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人一見大喜,兩位夫人的熱情招待,已經試出了幾人的喜好,隻要他們接受夫人的斟酒,那麽他們就是一類人。
他用眼角朝師爺斜視了一下,師爺馬上心領神會出去了。
霍大人站起身子,繼續大獻殷勤的敬酒,向陽和狩琪笑盈盈的,來者不拒,一一笑納,紫薇有時被他們激的興起,偶爾喝幾口酒,助助興,大多數時間是在埋頭扒拉著飯粒。
霍大人見她胃口差,以為郡主從小嬌身慣養,吃不慣這裏的粗茶談飯,覺得怠慢了郡主大人,心裏老是過意不去,他起身給她賠不是,責備自己招待不周,敬請郡主見諒。
伸手不打笑臉人,多說幾次貼心的話,紫薇也就不好意思拉長臉了。
她也站起來,與霍大人幹了幾杯酒,酒過三巡,賓朋滿座酒興正酣,大家喝得興高采烈的,酒席上熱鬧起來了。
這時,師爺掀開簾子,懷裏抱著方方正正的小盒子進來了,他把小盒子恭恭敬敬的遞給霍大人,朝霍大人使了個眼色。
霍大人打了一個酒嗝,他接過來以後,臉上堆滿了笑容:“下官愚鈍,沒有考慮郡主大人對這裏的水土不適應,吃不慣這裏的米飯。下官招待不周,罪過、罪過。亡羊補牢為時不晚,現在,下官拿出一盒小玩意,卿表一點心意,送給郡主大人去買幾盒點心吃,換換胃口,請笑納。”
紫薇拿過小盒子打開,立刻被盒子裏麵的珍珠瑪瑙和翡翠玉簪子所吸引,向陽探過腦袋,驚叫起來了:“霍大人真是大手筆,這些貴重的寶貝價值不菲。在下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拇指大小的珍珠。”
小盒子托在掌中沉甸甸的,如燙手山芋,心裏的怒氣漸漸上湧,丟也不是,托著也燙手,小臉一跨:“霍大人,無功不受祿,這麽貴重的東西本郡主無福消受。”
一隻胖胖的肥手張開,手背露出了四個小坑,胖手推開了小盒子,他客氣的推拒著:“郡主,你說哪裏話,你是連城的大恩人,這是我代表著連城百姓對你表示一點謝意。”
小盒子伸過來,僵持在原地。
向陽在旁邊大聲嚷嚷起來了:“琪公子,這麽好的東西,我還是第一次見過,琪公子說得對,午宴是好宴,是盛宴。”
狩琪溫和的笑笑:“向公子所言甚是。”
紫薇一愣:何意?
向陽見狩琪讚成他的話,與他站一邊,他來勁了,跨前一步,趁紫薇還在發愣的時候,從她手裏搶過盒子,打破了僵局:“郡主盒子挺沉的,我來幫你拿?”
抱著盒子,盒子沉甸甸的,他呆在一邊咧著嘴樂起來了,露出了一副無聊的嘴臉。
“胡鬧。這樣使不得。”
“郡主使得,這是霍大人的一點心意,應該笑納。”
“這怕不妥吧!狩琪,你說哪?”
狩琪施施然的起身對著霍大人抱拳施禮:“多謝霍大人的盛情款待。”
紫薇愣了一會兒,奇怪,兩人為何配合默契。
狩琪唱紅臉,向陽唱白臉,坦然的拿走了這一盒寶貝,在大廳上公然行賄受賄,這豈不是要陷她於不義。
她還有公務在身,要查看霍大人的帳,這一餐豐盛的午膳吃出了名堂,更要查賬。
咦!
突然,紫薇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午膳吃出了名堂,那麽這一盒珍珠瑪瑙更是說明問題。
“哈哈哈,霍大人,你這一次看走眼了,誰說,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今日,我既要吃,還要拿,更要看賬,一舉三得,看你奈我如何!”
紫薇揚起燦爛的笑容,學著向陽的口氣,油腔滑調的說道:“恭敬不如從命。”
眼睛笑得如一彎月牙,她用無奈的語氣對霍大人說:“霍大人,皇命難違,不能辜負聖上,本郡主有公務在身,必須迅速的緩解連城的災情,好回京向皇上複命,所以,本郡主想查查朝廷拔下來的賑災物資和糧食是如何分配的。”
霍大人笑眯眯的點著頭:“皇命難違,那是郡主大人的職責,明晚下官就命人把賬冊送給郡主,請郡主大人親自過目,如何?”
