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之嵩山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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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茶鋪

杭州城外三十裏,無名驛道旁,有茶亭一間,過往商客多在此歇腳,久而久之已漸漸形成規模,因距離杭州府有半日路程,武林豪客也多在此休整,用過午飯茶水之後再次上路。

如今已是秋風時節,火熱的太陽雖然還頂在中天,卻不是那麽的熱辣。此時的茶鋪裏已經圍攏數桌人,一時間是熱鬧非常,將陌途中的冷清驅趕得無影無蹤。

在茶館的最裏間,三人分坐於北、西、東三麵,獨留南麵上的座位空著,那坐北的年輕人說道:“丁兄、施兄,是否有好些年沒有見過杭州府外的風光了?”

那被稱為丁兄的中年人開口道:“叫林兄見笑了,不要說城外的風光,就是杭州城裏也不曾多去。”

“是啊,在杭州生活了十幾年,就不曾真正領略過有天堂之譽的杭州美景,還是這兩個月裏與林兄一同玩了個痛快。”另一姓施之人也說道。

原來這三位不是別人,正是在離開梅莊之後又在杭州逗留許久的林寒以及丁堅、施令威三人,這日離開杭州之後在此歇腳。林寒說:“兩位兄弟離開梅莊,就猶如猛虎出匣一般,山林任你遨遊,哪有得充霸王的‘猴子’招搖過市。”

施令威連連擺手,道:“林兄過獎了,江湖中俊傑輩出,我與丁兄這等半老頭子怕是吃不開了。”

“施兄說得有理,隻盼能夠托身與嵩山之後,後半生能夠得以安穩。”丁堅說道。

林寒笑道:“兩位兄弟才不過五旬,正是當打之年,比之林寒這等稚嫩之輩可是要老辣彌堅得多,再則我嵩山派在江湖中也是大名鼎鼎,定能護得丁兄、施兄無憂。”

“那就借老弟吉言了。”施令威笑著道。

丁堅舉起酒杯,道:“來,我等先走一個。”

林寒、施令威舉杯相迎,待得夾起一塊牛肉下酒之後,施令威道:“可惜林兄弟不飲酒,真是遺憾。”

“是啊,我輩行走江湖,哪有不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道理。”丁堅也抱怨道。經過幾個月的相處,丁堅、施令威兩人也漸漸放開了態度,自從知道林寒從不飲酒之後,就時不時地拿此說事,總盼有一日能夠說得林寒同飲杯中物。

林寒搖搖頭,說:“杯中之物雖然未必會誤事,但能夠避免還是避免的好,況且林寒十數年來已經養成喝茶的習慣,也能甘之如酒。”

丁堅兩人對於林寒的這一套理論也是無可奈何,在杭州城時也早已領教過,兩個月下來還是不能動搖他分毫,真正是做到滴酒不沾。隻得指著碗碟中的牛肉說:“來,既然林兄不肯大碗喝酒,那就大塊吃肉吧。”

夾起一塊牛肉放入口中,細細地咀嚼,林寒說:“這牛肉煮的很是火候,既不糜爛又保留了嚼勁,真是不簡單,怕是皇城中的禦廚也不過如此。”

“嗯嗯”丁、施兩人連連點頭,一時隻顧得品嚐美味而無暇答話。

恰逢夥計過來添茶倒水,將林寒身前的茶碗注滿之後,夥計笑著說:“客官真是好眼力,我們茶鋪的於老師傅還真是皇城禦膳房的老人。”

“哦,那小哥你可得給我們好好講講,東家又是如何將禦廚請到這荒山野嶺來的。”林寒頗有興趣地說。

其它幾桌的客人也是豎耳傾聽,也有武林豪客高聲道:“那夥計快快講來,也好給爺幾個解解悶。”

見提起食客的興趣,夥計很是高興,將白毛巾搭在肩膀上,手提著半壺茶水站在中央,大聲說道:“諸位別看這裏隻是個小茶鋪,但也是杭州城外獨一家,別無分號,財源自是滾滾來。也有朋友勸過東家:‘將茶鋪改造成大型酒樓豈不是更好?’,但東家沒有同意,說:‘這裏雖然是往來商客頗多,但是茶鋪就該有個茶鋪的樣子,在荒山野嶺蓋個酒樓像什麽樣子’。”

一眾武林豪客不等夥計講完,連連喝道:“好,有道理,茶鋪就該有個茶鋪的樣子。”

夥計又道:“東家又說了,茶鋪雖然不再做大,但是請個好廚師來,還是可以的,正好碰見於老師傅年紀大了從禦膳房退休回到杭州老家來安歇,東家連忙去請,於老師傅也是個好人,說是要服務於過往的商客,所以就推掉好幾個大酒樓的邀請來到我們這個小茶鋪。”

“好,於老師傅好樣的。”眾人連連叫好,都有佩服之意。

林寒隻是笑笑,暗想:恐怕是東家的銀子起了作用,否則於老師傅如何肯在這荒山野嶺屈就。

夥計又說了:“於老師傅最拿手的就是這‘文火燉牛肉’,當真是一絕,想想就叫人流口水。”

下麵立時一片吞咽口水聲,點了燉牛肉的自然是趕忙夾起一塊牛肉塞入喉中,吃得吱吱作響;那些沒有點上的立刻就嚷道:“他娘的,夥計怎麽不早說,快給我們也上些什麽‘文火燉牛肉’來,老子也嚐嚐這禦廚燉出來的牛肉是不是真的有那麽好吃。”

夥計連忙點頭,問道:“是這位爺、這位爺、還有這位爺要點‘文火燉牛肉’是吧?您請稍等,馬上就好。”

待夥計進入廚房後,林寒笑著問:“這牛可是用來作為耕作之用的,官府不是嚴令不得宰殺耕牛嗎?怎麽江湖中這般流行吃牛肉?”

