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寒以無賴手法逼迫著拚消耗,風清揚無法,三百招之後,最終作出了改變。
風清揚經驗豐富,終於發現了林寒的破綻,突然變招,劍尖抵著劍尖,強強碰撞,開始比拚內力。
最後,還是風清揚強了一籌,精鐵長劍上,橙色的劍芒閃爍,頂著淚痕劍,吞噬著其上金黃色的赤火劍芒,逼得林寒一步步地後退,直到退無可退……
額頭冒汗,沿著眉梢、兩頰,滾滾而下,又瞬間被高溫蒸發,驟然間化為一團水白的霧氣,被激蕩的勁氣吹散,隨風飄去。
深深地吸一口氣,林寒的雙眸更加的凜冽,此刻的林寒,猶如一隻受傷的猛虎,身上突然爆發出一股強烈的獸性,便是風清揚的氣勢,也為之奪,從而下意識地小心戒備著。
緩緩地,林寒舉起了右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整隻手臂,變得冰寒無比,在右掌的邊緣處,出現了點點深藍色冰晶,一層一層地,越來越多。
同樣的,淚痕劍上,金黃色的劍芒,隱有收縮的跡象,變得更加的凝聚。
當林寒的右手,出現在劍柄上空的時候,淚痕劍顫動起來,竟是發出一聲連著一聲的劍吟,仿佛淚痕劍,也在期待著些什麽……
藍色越加深沉、金色愈發凝聚,淚痕劍亦是連連顫動,仿佛要脫離了林寒的掌控,願化為九天翔龍,刺破長空,直衝青冥。
對手如此變化,風清揚神色更加的慎重,同樣在凝聚著全身的功力,恰在此時,他臉色大變,隻見林寒竟是放開了握劍的手,任由淚痕劍漂浮在半空中。
林寒雙手淩空,一左一右、一冰一火地護在劍柄周遭的時候,一股強烈的氣勢爆發出來,既有冰霜的寒冷,又有火焰的灼熱,兩股氣息混合在一起,極為的矛盾,仿佛身下就是一處火山口,隨時都可能會爆發……
這股即充滿矛盾又和諧無比的威勢爆發後,淚痕劍不再後退,仿佛被仙法加持一般,猶如一個打了雞血、請了祖師爺上身的末流道士,竟是爆發出不可想象的威力,將風清揚的精鐵長劍定在原地,再不得寸進。
風清揚眼中滿是震撼:怎麽可能?冰、火真氣,完全是兩個對立極端的真氣,竟然真的能夠融合在一起,即使這一股融合是那麽的短暫,仿佛隨時會爆發出來……
短暫?爆發?
想著下一刻,融合的冰火真氣會崩潰,猶如火山一樣爆發出來,而自己正是火山爆發的目標,風清揚的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變得難看無比。
再不敢怠慢,風清揚身上爆發出一股強烈的憂傷氣息,那橙色的劍芒,竟是暗淡了幾分,仿佛也充滿了悲傷,但沒有人敢小覷它,因為它,更強了!
橙色劍芒越發的暗淡,而對麵的冰火真氣,呈深藍、金黃兩色,猶如兩條彼此交纏的蛟龍,甚至在最中心,出現了一點墨綠色。
如果林寒能看到這點墨綠色,一定會欣喜若狂,因為這正是深藍與金黃兩色完全糅合在一起,重生而成的另一種顏色,這標誌著,冰火真氣完完全全地融合了……
林寒沒有注意到那一抹墨綠,他的眼中,甚至沒有了風清揚,隻有交叉回旋的冰火之手,緩緩地,冰火氣勢越攀越高,淚痕劍的顫動幅度越發的大,最終達到頂點,再也不能控製。
是時候了……
感受著手中傳來的巨大壓力,林寒知道,以他目前的修為,已經到了極限,下一刻,沉氣吐聲……
冰火螺旋擊!去……
暴喝聲中,林寒怒目圓睜,兩鬢發絲飄動,雙臂狠狠地向前推去……
淚痕劍被頂著,氣力得不到宣泄,在反作用之下,林寒整個身子,猶如雲端折翅的大雁,加速向後麵拋出。
就在林寒暴喝之時,風清揚亦是輕叱一聲,右手鬆開劍柄,抖腕向前甩去……
劍之哀傷……
下一刻,淺橙色的光芒,攜著精鐵長劍,就待向前飛去,卻同樣因為被阻擋住,風清揚的身形,亦是向後拋飛出去。
砰……
深藍、金黃兩色的‘冰火螺旋擊’,正麵對上淺橙色的‘劍之哀傷’,兩兩相撞,爆出雷鳴般巨響,光芒崩碎,激起一片迷蒙的塵土,紛紛揚揚地,猶如一場完美的煙火,那麽的璀璨、那麽的華麗,遠勝星夜的燈火。
氣浪滾滾中,砂石飛揚,林寒、風清揚皆被拋飛出去,人在空中,胸口一窒,齊齊噴出一口逆血,臉色瞬時變得煞白無比。
勉強穩住身形,提聚起不多的真氣,全部護在腰背之處,下一刻,林寒已經撞進樹林子裏。
砰、砰、砰、砰……
連著撞倒八棵雜樹,靠在第九棵巨大的香樟樹上,林寒才停了下來,渾身一震,又是一口逆血噴出,臉色白了又白,轉瞬幾次,才被林寒壓製住,恢複些氣色,但臉上仍然呈現出一抹病態的紅潤。
林寒搖了搖頭,大意了,自己的劍意大成,領悟了‘冰火螺旋擊’這種絕招,風清揚都是近百歲的人了,晉入意境的時間更長,怎麽可能會沒有壓箱底的絕招?
