥在手裏,笑道,“姐姐如今是地主婆了,這些小物件都不稀罕了,那就給我吧,將來我若看中了哪家女子,就送去做聘禮。”
果然眾人都笑起來,瑞雪敲了他的腦門兒,嗔怪道,“聘禮是有規製的,哪能什麽東西都胡亂裝在一起送去?”
吳煜撇撇嘴,把禮單又放回姐姐手裏,說道,“左右是金銀之物就對了,正好人家也可以給女兒置辦嫁妝。”
老嬤嬤笑道,“我們小公子還沒有看中的媳婦兒呢,就已經替人家打算置辦嫁妝了。“
眾人又笑,瑞雪攬了弟弟在懷裏,拍著他的背,說道,“放心,到時候有姐姐呢,不論窮富,隻要你喜歡的,姐姐都給你安排妥妥當當的。”說著就把禮單遞給劍舞,示意她出去點點禮物,然後入庫。
吳煜臉紅,動了動身子,低聲說道,“還早著呢,我等二十歲之後再想這事兒。”
“二十歲?那可是有些晚,別人家二十歲的後生都是孩子爹了。”
“可不是。”老嬤嬤幾個一邊打趣,一邊給怡然也洗了澡,換好衣衫,瑞雪心思轉動,怎麽想都不願意再欠武烈一份人情,於是就問弟弟,現今有哪些兵書戰策。吳煜雖是好奇,卻也統統說給姐姐聽。
瑞雪越聽越是失望,前世她也不是專門研究這個的,腦子裏還算記得清楚的那三十六計,這個時空也有,甚至吳煜說的大部分她都沒聽過,看樣子寫本兵書做謝禮的打算是行不通了。
吳煜聽得姐姐半晌沒有說話,還以為她要這些兵書有用處,就道,“這些兵書我都背誦過,若是姐姐有用,晚上我就抄錄一本先給姐姐看著啊。”
瑞雪搖頭,“不用,姐姐就是隨便問問。不過我們煜哥兒倒是博學多才,連兵書都學過。”
吳煜不好說,這是每個皇子從小就要學的,隻好含糊道,“我小時候就想當個大將軍,還學過弓馬箭術。”
“弓馬箭術?”瑞雪腦子裏靈光一閃,前世她最喜歡一部軍旅片子可就是講特種兵的,這個時空沒有槍支彈藥,但是可不缺會功夫的江湖人,若是能招攬一些組建特種部隊,說不定也是個奇招…
東廂房門口,柔蘭主仆站在一處瞧著眾人往庫房裏搬東西,忍不住都是氣惱,喜兒就道,“小姐,少將軍打算何時回將軍府啊,若是再住一兩月,陳小姐怕是就利用將軍發了大財了。難道少將軍,要等著陳小姐出月子了,帶她一起回將軍府不成?”
柔蘭這些日子也是在擔心這事,聽得喜兒說,就惱怒的嗬斥道,“閉嘴,她一個嫁人生子的殘花敗柳,難道還能再嫁進將軍府不成,真是癡心妄想。”
喜兒趕緊低頭賠罪,“小姐息怒,都是奴婢多嘴,奴婢也是心疼小姐,明明小姐更貌美,家世也不差,而且又是親上加親,哪裏不比陳小姐好,少將軍怎麽就鬼迷心竅了呢,小姐,你說,是不是陳小姐使了什麽巫術手段了?我老家那裏,有婦人紮了草人,寫上男子生辰八字,燒了用經血寫的符咒,就能讓男子死心塌地…”
柔蘭死死撕扯著手裏的帕子,越聽越覺有可能,陳霜月若不是使了這等手段,表哥怎會這般死心塌地?
她瞥了上房一眼,低聲說道,“若是原來她那般膽小如鼠,倒是不敢做這勾當,如今…哼,誰知道那忘卻前事,是真是假?”
喜兒眼珠子轉了轉,低聲說道,“離得出月還有三日了,不如晚上我尋事纏住那幾個丫鬟,小姐就趁機進去看看?”
