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川被老和尚的話，震驚的半晌都說不出話來，老和尚也是一臉的悔不當初的模樣。兩人都沉默了下來，莫小川這一次，並沒有再催促著詢問，而是靜靜地等著，等著老和尚自己說。
可能回想起這些，讓老和尚，即便是現在，都無法完全地平靜下來。他沉默了良久，都沒有說話，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又是一聲輕歎，道：“這些都過去這麽多年來，老衲還是不能釋懷，實在是修行不夠。”
“麵對這種事，任何一個習武之人，都無法避免，大師無需介懷，晚輩自認，即便晚輩*處之，怕是也不能比大師做的更好。”莫小川由衷地說道。
老和尚笑了笑，道：“老衲也是時常這般安慰自己，才能讓自己平靜下來。”
莫小川沒有答言。
老和尚又道：“當初，老衲理解錯了，所以，後來的一切，都是錯的。那位感悟本源之境的高手，的確也是天縱奇才的人物，老衲自愧不如，不過，現在老衲卻是想明白了。這人，太過急於求成了，所以，他最後毀了自己，老衲，當時以為，老衲可以，結果，老衲也將自己毀了……”
老和尚這次的話，太過不明不白，讓莫小川十分的難以理解，不由得問道：“大師所謂的急於求成，到底是什麽意思？”
老和尚，道：“那人，當初發現，隻要體內沒有了經脈，便可更好的感悟，使得真氣和天地之間元氣的聯係更為緊密，而且，這樣的人，本身的真氣，便比普通人更為精純，也更接近本源之力，即便是他們的境界比較低一些，也能用威力極為強大的絕學出來。所以，他便這樣做了，毀去了自己全身的經脈，從而想要更好的感悟本源之力。”
“毀去自己全身的經脈？”莫小川陡然瞪大了雙眼，清門九式這套功法，便好似要毀去人的經脈一般，莫小川自從修習之後，武功進益十分的快，可是，這其中，卻也多次因為這一點而處在生死的邊緣，尤其是一開始的時候，經脈經常承受不住真氣，若不是他遇到了老道士和陸婆婆的話，怕是現在早已經死在了這門功法上了，當然，這還有掌心的天命紋的關係，可是，這其中的苦處，莫小川卻是隻有自己明白。
當日在莫穎那裏，為了療傷，他所承受的痛苦，是這輩子再也不想承受了。
難道說，這個人，與這清門九式有什麽關聯不成？
莫小川心裏這樣想著，口中卻並沒有多說什麽。清門的祖師，是一個什麽人，他不明白，就是連老道士，怕也是不明白的，但是，清門九式的這種功法，本身是有十式的，這一點，莫小川是知曉的。
後來，清門十式被羅伊敏改掉了，成了清門九式，想來，這清門第十式，應該便是要人毀去全身經脈的武功法決，難怪，老道士會說，這清門的第十式，隻是一種幻想，並非真正的武功心法，應該，當初創立這門武功的人，也並未去修煉過，隻是自己憑空構想出來的。
但是，現在結合老和尚的話，莫小川很懷疑，創造清門九式的那人，便是老和尚口中的那個人，隻是，他並非像老道士推斷的那樣，隻是想出了第十式，而沒有去修煉。
怕是，他創造清門九式這門功法，本身，便是為了最後的一式，而且，他本身已經修煉了。隻不過，他最後的結局如何，卻是無人知曉。即便是老和尚，應該也不是真正的明白的，不然的話，他的話，也不會那麽含糊。他之所以說，那個人毀了自己也毀了他，應該是他自己成了現在這般模樣，所以，才會錯誤的理解為了對方也是那般吧。
老和尚並不知道，莫小川因為他的話，會想這麽多，他此刻，還沉浸在自己的痛苦回憶之中，一臉的苦澀，道：“老衲當日，為了盡快地踏足本源之境，便也試著毀去自己的經脈，不過，老衲卻是更為小心了一些，隻是先用手指的經脈去試。逐步的進行，起先，一切十分的順利，當老衲的整條右臂都沒有經脈的時候，再用出佛門的心法，威力也是大增不少。這讓老衲更加地有了信心。因此，就加快了進度，然而，老衲還是太過輕看了其中的凶險，當老衲將一切都賭上之後，才突然發現，身體之中沒有了經脈，體內的真氣再也無法那般控製自如，真氣一不小心，便會侵入頭顱之中，從而影響心智。有的時候，會整個人癡癡傻傻，有的時候，卻有暴戾的厲害。起先，老衲未曾在意，還覺得，自己能夠控製，所以，又做了很多的嚐試，也是因為如此，才徹底的使得老衲走上了不歸之路。”
