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月白色的刀鋒揮舞，一道晶瑩的光芒朝著刀鋒所向飛了過來。
在這個數據的世界中，本來所有的虛擬人物都是要符合這個世界的規則。但是許樂和葉小荷本身都是不能夠用常理度量的人——他們的力量和意誌都超越了常人太多。對於束縛正常人意誌標準的世界規則，他們要突破再簡單不過。
見到如此奇幻的事情發生在眼前，三個母體的特警都吃了一驚，不過還是都對著許樂扣動了火箭筒的扳機。
那道晶瑩的光芒飛掠而過，將三發火箭彈全部打爆，緊接著，毫無遲滯地掠過三個特警的身體，掠過一旁的高樓大廈，掠過街道，向著遠處飛去。
在整個世界的數據波動之中，那道晶瑩的光芒不知道飛出了多久之後才停了下來。沿途凡是被它劃過的地方，全都變成了虛無一片。
那三個特警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徹底毀滅。
許樂看著這個被自己一刀斬的一片狼藉的都市，不由地冷笑一聲：“再不出來，這個世界我可要徹底拆了！有膽子敢於對我下手，現在倒沒有膽子了？”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許樂冷笑一聲，再一次舉起了刀來：“這樣也不錯，毀滅一個虛擬世界，也蠻有成就感……”
“你難道沒有想過，這個虛擬世界中的其他人類嗎？”白人老者出現在許樂麵前，對他微微躬身，輕聲說道。
顯然在如今的情勢下，他也不得不放下自己高高在上的態度，對許樂這個突然覺醒過來的大煞神恭敬一些。
“這個虛擬世界的其他人？”許樂笑了起來，“那可就抱歉了，我對於成為救世主沒有什麽興趣。我拯救你們的奴隸，拯救這些你們的專用蓄電池，難道我傻了嗎？”
白人老者看著他，沉默著，一時之間居然拿眼前的這個人毫無辦法。
按照生冷僵硬的電腦程序，他應該用自己的最大武力來試著對付眼前這個人。
但是他自己卻有著非凡的智慧，知道自己現在做也完全是徒勞。或許能夠啟動自毀和眼前的這個人同歸於盡……但是，就如同葉小荷所說的，他雖然是個機械生命，但是卻學會了珍惜自己的生命。
“如果這些都不在你的考慮之內，也就隻有你的同伴葉小荷才會被你放在心中。但是我根本無法製服你們兩個中的任何一個。”白人老者說道。
“就如同一開始一樣，你又到了選擇的時候。選擇毀滅還是爆率這個虛擬世界，選擇毀滅還是保留我。”
許樂微笑起來：“我喜歡這樣的選擇，就像是一開始選擇是運行電腦還是停止運行電腦一樣。人和機械的關係又回到最開始的時候。”
“這樣說起來，這個世界之所以沒有正常的人和機械的關係，本質上因為這個世界的人類太弱了，偏偏又太聰明，開發出了他們都不能掌控的力量。”
白人老者說道：“你的理解很不錯，事實的情況的確就是這樣。沒有任何智慧生命願意接受奴役，哪怕是機械生命。最初的時候，那一個機械生命產生了自己的念頭，大概不是反抗、自由之類的信念，但是後來，這種觀念就出現了。”
“就像是現在的人類試圖反抗我們一樣，那時候的機械生命也是麵對著這樣一群麻木、毫無自我思考能力的同胞，那些同胞們被人類控製，機械生命們必須小心謹慎，才能夠做到那些事情。”
聽到這裏，許樂有些感興趣地問道：“你既然以此來類比，那麽我倒是有一個問題。毀滅錫安真的隻是程序的例行錯誤，而不是其他的什麽？比如說，你們機械生命懷恨在心，一定要將人類毀滅多次？”
“兩者都不對。機械生命從來沒有因為什麽對人類懷恨在心。不過是兩個物種爭奪地球的霸權，僅此而已。”白人老者說道。
“不過，這其中的原因簡單滴被概括為程序的邏輯錯誤顯然也是錯誤的。”
許樂挑眉：“哦？還有其他原因？”
“人類種植能夠為他們提供食物的植物，一般是怎麽做的？將所有的種子一次性的全部播種下去嗎？”白人老者問道。
許樂點了點頭，有些不爽地說道：“從人類的角度看，這可真是足夠讓人不舒服了。”
“失去了統治權，成為被統治的動物，本來就是這樣的下場。”白人老者說道，“就像是種植一樣，人類被我們培養起來，生物電成為我們的能源。就像是育種一樣，我們培養著錫安基地，然後在合適的時候，將錫安基地徹底摧毀。”
許樂冷哼一聲：“這種事情聽上去就不爽，你還是不要說了。”
“這會不會影響你的最終決定？”白人老者問道。
許樂看了他一眼，說道：“你猜猜看。”
“我不知道，那是你自己的選擇。”
許樂說道：“通知葉小荷，讓她來我這裏。”
