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靈珊怒氣衝衝地跑到林平之居住的小院,猛力敲打著房門,發出‘乓、乓、乓’的巨大聲響。“小林子,你快點給我出來!”嶽靈珊大聲嚷嚷著,卻久久得不到回應,氣急之下,一腳踢到門板上,不想房門的插銷‘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原來房門並沒有鎖而是從外麵帶攏著。
被突然掉落的門銷嚇得一跳,嶽靈珊惱怒地將它撿起安回原處,之後朝裏麵湊去,見被子整整齊齊地疊放在床榻上,絲毫不見林平之的蹤影。這讓嶽靈珊更加不滿,她氣惱地嘀咕著:“死小林子,又一個人跑到哪裏去了,這些天一吃完早飯就不見人影,整天都難得見到他,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麽。”
嶽靈珊興致缺缺地往回走,進入前院的時候正迎麵撞見勞德諾,便問道:“二師兄,有沒有看見小林子?”
“哦,你說林師弟啊,好像是去林家老宅了。”勞德諾如實回答。
“林家老宅?”嶽靈珊疑惑地說:“怎麽白天也去?”
勞德諾笑著說:“這我就不知道了。”
搖了搖頭,嶽靈珊說:“辟邪劍譜已經被人搶走了,他還去那裏做什麽?”
勞德諾眼睛一亮,又瞬間隱去,搖頭說:“這就不清楚了,小師妹可以親自去問他啊。師兄先走了。”
“嗯,二師兄你去忙吧。”嶽靈珊點頭說。
待勞德諾走後,嶽靈珊正打算去向陽老宅找林平之,卻又在瞬間將邁出的腳步收回,臉色也陰沉下來,想到那次在老宅裏發生的事,湧現出厭惡害怕的神色,又回頭拉過一張凳子,擺放在門口,然後坐在上麵,麵向著門外等待。
這些日子裏,福州城更亂了,辟邪劍譜的出現打破了各方好不容易維持的表麵上的平靜,殺人放火的事時有發生,但是,華山眾人卻是因禍得福,再不被黑白兩道的武林人士視為首要目標,林府門前的盯梢也基本已經撤走。正是因為如此,嶽不群等人都是大鬆口氣,也不再是悶在宅子裏,都會不時地出外走走,探聽些最新的消息。
這不,早上就出門的嶽不群在街上晃蕩了一上午後,趕在午時飯點前回到林府,見女兒坐在院子裏,問道:“靈珊,不在屋裏好好歇著,跑到院子裏做什麽?”
“爹啊,女兒在等小林子。”嶽靈珊拖長著聲音回答道。
“平之,怎麽?他出去了嗎?”嶽不群蹙眉問道。
嶽靈珊點頭,抱怨說:“也不知道他最近是怎麽回事,三天兩頭往外跑,吃過早飯後就不見人影。”
嶽不群點頭,說:“那等他回來之後,叫他來見我。”
“哦,知道了,爹。”嶽靈珊點頭應道。
“珊兒,進來吃飯了。”寧中則在大廳裏衝著院子中的嶽靈珊喊道,“真是的,這些天一個個就知道往外跑,連吃飯的人都湊不齊。”
嶽不群搖頭說:“也怪不得他們,前一陣子正是多事之秋,一個個都憋在屋子裏,早就憋壞了,現在時局好了些,他們哪裏還坐得住。”
“那也不能不回來吃飯啊。”寧中則抱怨著說。
“爹,娘。”嶽靈珊走到近前,無精打采地問候著。
嶽不群看了她一眼,問:“平之呢?還沒有回來?”
“嗯”,嶽靈珊回答道:“聽二師兄說,他去林家老宅子了,到現在都還不回來。”
“師兄,平之是不是有心事,這些天盡往向陽老宅裏麵跑。”寧中則擔憂地說。
嶽不群擺擺手,說:“沒事,他以前不也經常去麽。”
“可是......他以前都是吃過晚飯才去一會,現在可好,白天都見不到人影,午飯也不回來吃了,每天都要到黃昏才回來。”寧中則說道。
“哦,那等他回來,我問問他。”嶽不群敷衍著說。
寧中則看了女兒一眼,小心翼翼地對嶽不群說:“師兄,你看平之是不是在生著悶氣?”
“生悶氣?”嶽不群不解地問。
寧中則說:“就是前一陣子他求親被你拒絕的事,我看他最近總是悶悶不樂的,而且臉色發白,像是大病了一場,這孩子也不和我們說。”
嶽不群朝女兒望去,被嶽不群的目光掃到,嶽靈珊心下一緊,連忙低下頭去。嶽不群遲疑一陣,問道:“平之病了?”
