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行大手一揮,潛伏在四周的魔教弟子全部散開,在更遠的地方拉弓搭箭,隨時準備著支援。
林寒很詫異,來之前,他已經做好了被圍攻的準備,雖說魔教十大長老很有可能真的已經全部斃命,但是向問天、上官雲等人應該還在,不過現在看來,情況好像出了些偏差。
將寒冰真氣、赤火真氣全部修煉到四重境大成境界之後,林寒明顯感覺到內功方麵強了很多,如果隻是按一種真氣的量,或許較之左冷禪還有些微的差距,但他是冰火雙修,兩種真氣相加在一起,已經是超出了左冷禪一截。
在林寒想來,任我行的內力與左冷禪相當,那麽依此類推,自己的內力同樣要比任我行勝出一籌,隻是現在,任我行竟然敢單獨麵對自己,他有什麽底牌?
劈劈啪啪的柴禾爆鳴聲中,任我行開始聚集真氣,銀絲湧動,錦袍紛飛,風,起了……
卷著塵埃、落葉,夜風開始肆虐,熊熊的篝火中,泛白的灰燼在風中飄揚,齊齊聚攏到任我行身邊,漸漸地,越聚越多,在這星辰與火焰的照耀下,慘白慘白的。
任我行駢指成掌,雙掌齊齊舞動,發出呼呼的嘯聲,盤桓間,那聚攏而來的碎葉、灰燼,仿如一條蜿蜒盤旋的蛟龍,在任我行周身環繞,而他的那雙手,就像是蛟龍的頭顱,控製著龍身不停地翻騰。
此時此刻,林寒的神情極為嚴肅,他沒有想到,在如此年歲,短短兩年的時間裏,任我行的內力竟然還有進步,甚至是不比自己差,較之左冷禪,已經是完全高出了一籌,這怎麽可能?
林寒知道,以任我行豐富的對戰經驗,加上雄渾的內力,今夜這一戰將會打得非常的艱難,第一次,他對這一戰沒有了十足的把握。
任我行的內力為何會突然高出一截,林寒是來不及細想了,如此局麵,由不得他不全力以赴,拋卻了留力的念頭,隻有先過了任我行這一關,才有可能去考慮之後的功成身退,否則……
‘鏘’一聲響,林寒將淚痕劍從劍鞘中抽去,右臂一甩,劍鞘飛一般向著身後高台而去,正正地插在包裹中,但這一細節,卻無人注意到。
眼見任我行的氣勢越來越盛,那盤旋的蛟龍之中,已經隱隱傳出一股極強的吸噬之力,像是要將旁人拉了過去,林寒深深地吸一口氣,左手緊緊地拽著淚痕劍,兩眼定定地望著正前方被氣旋包裹著的任我行。
“赤焰……”
舌綻春雷,暴喝聲中,一股灼熱的氣勢,在林寒的左手綻開,但是,那手臂上卻沒有火焰,突然之間,一股金黃色的火焰在淚痕劍身噴薄而出,那股明亮的黃,與旁邊篝火的深紅色大不相同,更加的燦爛,也更加的危險。
“寒冰……”
又是一聲暴喝,轟鳴聲中,林寒緩緩地舉起右掌,前一刻還在周身肆虐的夜風,突然間停歇下來,像是被冰冷的氣息凍住一般,再不能移動分毫。
海藍色的冰息,包裹著林寒的手掌,那海水一般的藍色,是那麽的深邃,仿佛隻要看一眼,靈魂就會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左手赤焰、右手冰寒,兩股截然不同的氣息,就像是兩個極端,直到現在,林寒還是沒有找到辦法,使得它們完全融合,但是,卻並不煩礙最大限度地利用它們。
盡管沒有把握,但是林寒不得不去試一試,這不成熟的一招,他原本沒有打算在今日使用,隻是看著氣勢越來越盛的任我行,沒有想到他會在一開始就使用絕招,退避已經無用,他隻能硬接下這一招。
吸噬之力越來越強,看著風暴中心的任我行,幾乎已經完全被碎石、落葉包裹著,林寒心中發狠,再不遲疑,右掌狠狠地向著淚痕劍抹去。
下一刻,一聲悶響,淚痕劍柄微微跳動,卻被林寒雙掌淩空挾持住,冰火真氣交纏在一起,就像體內的冰火螺旋經,唯一不同的是,一個是在體內、一個是在體外,而體外的真氣的控製,比之體內要難了千百倍。
雙掌顫動著,林寒不敢讓兩掌合十,又必須要控製住冰火真氣,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這也是他沒辦法隨意發出這一招的原因。
眾魔教弟子駭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一方是飛沙走石、蛟龍飛騰,一方是冰火交纏、怒劍長空,若是爆發出來?
