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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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趙豐年 如果有如果(二)

趙豐年被揭穿了心事也不惱,果然肅了臉色,把這眼前的女子當了生平第一大敵來對待,所學武藝,傾囊而出。

兩人越鬥越是厲害,劍影來往,嗚嗚掛風,一個不願驚了心頭的摯愛,一個不願拖得時辰久了生出變故,都是招招狠毒。

天下第一殺,出道以來難得遇到敵手,今夜久戰之下不曾得手,心下就越發焦急,偶爾出言挑逗,趙豐年更是不曾接得半句,於是更加讓她不安難耐,漸漸好似就有些分心。

趙豐年趁機一劍割向她的咽喉,她閃身一躲,讓過要害,卻被割傷了胳膊,血滴瞬間就從手臂蜿蜒而下,疼得她皺了眉頭。

趙豐年正要乘勝追擊,卻不想她冷笑望向他後側村莊,滿眼都是得意和冷酷,趙豐年心頭猶如被人重錘擊下,瞬間墜入地獄,難道…還有別的殺手?

猛然扭身去望的瞬間,卻不知天下第一殺等的就是這一刻,那潔白的水袖裏,幾乎是閃電般射出一支弩箭,任憑趙豐年驚覺上當,極力想要躲避,手臂卻還是立時變得麻痛涼薄,一隻帶著白色翎羽的短箭,正正穿在他的右臂之上,下一刻,半個身子僵硬,難以支撐的歪倒在地…

天下第一殺,嘴角挑起,絕美的臉上露出一抹得意,手腕輕抬,替自己點了幾處穴道止血,也不纏些布條,就邁步來到趙豐年身前,笑道,“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我倒是好奇,何等的女子能讓千金公子如此在意,以至於犯下這連這小兒都不會犯的錯。”

趙豐年惱恨欲起,無奈身上麻木,半點動不得,隻能啞著聲音怒道,“你的弩箭上下了什麽毒?”

“告訴你也沒關係,反正你也要死了。”天下第一殺,嫵媚的撫了撫鬢角,笑得暢快而得意,“這是我師傅傳下的冰合散,一旦沾了半點兒,半個時辰之後,就會全身血脈凝如冰石,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

她說著這話,瞧得趙豐年臉色越加驚恐,眼珠兒甚至都微微凸了出來,更是歡喜得意,心下就鬆了警惕,微微俯身趴在他身前,伸手去撫他的臉頰,滿臉可惜之色,“你若是從了我多好,我們一起快意江湖,何必為了個農婦丟了性命,我比她…”

話才說到一半,她就猛然住了口,眼睛慢慢看向左胸前突然末柄而入的匕首,滿眼都是不可置信與疑惑。

趙豐年大喘了幾口氣,一把推開她,翻身而起,怒道,“你同她怎麽能比得了,她的一根頭發都比你金貴百倍!”

“你…你…”天下第一殺氣惱之極,雙手慢慢握向刀柄,仿似要確定那匕首是不是真的一般,極力求證著為何突然反勝為敗的原因。

趙豐年也不理會她,揮開她的雙手,一把拔出匕首,任憑她的心血噴湧而出,臉上半點兒憐憫都沒有,然後反手一揮,削斷了自己手臂上的箭尾,忍痛拔出殘劍,迅速止血,纏上布帶,等這一切忙完,他才扭頭,終於給了那將死女子一個答案,“我曾經服過百毒丹,你這點兒小毒,我還不放在眼裏。”

天下第一殺聽了這話,還是不肯閉上眼睛,死死盯著她,嘴巴微張,更顯急躁,趙豐年眉頭微皺,最後還是低聲道,“我身體裏還種著寒玉蠱!”

天下第一殺這才露出恍然之色,嘴角繼而又勾了起來,詭異而又得意,終於慢慢停了呼吸…

趙豐年長出一口氣,再也支持不住,噗通坐在地上,正要從懷裏掏出零碎傷藥,卻聽得不遠之處有人輕歎出聲,他立時就是一驚,剛要撐身而起,卻在見得那人蒼老的容貌之後,苦笑著停了動作,“安伯…到底驚了您老了?”

安伯冷著臉,邁步上前,沉聲說道,“你這太子身邊紅人,還記得我這老頭子啊,老頭子真是榮幸啊。”

趙豐年苦笑,低聲求饒道,“安伯,別人不知也就罷了,您老若是不知內情,小子我可不信。”

安伯冷哼一聲,蹲身拆了他手臂上的布條,借著月光細看傷處,漸漸就皺了眉頭,“這傷處雖是沒有折骨,但是也破了骨頭外圍,三月內不可再輕易動武!”

趙豐年眼底閃過一抹無奈,身在那個漩渦裏,時刻都有生命危險,怎麽可能不動武呢。

安伯也不理會他的臉色,還要去抓他的手腕,卻被他猛然躲了過去,“安伯,我沒有大傷,這就回去了,多謝安伯替我看顧她們母子,小子今生若有回報的機會,定然奉安伯如父!”

安伯眼裏閃過一抹惱色和憐憫,伸手想要強行扯他的手腕,又怕碰了他的傷處,到底還是罷了這個念頭,歎氣道,“你說,你們好好的小日子過著,怎麽就這般妻離子散了?”