“是啊,他雖然不說,但是那臉色蒼白得可怕,說話都有氣無力的,不就是大病後發虛的征兆麽,真叫人擔心。”寧中則緊張地說。
嶽不群點點頭,說:“既然這樣,那你去給他買些好吃的,再加些滋補的藥材在裏麵,給他補補身體。”
寧中則點頭,問道:“師兄,你看平之和珊兒的事,是不是答應他們,我看也沒什麽不好的。”
“婦人之見。”嶽不群皺著眉頭說,說完見老婆、女兒都是神情黯淡,便安慰著說:“如今這等形勢,隻要我華山派踏錯一步,便會掉落萬丈深淵,正應該小心行事才對,絕不宜再多生事端。至於珊兒和平之的事,再等上些時日,等回到華山安穩下來再說。”
寧中則看著情緒低落的女兒,搖頭歎息:“就依師兄的意思辦吧。”
“嗯,吃飯吧。”嶽不群答應一聲便不再說話,捧起碗筷吩咐開飯。
傍晚掌燈時分,林平之從外麵歸來,剛踏入房門一步,便被床上的人影唬得一跳,立即抽出長劍戒備著。
“小林子,是你回來了嗎?”嶽靈珊驚喜地問道。
“師姐?”,林平之將長劍回鞘,問道:“你怎麽在我房裏?”
嶽靈珊摸索著將油燈點亮,來到林平之身前,懊惱地說:“你怎麽才回來,我等你一天了。”
對於嶽靈珊的親近,林平之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將劍放在桌子上,拉過凳子坐好後問道:“我去老宅子裏也要向師姐報告麽,又沒有叫你等。”
“你,小林子,你怎麽這樣,有你這麽說話的嗎?”嶽靈珊委屈地說。
林平之不耐煩地擺擺手:“好了,有什麽事就快說吧,我要休息了。”
嶽靈珊不可置信地望著他,這哪裏還是那個對她千依百順的小林子,分明就是個再陌生不過的陌生人。
“你欺負我!”嶽靈珊哭泣著說,隨後拔腿就跑,飛奔中一抹鼻涕一抹淚地地說:“爹叫你去見他。”
見嶽靈珊傷心落淚的樣子,林平之心中一痛,但瞬間就被擔憂蓋過,喃喃道:“嶽不群要見我?不會是......。”林平之伸手摸進懷裏,將一角紅色袈裟取出,細想之後,將他疊成方塊大小,走到床頭,將床腳抬起一隻,把袈裟楔在床腳下,直到在外麵看不到丁點痕跡後,林平之才滿意地點點頭,拍打著手掌向外走去。
來到嶽不群的門前,林平之‘咄、咄’地敲著門:“師父,是我,平之。”
“進來吧。”裏麵傳來嶽不群的聲音。
進門之後,就見嶽不群提著一壺茶在自斟自酌,林平之連忙上前請安。嶽不群擺擺手,示意他坐下。對於嶽不群的突然變得熱烈,林平之非常的不適應,心底甚至有些害怕,下意識地向房門望去,見到房門大開著,才稍微鬆口氣。
嶽不群給林平之斟了一杯茶,林平之連忙伸出雙手去接。點頭微笑後,嶽不群滿臉笑意地說:“平之啊,你要明白師父的苦心,師父不是不同意你和靈珊的婚事,而是最近華山多事,實在是不適宜草率地為你們準備婚事,你心裏要有什麽不滿的,就和師父說出來。”
林平之惶恐地站起來,也顧不得被碰倒的茶杯,駭然地說:“弟子絕對不敢對師父有任何不敬,請師父明察。”
“嗬、嗬,沒有就好。”嶽不群一邊笑著一邊將桌上的茶杯扶起。林平之更是不寒而栗,聽得那笑聲就如陰冷的奸笑一般,更是不敢抬起頭來。
“來,坐下說話。”嶽不群仍舊和顏悅色地說。
“是,師父。”林平之不安心地坐下來,雙腿猶自發抖。
嶽不群笑嗬嗬地說:“平之啊,你看我們也在福州停留不短的日子了,為師正打算回華山去,你是願意留在福州呢,還是和我們一同回去?”
林平之心中一驚,不及細想已是脫口而出:“弟子當然是和師父回華山。”在他的心裏,當然是留在福州更好,如今整個武林都知道林家的辟邪劍譜已經被人搶走,他林平之也就失去了價值,再也不值得被人追逐,再加上他華山弟子的身份,若是留在福州,安全還是有保證的;相反,如果跟著嶽不群回華山,還需要日夜提防著他,就是練功都必須找個隱秘的地方,難免有露馬腳的時候。但是,他的功力還完全不足以對抗嶽不群,要是此刻,嶽不群起了什麽壞心思,他立即便有生命危險,故而不得不隨嶽不群回華山。
“哦,也好,不過,回華山之後,我們就難得有機會再回福州了,這偌大的林府恐怕就沒人打理。”嶽不群望著林平之說。
林平之心下一緊:“不知師父打算如何處理?弟子一定遵從的。”
“好得很”,嶽不群笑著說,“不如,將這府邸賣掉,也免得荒廢。”
聽到嶽不群的話,林平之緊咬著牙關,強忍著心中的氣憤,點頭說:“就按師父的意思辦,請師父代為處理。”
嶽不群滿臉笑意地說:“嗯,那就這麽辦吧。不過,不要和你師娘、師姐提起。”
林平之點頭:“是,師父還有什麽事嗎?”
“你下去吧。”嶽不群道,“對了,注意身體,看你臉上蒼白沒有血色的,不要讓我和你師娘擔心。”
林平之微微不自然地笑笑:“是,弟子一定注意,那弟子先告退了。”
“下去吧。”嶽不群揮揮手,端起茶杯細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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