紫薇站起來朝外走:“那好,明晚本郡主在下榻的客棧恭候你的光臨。”
“一言為定。”
把賬冊的事情說定了,紫薇心情輕鬆起來了,她滿臉帶笑的帶頭走出大廳,狩琪和向陽互相看了一眼,抱拳向霍大人告辭,兩人一前一後緊隨紫薇的身後走出去了。
“哈哈哈,原來是吾輩中的同道中人。”霍大人喜極而狂,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就這樣消弭無形化解了。
“哼,一丘之貉。口裏說不要,假裝清純和剛直不阿,自命不凡、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打著皇命難違的幌子,做一些男盜女娼豬狗不如的事情,一群強盜。”
霍大人目送著三人興高采烈的走遠了,心裏恨得牙癢癢的,一個勁的在咒罵著他們。
他垂頭喪氣的走進了內室,掏出鑰匙把櫃子打開,目光看著空空如也的空櫃子,心裏一下子墜落了,臉上極其難看。一盒珍珠翡翠,平白無故的被打劫一空,他心痛極了了,氣得牙痛,哼哼的哼著:“我的珍珠翡翠啊。我的寶貝啊。”
他一拳頭砸在櫃子裏,恨聲罵道:“王八蛋,本官與你勢不兩立,如果不把你扳倒誓不為人。”
師爺一直站在霍大人的身後,看著霍大人痛苦不堪,他走過來輕描淡寫的安慰著:“大人,這幾個主不是善茬,我看那一位叫琪公子的主,就是一位人物,郡主就是看他的眼色行事,此人心機深沉,得罪不起啊!大人,財物乃身外之物,丟了就丟了吧!舍財免災,隻要她敢收下大人的珍珠翡翠,那就不怕了,我們有辦法對付她了。”
“哼,說的輕巧,不是你的財寶,你當然心裏不痛。”霍大人拉長胖胖的臉蛋,不敢把這一些話說出口,他見著師爺,顯得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完全像變了一個人,剛才在大廳裏趾高氣揚,可是現在,他似乎矮了一截。
師爺冷冷的說道:“事情有輕重緩急,不要因小失大。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把賬冊做好,否則,你和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賬簿不查不知,一查就露餡。
他們挪用賑災物資和白銀的事情就會捅出來,烏紗帽會丟,他的命也會玩掉的,說不定還會株連九族,想到這裏,霍大人嚇得一哆嗦,也不在心疼哪一點寶貝了,還是項上人頭要緊,他低聲問道:“師爺,你看此劫如何渡過去?如果你助本官渡過此關,本官日後必然重謝。”
師爺沉吟著:“俗話說,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她又吃又拿,就已經中計了,說不定她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關鍵是你必須把賬簿做好,糊弄過去。今晚叮囑賬房先生,做假賬,在給她抬一箱珠寶古玩過去,讓她躺在箱子裏數銀子數得手抽筋。這一關過了,大人就會高枕無憂的繼續做你的連城副城主美夢。”
連城無正城主,隻有他這一位掛著閑職的副城主,許多人都不明白連城為何沒有正城主,個中奧妙沒有人知曉。
隻有他和師爺知曉,霍鳴是霍榮的侄子,霍鳴深受南寧的喜愛,連城一直都是霍鳴在掌管著,由於連城離京城遙遠,霍鳴無暇分身,他既要呆在南寧身邊,與其他的夫侍爭寵,又要打理連城。稍微不注意,就會被新來的夫侍搶奪了南寧的寵愛,他就會失寵,失寵意味著失勢。
連城是一塊寶地,他為此付出了自己的心血,他不願放棄既得利益。因此,他就把他的舅舅霍榮找來,請求南寧任他為副城主,替他分憂。
霍榮見到南寧就對她表示臣服,對她表忠心。南寧權衡利弊,找一個膿包,願意對她俯首稱臣,總比找一個心懷叵測的人強。
思量再三,就同意了他的請求。
南寧對他的能力不放心,又派來了一位精明能幹的師爺過來幫助他。
霍榮知道,師爺明著幫助他打理連城,其實是在監視他,不得背離主子,在衙門裏,師爺給他麵子,對他點頭哈腰。背地裏兩人換了一個角色,是他時時處處聽命於師爺,看師爺臉色行事。
所以,師爺極少稱呼他為副城主,一般都是稱呼他為霍大人。就是要他明白他的這個大人是怎麽來的,不要忘本。忘記他的主子是誰?
想到那一張精致的小臉,霍大人不寒而栗。南寧郡主心狠手辣他是領教了,如果他沒有處理好這一件事,南寧會處罰他的,他心裏發慌,急得六神無主。一雙目光望著朝師爺,哀求著:“師爺,你看怎麽辦?”
師爺眼裏閃過狠辣,他湊過來對著他耳語:“霍大人,這幾個人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如果她不吃你的那一套,哪就對不起?”
“如何?”
“讓她有來無回,留在連城,永遠閉上嘴。”
“這怕不妥,王爺是戰神,招惹他,我們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