“大師莫不是失去了心智，傷及了同門弟子？”莫小川說道。
老和尚輕輕額首，道：“你果然十分的聰慧，一點便明。”
其實，這一點，並不難猜，老和尚的武功和身份都這般的高，若不是因為什麽特殊的原因，大豐寺的人，尤其是他的親傳弟子，又怎麽會將他困在這裏。
“當初，老衲失去心智之後，居然做出了一件，讓老衲極為痛苦的事。”老和尚說著低下了頭。
莫小川聽到老和尚說到此處，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傳聞，當年大豐寺上一任方丈，無論是武功還是德行，都是無可挑剔，可是，突然有一日，他卻暴斃在了寺中，當時，對外宣稱，說他是因為怪病而突然死去的。
可是，一位天道高手，又怎麽會，那麽容易被怪病所擾，而且，還突然暴斃，這實在有些不合理，若是，按照老和尚的神情和話語前後的意思來推斷，很可能，這位方丈，便是死在了他的手中。
果然，老和尚一臉苦澀地說道：“那一次，老衲又失去了心智，當再度清醒過來的時候，居然殺了本門三十多名弟子，就連當時的方丈，也是老衲最得意的弟子，也為了阻止老衲而死在了老衲的手中。這件事之後，老衲心灰意冷，決心將自己困在此地，再也不踏足出去，可是，即便如此，來看老衲的弟子，有的時候，也會因為老衲控製不住，而錯手將人殺死……為此，老衲悔不當初，其後，也就不讓人再來探望老衲。到現在，已經有五年了吧，沒有人再進入這山洞之中。”
“原來如此。”莫小川的臉上，也是露出了幾分苦澀來，他十分的理解老和尚，事情發展到這種結果，想來，老和尚也是十分的痛苦吧，可是，卻又無法改變。這一切，隻能他自己承受了，頓了一會兒，莫小川輕聲說道：“慧明、慧易兩位大師，一直守在這裏，便是為了防止大師失去心智再出去傷人，而留下來的吧？”
“這倒不是，老衲當初用佛門的心咒真經，給自己下了咒，即便是失去心智的時候，也是絕對不會想著走出這裏的。他們之所以留在此地，隻不過是為了敬孝心而已，為次，他們還故意將大豐寺最為高深的真經典籍存放到了此地，好找個借口，守在洞口，這樣，一來，他們可以陪著老衲，二來，也可以防止其他人無意中闖入。隻是，今日你的到來，卻是一個異數，也可能是佛祖在老衲最後的日子裏，給了老衲一個說話的機會。”
“那大師你現在……”
“老衲現在已經不會再有什麽危險了，也不會再迷失心智。這麽多年來，老衲心中畢竟還是有些遺憾，心智清醒的時候，便還會想著如何踏入本源之境，隻可惜，到現在，也是一知半解，了解的越多，才明白自己的距離也越遠，所以，老衲已經知曉，老衲此生是無望了。老衲這些年來，一直不動，也很少吃東西，體內的真氣也已然為了維持身體而損耗殆盡，剩餘的這點真氣，最多也隻能讓老衲多活上一到兩個月，根本無法在衝入頭顱之中，讓老衲迷失了。”老和尚此刻的心情，已經平靜了下來，緩聲地對著莫小川說道。
莫小川微微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隨後，他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又抬起了臉，對著老和尚突然，道：“大師，我想，我應該能夠理解你的狀況，隻是，我有些不明白，為何，你沒有經脈之後，會控製不了體內的真氣。不瞞大師說，我的體內也是沒有經脈的！”
“你方才說什麽？”老和尚聽到莫小川的話，突然睜大了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