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於荒野,陳雲神情平淡,看不出一絲要殺人的征兆。無須刻意運轉神通,火焰山方圓十億裏大地自然返照於心,申屠家神王言行舉動,皆被知悉。
這並非是念通天地,返照虛空的手段,也不是法眼神通,洞破虛妄,而是一種執大道,執道一,以我身合天地身,以我神合天地神,法由無極,而生的種種不可思議無量神通本能。
這本能,是以道一,生法世間,俯瞰一切法,一切物的先知先覺,全知全能。是陳雲立道五行,師法自身,自成一道後,天生的威能,隨著道行深厚,愈發強大而已。
是以,火焰山中種種,一絲不落,被他收入眼底。其中神陣法禁,恍若於無,絲毫不起作用。
“滅不了?”陳雲一步踏出:“沉溺過去榮光,何其愚蠢,申屠一脈,已然墮落了!”
“再光輝的過去,也隻是過去,修士,應駐足現在,把握未來。”
“過去不可得,現在不可得,未來不可得,三者皆不得,即為愚者,縱身死道消,化為一捧黃土,與大地同埋,亦怨不得旁人。”
大地上,一個玄衣身影踱著步子,信步而行,一步一步,宛若行雲流水,轉瞬數十萬裏。隻是無人看見,行步過處,皆有三寸深腳印。每個腳印漆黑至極,一眼望去,似掩藏著無盡血腥,足令任何神王以下修士心神為之所奪,陷入心魔不可自拔。那是一路行來,亡於陳雲劍下的神人精血雜質,蘊含無數神人怨念血煞,其中有申屠一脈的,也有其他神人的,總計不下十億之數。
陳雲以其精血神魂淬煉著初生劍意的鋒芒,意越盛,劍便越利,自身的道,便越圓滿,直至最後,劍意演化,自生道理,自成一道,斬人斬仙斬神,天地萬物,星辰命運,無有何者不可斬。
“因果之說,古便有之,雖眾說紛紛,概莫定論,然修行至我等,已不昧因果,自當斬斷一切心靈掛礙,使我心順暢!”
“菩薩畏因,眾生畏果,我非菩薩,卻也是眾生一員,因果所在,我當因起斬因,果來滅果,使一切扼殺於萌芽!”
“神王,聖皇,來之何妨,自當斬之、鎮之,奪其修為氣運,練就無上力,無量法,修成無上業位,功果!”
“我自當踏著我敵屍骨,斷盡一切恩仇,滅絕萬般因果!”
意誌的聲音,發乎於心,是最不能欺騙的。每一次,都是在拷問自身,磨練意誌,這比之任何風雷禁止,劫難災禍,更考驗一個人的本心。
沒有不實,沒有不言,隻要意誌存在,便必踐所言。所謂生死決鬥,最重的,還是如此。言不得藏,行不能退,有生無死矣!
所以修行至此,皆有大胸懷,大氣魄。能容世之所難,能納凡俗之不能。生靈生死,已被看的更清,是以,他能殺戮天下,而心無枷鎖,這絕非漠視,而是認清。生命,既是最廉價,亦是最寶貴的,未認清這兩點的修士,才會負殺戮之罪,心靈沉淪而不可自拔,所以難以成道,或心性大變,眾所畏之,遂名成魔矣。
不斷拷問自身,往昔種種,似在眼前呈現,心如琉璃,不斷照見,又不斷認清,待到清醒時,陳雲展望過去,一座巨大山脈出現眼前,其上有城,正是西極火焰山。
毫不在意城中種種,陳雲一眼洞穿下,萬千氣象自城中升騰,或明或暗,或青或黑、或紅或紫、或大或小的氣霧!
望眾氣而知一地,觀一氣而知百態。
陳雲觀其中萬氣,紅光最盛,卻也參雜黑氣最深,與己有深深幹係,其他氣霧,或濃或淡,卻也有一二分因果,不需多想,這一城上下,皆為可殺。
不遲疑,眉心一閃,一縷丹青色光芒射出,直奔這座神界八大神城之一城池。
此地,即將成為曆史!