這話正合柔蘭的打算,主仆兩人又低聲商量了幾句,就定了晚上行事。
可惜,她們盤算是不錯,事情卻不一定按著她們的計劃發展,晚上吃過飯,趁著武烈去前院同安伯和木三說話的功夫,喜兒就在灶間鬧了起來,大罵彩雲彩月怠慢她,指著飯菜說是喂狗的,饅頭也硬的像石頭。彩月大怒,就要同她吵在一處,彩雲卻是心思細致,總覺這喜兒忍了多少日了,突然鬧起來,有些奇怪,就扯了妹妹直接收了飯菜碗筷,說道,“這飯菜既然是喂狗的,那喜兒姑娘不是狗,自然也不會再吃了,那我們就收了,喜兒姑娘回去吧。”
說完,姐妹倆就回了正房,喜兒本就餓得肚子咕咕叫,如今又沒挑起事端,簡直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自然回到房裏,免不得又被罵了一頓廢物,更是沮喪惱怒。
第二晚,喜兒狠狠心,摔了一個碗,罵得更是厲害,結果彩雲卻拿了張紙找了個燒焦的樹枝,直接記道,“喜兒,細白瓷碗一隻,作價五十文。”然後,對著喜兒晃了晃,說道,“喜兒姑娘回將軍府時,千萬別忘了把這賬清一清。另外,喜兒姑娘連碗都摔了,恐怕是對飯菜更不滿意了,那我們就收起來了。”
姐妹倆說著,就麻利的又收了飯菜,回房了,留下喜兒一個,是氣得鼻子冒煙,帶回轉東廂房,不待柔蘭打罵,自己就先扇了自己兩巴掌,賭咒發誓,明天一定要辦成。
瑞雪正在喝補藥,若說這世界沒有電視電腦,沒有電話,她都可以忍受,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這藥實在太苦了,以前身子好的時候,看著趙豐年一碗碗喝下去還沒什麽太深感觸,輪到自己品嚐這滋味了,才知道這哪裏是一般的難喝啊,藥湯浸過舌上的味蕾,簡直就是酷刑。
老嬤嬤瞧著她那萬般痛苦模樣,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就道,“明日還是要安伯給加些蜂蜜進去吧。”
瑞雪咽下最後一口藥汁,趕緊張嘴,吞下劍舞送到嘴邊的蜜餞,含糊說道,“不行,加了蜂蜜,藥效就不好了。”
眾人都是笑,彩雲彩月正好這時進來,琴心見得彩月氣鼓鼓的模樣就道,“怎麽了,那喜兒又惹你們生氣了?”
彩月走到軟榻上坐下,說道,“她這兩日抽風,總是摔盤子摔碗的,我要罵她,姐姐還不讓。”
老嬤嬤瞪了她一眼,指了指炕上兩個熟睡的孩子,說道,“小聲些,小少爺小小姐才睡下。”
彩月吐吐舌頭,捂了嘴巴不敢開口了。彩雲湊到老嬤嬤跟前,一邊幫著理衣衫,一邊說道,“嬤嬤,我瞧著那主仆倆好像有些什麽事兒,總像要把人都引過去的模樣,也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
老嬤嬤眉頭挑了挑,望向瑞雪,瑞雪正依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聽得這話,就道,“她怕是想要趕在少將軍之前見見我吧,興許是多日未見,很是想念。”
彩月性子單純,沒有聽出自家主子話裏的嘲諷之意,還以為主子被騙了,趕緊說道,“夫人,那柔蘭小姐對您可沒安好心,好幾次我都看見她瞪著咱們屋子的窗戶,恨不得把眼珠子當暗器扔進來呢。”
把眼珠子當暗器?這說法真是好笑,主仆眾人都是小聲笑了起來,彩月還以為她們不相信,越發急切,“真的,夫人,我真開到了,柔蘭小姐絕對沒安好心,夫人一定不能讓她進來,萬一她傷了小少爺,小小姐怎麽辦?”
老嬤嬤拍拍她的背,安撫道,“放心,你這孩子都瞧出來了,大夥兒還能被騙不成?”
“太好了,”彩月聽得大夥都知道那主仆居心不良,很是歡喜,末了突然苦了臉,“嬤嬤是說,隻有我最笨嗎?”
眾人都是忍不住笑得越發厲害,瑞雪伸手在點心盒子裏撿了塊彩月最細吃的芋頭酥,放到她手裏,笑道,“嬤嬤是拿你打趣呢,吃點心吧。”
彩月笑嘻嘻的雙手接了,小口小口吃著,再也不插話了,左右有大夥兒在呢,各個都比她聰明,她也就不費腦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