“哈、哈、哈哈......”丁、施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大笑出聲。

“怎麽?有這麽好笑嗎?”林寒也笑起來,說道。

施令威止住笑,搖頭說:“林兄雖然武功高強,到底還是江湖經驗淺薄,俗話說:‘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普通人當然是不能宰殺、分食牛肉的,但是你要知道,朝廷與武林向來是兩個涇渭分明的係統,對於武林中人喜食牛肉這等小事,官府是不會去管的,而且有牛肉出售的地方,要麽是如這等偏僻、邊遠的茶鋪酒肆,山高皇帝遠的,誰有閑工夫來管,要麽酒肆城中大型酒樓,那都是有勢力罩著的,或者根本就是與官府有著莫大關係,難不成要自己查自己?”

林寒說:“所以說那條禁令根本就是名存實亡,沒有人會將它當一回事?”

“正解。”丁堅說:“如果是在盛世,如本朝太祖皇帝時期,也許還能做到令行禁止,但是如今嗎,嗬嗬。”

林寒點頭,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本該是倭寇泛濫的年代卻沒有倭寇犯邊,但是朝廷還是不可避免地萎靡,已經沒有多少作為。

正在林寒沉思之際,又有幾人進得茶鋪來,個個都帶著兵器,細數之下,竟有五人之多,四男一女,其中有兩人帶著長劍,一人使用峨眉刺,那個女的腰間別著一把匕首,另一人則是一個和尚,提著一柄禪杖。

五人進來之後,被夥計引導在林寒三人旁邊的桌子上就坐,使峨眉刺的男子坐於西向,兩使長劍的男子坐於東向,光頭和尚麵南而坐,那使短匕的年輕女子則是麵對著林寒坐下來。女子見林寒注視著他,臉上微微一紅,待林寒頷首示意後也是微微點頭打招呼,之後連忙別過臉龐,轉向光頭和尚,問道:“方生大師,此次的消息確定嗎?”

被稱為‘方生大師’的和尚點點頭,說:“千真萬確,據說那向問天已經叛離黑木崖,魔教已經發出通告捉拿此人,他這次在江湖現身,想必定有圖謀。”

林寒詫異地望向那光頭和尚,想不到他竟然是少林派的方生,也算得上是大名鼎鼎的一號人物,不知道其它幾人又是誰。

或許是感受到林寒的目光,方生轉過頭向後瞧去,向林寒點頭示意,林寒心中一凜:沒想到這並不出彩的和尚武功也是不弱,原本還以為他與另外四人合力才能勉強拿下任盈盈武功一定不怎麽樣,看來這和尚也不簡單。

方生打過招呼後,再次轉向那年輕女子,道:“那向問天號稱‘天王老子’,而且是魔教光明左使,武功高明的很,秋女俠可千萬不要單獨對上他,若是有什麽閃失可不得了,老衲可是答應過崆峒許大俠保你周全的。”

那秋姓女子抱怨道:“師父就是大驚小怪,怎麽說我也是崆峒派最傑出的年輕弟子,有什麽好怕的,若是那向問天前來,一匕刺死他就是。”

西向那年輕男子連聲附和:“就是,他向問天要稱‘天王老子’還要問過我張一鶴手上的峨眉刺答不答應。”

方生頭疼地望著秋姓女子與那張一鶴,心說:這保姆的事情真不是人幹的。

東向兩使劍的中年人均是笑一笑,其中一人說:“大師也不必擔心,此番前去圍捕向問天的同道極多,少林、武當、峨眉、昆侖、崆峒、青城以及五嶽劍派都有人前去,再加上我們‘點蒼雙劍’也不是吃素的,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逃不出我等的手掌心。

林寒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故意對著丁、施兩人說道:“魔教算個屁啊,明日我就單劍殺上黑木崖,拳打任我行,腳踢東方不敗,談笑間滅盡魔教數萬教眾,丁兄、施兄覺得如何?”

“好極,那魔教光明右使曲洋就留給丁某來對付,定打得他哭爹喊娘。”丁堅聞弦而知雅意,戲謔著附和,隻是那聲音怎麽聽怎麽怪異。

施令威笑著提醒:“曲洋已經死了。”

丁堅故作愣神,說:“死了嗎?可惜,那就魔教左使向問天好了,都是一樣的,這一個你們可不能和我搶。”

之前方生幾人的話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茶鋪中眾豪傑也都聽在耳中,早就不岔幾人的誇誇其詞,待聽得林寒幾人的答話後,一個個都大笑出聲,茶鋪裏一時間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