劍意澎湃,氣貫星霄。偌大的神城,恍若至於劍氣天地,任你神力淵深似海,法術徹地驚天,也遭身死凶惡。便有天神器護身,也被絞成粉碎。
沒有驚恐,沒有呼聲,劍意一出,那一息,便成永恒。
神人境界,幹本來不及反應,或者毫無知覺,便被劍意化為齏粉。天神境界,靈魂化嬰,感應了空間法則,或有一絲觸動,隻是依然無知無覺,便化灰灰。
唯有神王,掌握空間法則,接觸到了一點時間法則,才能在劍意下,反應過來。
滿城上下,神王者,僅四人哉。
除了申屠家神王,還有兩位,是受申屠家神王之邀前來的。為此,申屠家神王付出不小代價,畢竟修成神王者,那個不是心高氣傲。
但在此時此地,天地如磨,萬物成豆,具在其中磨練,四位神王,驚恐下,隻能各施手段,敵住無處不在劍意聚成的劍光。
但見雷光四溢,長槍破空,火光閃現,不論是神器靈寶,還是神人,天神,隻要擋路,還未被劍意擊殺,便被四人撕成粉碎。
當真個與山同眠,與地同塵。
偌大個火焰山,片刻間,便隻剩四人。
而隨著時間流過,劍意愈發強盛,劍劍斬生死,削壽元,斷命運,絕氣機,一位外來神王不慎下,壽元耗盡而死。
天知道,神王壽命無窮無盡,盡在這劍意下,生生磨去所有壽數,如此可見一般。
到最後,又死一神王,是被斬斷一切氣機,生機滅絕而厄。
唯有那手執鴻蒙靈寶護身的,才得以幸免。
隻是,鴻蒙靈寶珍貴,以八大家族底蘊,又有幾件,兩位申屠家神王隻是合力催動一件二流鴻蒙靈寶,硬受一劍後,破開空間,脫身而去,而這火焰山內,再無生物。
陳雲目光一轉,落在一處地方,下一刻,空間撕裂,從中走出兩位神王,卻是一身狼狽,麵帶憤怒。
火焰山毀了,還死了兩位邀請來的神王,連自身也差點陷進去,二人心中怨念火氣,由此可知。
二人仗著往昔功勞得賜的一件二流鴻蒙靈寶,破開空間,逃脫一劫,本就心懷怒氣,突然見前方有人,不多想便含恨出手,鴻蒙靈寶焚火刀斬下,神火倒卷,斬出一條長長黑痕,直襲陳雲。
一神王大手一抓,一件天神器長劍握手,劍光一抖,一卦劍氣如天河傾倒而下,罩住陳雲。
不問緣由,隻為泄憤。
隻是他們雖快,卻快不過陳雲的超越劍術。
目之所及,念頭轉動,劍意貫空,光芒射過,兩位神王眉心兀自多了一個血洞,當即,身死魂滅。
連天尊也要感歎的劍速,超越一切思感的劍術,不是他們,能匹敵的。
一幹神王、天神,神人,便連半點話語也未留下,便隨著整座火焰山,化為齏粉,散於大地。
超越劍術,加上時光劍意,足以橫掃神界,遠非神王能匹敵。
正關注此處的七位聖皇臉色大變,既驚既怒。
“好賊子,竟滅絕申屠家,挑釁我八家威嚴,當殺之!”
“混賬,把我等視為何物,把八大家族當成什麽,我必殺之!”
七位聖皇心念百轉,瞬息達成一致。不管西極聖皇因何未出現,此人必除,否則神心難安。
七大聖皇,七人聯手一抓,一隻巨大遮天的巨手於火焰山上空生出,向下拍去。
一氣七元!!!
這本是聖皇聯手絕技。大手壓下,聚集八位聖皇之力,凍結空間,無人可避,無人能逃。曾經無論是何神王,都在此招下飲恨,這也是聖皇稱霸神界,無人敢掠虎須原因。
如今一氣八元變成一氣七元,七位聖皇心中百感交集,不由加大力量,巨手威勢一漲再漲,撕空而下。
陳雲抬頭一望,眼中光芒流轉,須臾間,一氣七元奧妙便被他洞徹無遺。
“不過空間法則,能奈我何!”
早於太古位麵,他便煉化空間主神,掌握一條高級位麵空間大道。至後來,真信天尊掌二十六道法則,演化至極,早已觸類旁通,演化出更深地步,比之星辰變至高位麵空間法則,亦不遜色幾分。
手一指,一團青氣沒入丹青劍意,青氣變化,一把青鋒劍便顯化成形,直衝鬥牛。
劍光霍霍,如光似電,劍意森然,沛然能敵。
青鋒劍斬在一氣七元七彩大手上,轟然撕裂一個巨口,劍光不停,斬向東北聖皇。
東北聖皇,掌木之本源,正與以木行小天道化出時光劍意衝突,七位聖皇,首當斬此人。
七位聖皇不想一氣七元也不能敵,先是一驚,等反應過來,卻也來不及出手相助東北聖皇。
東極聖皇不敢大意,手一翻,一顆青色靈珠現出,青光閃耀間,罩住己身,同時足下生光,一抹流光托著他,騰挪飛逝,不退反進,手中托著木源靈珠,一掌砸下。
見過方才那一劍覆滅火焰山,他便看出一些門道,自成法則,這一劍竟具木之本源。
沒人比東北聖皇更清楚木之本源,如此,他也更為驚恐,更為心急。八大本源,獨一無二,怎會再出現一個木之本源。所以,他也沒有把握在那超越劍術下脫身,因為,那木之本源,已經摻雜其他東西,非他所能擋,隻能依仗修為,抵過此劍。
木源靈珠所發青光過處,元氣盡數化為木屬,自然生出種種木屬法術,混合著一掌壓下,聲勢浩大,方圓數千萬裏盡被一片青光籠罩。
“當”
青鋒劍斬在木源靈珠上,劍身轟然裂開,一縷電般光芒激射而出。
“時間靜止,怎麽會是時間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