有機靈的魔教弟子已經開始緩緩地向後退去,一丈、兩丈、三丈……,直到再次退卻五丈之外,眾人才微微有些安全感,這才抬眼望去。
高速的旋轉之中,蛟龍突然停了下來,昂首長嘶,任我行怒目圓瞪,掌心向外,雙掌齊齊推出。
“吸星落月”
蛟龍嘶鳴,嗷叫著撲擊出去,直直地向著林寒撲來。
恰在此時,林寒淩空而對的雙掌高速旋動,輾轉間,突兀地向前推持,淚痕劍在冰火螺旋勁的加持之下,呈金、藍兩色,攜著滔天氣勢,向著蒼白的蛟龍撞去。
“冰焰螺旋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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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針尖對麥芒,狠狠地撞擊在一起,立時間,以中心為原點,強勁的氣浪層層推出,向著四方蔓延,氣浪所到之處,無論是碎石、草屑,全部拋飛出去,還不等落地,已在空中化為塵埃,在氣勁的裹挾之下,四下裏飛濺而出,撲打在樹木、岩石上,打出點點孔洞。
任我行、林寒同時色變,在那沙石的最深處,蒼白蛟龍與冰火氣劍死死地頂在一起,層層湮滅,竟是兩敗俱傷之局。
為免淚痕劍有所損傷,林寒再顧不得漫天激射的塵埃,以寒冰真氣護體,第一時間向著中心撲去。
眼見林寒再一次攻來,任我行臉色一冷,同樣向著中心撲去。
最終,還是林寒快了一步,提前握住淚痕劍柄,眼見任我行就在身前,立刻挺劍疾刺。
撲哧聲中,淚痕劍得到林寒的助力,穿透了塵埃蛟龍的阻隔,向著任我行胸膛而去。
冷哼一聲,任我行改抓為拍,就是簡簡單單的一次斜斬,將淚痕劍擋在身前,藏在脅下的左掌急速躥出,間不容發之間,屈指、彈出,‘鐺’地一聲,狠狠地敲擊在淚痕劍上。
感受著手中的力道,林寒臉色微微一變,已是無暇查看寶劍是否有了損傷,第一時間,順著對方的力道,長劍自然下落,寸步一閃,換手握住長劍,急速從任我行身旁掠過。
錯身而過,三丈之外,兩人齊齊站定,背對著背,林寒左手微微有些顫動,虎口之處連連抽動。
三丈開外,任我行麵無表情地低頭,看著腰間的衣物被開了一個口子,一絲血跡正從裏麵溢出。
安靜地站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再次進攻,一時間,場麵靜得可怕,旁邊的魔教弟子更是屏住了呼吸,有撞了黴運被飛濺的塵埃誤傷的弟子亦是不敢出聲,生怕驚擾了場中的兩人。
昏暗的夜空下,閃耀的星辰比之前更加璀璨,像是睜大了眼睛,似乎是此間的打鬥太過於激烈,它們也想要看得更加清楚。
劈劈啪啪的爆鳴聲中,篝火依舊在燃燒,安靜的夜空下,泛白的灰燼再一次飄上天空,有靜靜地落寞下來,無人理會,了無生氣。
“想不到老夫的武功大進,你卻還能傷到老夫,你很不錯!”
緩緩地轉身,任我行開了口。
林寒亦轉過身來,沉聲道:“彼此彼此,原本以為,以我如今的武功,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該是天下第二了,想不到......”
林寒說的確實是實話,在任我行出手之前,他都沒有太過於將這次的勝負放在眼裏,因為他以為任我行不是自己的對手,他在乎的是在殺了任我行之後,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但是現在看來,任我行的武功竟然提高了一大截,實在是叫人意外,或許,他隻是在內功方麵有了提升?
“哦,按照你的意思,老夫似乎還不是那個天下第一?”任我行很是詫異地問道,“難道天下間,除了老夫,還有誰有這般的功力,配做你我的對手?”
嗬嗬一笑,林寒玩味地問:“難道任教主這麽快就將華山派風清揚給忘了?”
“你說什麽?”任我行大驚,就待上前追過,突然間又停下來,嗤笑道:“你又何必費盡心機來攪亂老夫的心境,即便是風清揚親至,也叫他有來無回!”
林寒並不反駁,點頭道:“如果任教主能夠過了今天這一關,或許真的有機會去見見風清揚,以雪當年不戰而逃之恥。”
任我行臉色冰寒,沉聲道:“何必扯那些沒用的,如果風清揚真的還活著,老夫當然要去找他,不過,你未必有機會見到那一天了。”
“哦,任教主就那麽有把握將林某留下?”林寒大笑著問道,“可惜在剛才的絕招之下,受傷的似乎是任教主吧?”
“老夫是受了傷,可你的手不也在抖麽?”任我行掃了林寒的左手一眼,嘲笑道,是一點都不退讓。
劍交右手,劍尖斜斜地指著對方的眉心,林寒沉聲道:“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