趙豐年仰了頭去看那淡泊的月色,強行咽了眼裏的淚意,慘笑道,“都是我的錯,我配不上她。安伯,若是…若是以後新皇登基一年,還不見我回來,您就幫我替她找個好男子吧。要…要真心疼她的,要待兩個孩子如親生一般的,要懂她的,最好無父無母的,總之,隻要不讓她受委屈,哪怕是莊稼漢…也好!”

安伯想也不想,一巴掌就甩到了他的臉上,怒道,“你這是做什麽,交代後事?自己犯的錯,不想著彌補,居然還打了逃跑的主意,這是大丈夫所為嗎?虧你還頂著千金公子的名頭,你以前仗劍江湖的傲氣都哪裏去了?”

趙豐年伸手慢慢抹去嘴角的血跡,臉上半點兒怨恨都沒有,沉默半晌,才道,“我如果不是太驕傲,也不會傷了她的心,我如果不是太驕傲,也不會忽略她的驕傲,我如果不是太驕傲,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

安伯聽得一堆驕傲之詞,眉頭皺得更深,怒道,“老頭子我可不管你們小夫妻這腦袋都想的什麽,隻知道我的徒兒不能沒爹或者沒娘!我也不理會你和煜小子、閆先生都在背後捅咕些什麽,隻有一樣,你要活著回來。若是你破罐子破摔了,想要把妻兒拱手讓給別人了,我就告訴我兩個徒兒,他們的爹爹是個沒卵的孬種!”

老爺子是真氣急了,當年闖蕩江湖常罵的口頭語都扔了出來,卻也成功激起了趙豐年的鬥誌,他的目光隱隱穿過樹林,望向那黑漆漆一片的遠處,滿眼都是不甘和愧意,半晌,他終是伸出了手腕,顫聲說道,“安伯,是寒玉蠱毒…天下無解之毒!”

安伯立時大驚,剛才他躲在遠處,並不曾聽聞趙豐年同天下第一殺的最後一句話,此時猛然握住他的手腕把起脈來,臉色漸漸就黯了下來,眉頭差點兒擰成了一個鐵疙瘩。

趙豐年本來還存了些希夷,見得這般,也絕望的閉了眼睛,“怎是我不想看著孩子長大,怎是我不想陪她白頭到老,隻是,我犯的錯要我來收場,那些傷了她的人,我要他們一個個償命抵債,我要她最疼愛的弟弟得償所願,然後…”

他的喉頭動了動,仿似眼下所有不甘一般,歎氣道,“若是我還有幾月活命,定然回來這裏,哪怕她不原諒我,我就這麽每日看著她們也好,直到我走的那一刻…”

“說什麽傻話,”安伯一把甩了他的手腕,皺眉沉思好半晌,才道,“這寒玉蠱毒,我多年前倒是在老禿驢那裏聽他說過一次,雖是傳言無解,但從種蠱到冰心有三年時間,倒是可以試著解一解。”

“真的?”趙豐年本來已是心死,突然聽得活命有望,立時抓了安伯的手臂,激動道,“安伯,我…”

安伯見得他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因為這活命的佳音,也是與妻兒重聚的希望,喜得紅了眼眶,忍不住歎氣道,“罷了,我明日就送信給一班老友,請他們來護著雪丫頭母子,然後就去尋那老禿驢,一起研究給你解毒,你不必惦記這裏了,安心做你的事吧。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安伯,請說!”趙豐年正了神色,起身掀衣跪地,“不論安伯有何吩咐,小子必定做到,隻求安伯延我幾載壽數,讓我…多看他們母子幾年。”

“罷了,罷了!”安伯長歎,眼底憐憫之色更甚,拍了拍他的肩膀,親手扶起他,“我這老頭子有些私心,說起來還是要對不住你,若是解毒不成功,你就不要出現在她們母子跟前了。雪丫頭知道了你的下場,哪怕是她好好活著,這下半輩子怕是也不會安生了。”

趙豐年臉色一黯,心裏疼痛瞬間升到頂點,痛得他身形一晃,勉強才站穩身子,顫聲說道,“安伯,這也是我要懇求你的事,若是我毒發身亡,你什麽都不必同她說,隻讓她以為我是個負心漢,不值得她傷心就好,以後…以後…”

想起以後他心愛的女子要為另一個人洗手作羹湯,要日夜伴在另一人身畔,他如何也說不下去,最後牙齒打顫,憋得臉色通紅。

安伯到底不想他太過傷懷,低聲勸道,“也不是沒有解毒機會,那老禿驢有些本事,再加上我多年的經驗,起碼有五成把握解毒。”說完,他就翻了腰側的布袋,取了兩個小藥瓶出來,“這是我去年偶然配出的烈火丹,許是對壓製你體內的蠱毒有些效用,最不濟也能延長毒發的時日,不過服用之後有一個時辰猶如烈火焚燒之苦,你若是…”

PS:昨天下午被臨時抓了壯丁,沒來得及寫完,今天一定寫完,還有,新書《小園春來早早》期望朋友們的關注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