再次受傷,連林寒本人都有種怪怪的感覺,怎麽這幾天來,總是受傷,受傷的次數,比前二十年加在一起,還要多?
扶著香樟樹的主幹,林寒站直身子,一步步地向前走去,身前已經被人為地犁出一條道來,倒是不怕沒有出路。
另一邊,同樣被氣勁撞飛出去的風清揚,也是在落地之後,連著退了數十步,才勉強穩住身形,好在他身後是山道,倒是沒有山石、小樹的阻擋,免除了再一次受創,但嘴角還是有血色溢出,顯然也不好受。
林寒出了樹林,一步一步地向前挨去。
在路的最中間,灰塵散盡,一個大大的深坑呈現在眼前,而兩把長劍,都安靜地躺在裏麵。
不同的是,淚痕劍看著仍然完好無損,而風清揚的精鐵長劍,已經少了一截,劍柄處也是坑坑窪窪,被摧殘得不輕,完全成了一柄廢劍。
跳進坑中,緊張地將淚痕劍撿起,細細地檢視著,直到確認是真的完好無損之後,林寒才鬆了口氣。
心情大好的林寒,瞥了一眼另外半殘的破劍,很是歡樂地將之撿起,縱身跳回路麵,向著風清揚走去。
風清揚臉色微微發白,須發皆是淩亂不堪,一身粗布短袍也被飛濺的沙石打出幾個洞來,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
望著林寒一步步地走來,風清揚停在原地,沒有動蕩,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盯著林寒,眼神很是深邃與迷茫,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麽。
在風清揚身前兩丈外停下,林寒隨手一拋,將廢鐵劍還給他,隨即問道:“風老前輩,還打麽?”
“想不到你會這麽強?”風清揚神色極為複雜地說,“不僅完全領悟了劍意,能夠發出劍氣,甚至將兩種極端的真氣融合在一起,真是異想天開啊!”
林寒輕輕一笑:“多謝前輩誇讚!”
風清揚落寞著搖頭:“你當得起,比之令狐衝,你確實要強出一籌。”
“但是,正因為如此,老夫更不能留你。”風清揚繼續說道,“你這樣的人,若為正,則是武林之福;若為惡,則是天下之禍。”
林寒嗤笑一聲:“晚輩可是記得,在思過崖上,您老曾經說過,所謂的正邪,不過是一群‘偽君子’坐而論道,強分出來的,怎麽到了如今,您老反而搬出這種論調來?”
風清揚一愣,沉默良久,才道:“這世界,終究還是有善惡、有正邪之分的,或許有人分得不對,但終究不能忽視了善惡、正邪本身。”
林寒笑一笑,問道:“那麽在前輩的眼中,依著晚輩的所作所為,是善呢?還是惡呢?”
“你殺了東方不敗、殺了任我行,算的上是善,但你卻助紂為虐,與嵩山派左冷禪等人沆瀣一氣,行逼良為娼,逼迫五嶽各派之事,自然是惡。”風清揚沉聲道。
大笑一聲,林寒再次問道:“這麽說來,晚輩倒是又善又惡,豈不是裏外不是人?”
“但終究是惡大於善,老夫為了華山派,必須將你除去。”風清揚歎息著說。
“除去、除去……哈哈哈哈……”
對於風清揚的論調,林寒嗤之以鼻:“所謂的善惡、所謂的正邪,如何去評定,終究不過是你的個人喜好罷了。事不關己之時,天下善惡由理;事關己身時,天下正邪由心,倒是好買賣。”
“如此論之,對於你們華山派,我嵩山派所有人,自然都是惡的;但是對於我嵩山派來講,左師伯、師父、費師叔、陸師叔,等等所有人,都是有大善的,可對否?”林寒戲謔地問道。
聽著林寒的話,風清揚麵麵相覷、久久無語,明知道他說得全是謬論,卻無從反駁。
若是換一個立場,從嵩山派來講,左冷禪的所作所為,當真是無可挑剔,硬生生在華山派的眼皮底下,將一個二流的嵩山派,發揚光大,直到最後,吞並五嶽其它四派,成為可以與少林、武當抗衡的頂級大派。
即使風清揚這樣的人物,若是拋去華山派的立場,也不得不對左冷禪這個後輩,道一聲好。
“哼,多說無益,老夫說過,即使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要將你留在此地!”風清揚無話可說,冷哼一聲,已經提起了手中殘劍。
林寒隻聽得血往上湧:“操,看誰留下誰!”
也不待風清揚上前,林寒已是衝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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