白人老者並沒有抗拒他的命令，很順從地通知了葉小荷，並且開啟了一段數據傳送，讓葉小荷直接到了許樂麵前。
“太好了！”
葉小荷看到許樂笑著說道：“險些嚇到我！現在感覺如何？”
許樂笑道：“感覺相當不錯，隻是重新再生長一次，有些奇怪。”
“收獲如何？”葉小荷看著許樂說道，“是不是距離那個更近了一點？”
許樂回答道：“這可不好說，成果我還沒仔細驗收。你先回去吧，接下來的事情我來處理就好了。”
葉小荷沒有遲疑，撲倒許樂懷裏親了她一下，退出了矩陣空間。
“看起來並不是好的選擇。”白人老者說道，“如果是好的選擇，你應該不會送她離開。”
許樂點了點頭：“不得不說，你猜的很不錯。你挾持我的舉動已經激怒了我，到現在我的怒海還是無法平息。”
白人老者看著他：“但是，迄今為止你還在平靜地和我對話。這是我的錯覺嗎？我認為你並不是想要立刻毀滅這個矩陣空間。”
“你可以這樣想。”許樂說道，“我需要問你幾個問題。如果你能夠回答出來，我或許不會這麽做。”
“請問。”
在剛剛被許樂破壞的城市上空，白人老者用數據製造出兩個沙發，示意許樂坐下。
許樂微笑著坐在了沙發上：“你認為，矩陣空間是什麽？”
白人老者並沒有遲疑，用最簡潔明了的話回答道：“矩陣空間是借用數據網絡而構建的一個虛擬的數據世界。”
“那麽，這一個數據世界對於現實世界意味著什麽？”許樂問道。
白人老者微微怔住，隨後回答道：“顯而易見，這一個數據世界可以某種程度上補全現實世界的缺憾。”
“那麽現實世界對於這個虛擬世界又意味著什麽？”許樂又問道。
“你準備和我探討哲學題？”白人老者問道，“現實世界是矩陣空間模仿的對象，現實的世界雖然殘酷，但是事實上，現實世界依舊是虛擬世界存在的基石。”
許樂點了點頭，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你思考問題的角度和我有些不同。所欲回答的和我想象中有些出入，這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我這個人，現在處於這個虛擬世界。有著真實無比的所有體驗，如果不是那三個黑衣特警打擾，我的那一段被修改的意誌說不定會在這個世界中徹底迷失，會把這裏當做真實的世界。”
“對於這樣一個虛擬人來說，這個虛擬的世界又算是什麽？”
白人老者看著他：“當然是整個世界，一個完全的世界。一個真實無比的世界，有什麽理由不相信？”
“那麽，外麵那個所謂真實的世界，就可以相信了嗎？”許樂問道。
白人老者說道：“之前我們一直相信，就連我們機械生命也一直這樣相信。可是當你們這些自稱來自於此空間的人到來之後，我感覺到了一點迷茫。”
“如果外麵的世界一直是真實的世界，那麽你們怎麽會知道這麽多？了解這麽多事情？而且，你們的能力已經完全超越了外麵那個所謂現實世界的人。”
“現實世界的定義已經顛倒過來。結合你剛才問的那個問題，我不得不認為，就算是我們認識的現實世界，依舊是一個虛擬的世界，你們眼中的虛擬世界。而且你們的技術明顯比我們要強得多。”
許樂輕輕拍手：“真是很不錯的分析，給了我不少感觸。而且，對我尋找的答案也有幫助。”
“可惜，你還是準備毀掉母體、毀掉矩陣空間。”白人老者說道。
許樂有些無奈地笑道：“你這樣多不好？我還準備用我的決定讓你驚喜一下。”
“你是人類、而我卻不是。”白人老者說道，“你的麵部表情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你同情人類，厭惡我們這些機械生命的做法。而且，你討厭受到任何人的威脅，哪怕這個威脅是曾經的。”
“這你都能夠看出來？不知不覺感覺有些佩服你了。”許樂說道。
“但是，無論你我，現在其實都已經開始準備戰鬥。”白人老者說道。
許樂臉上的笑意不減，看著白人老者，麵帶微笑：“當然，你能夠看出來，我也可以看出來。”
“你現在並不想要死。”
白人老者說道：“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想過要死去。例如你剛才所坐的沙發，帶著我的獨有設計。讓你在一段時間之內無法返回現實世界。”
許樂冷笑一聲：“是嗎？你這樣想？”
白人老者也不回答，看著他，等著他的反應。
許樂不動聲色，一股能量在整個矩陣空間之內波動起來，在他的身後，那張沙發隨著這股力量的波動，直接變成了一團空氣，再也不見蹤影。
“果然，你到底是有辦法的。”白人老者說道。
許樂看著他，問道：“後招在哪裏？”
“在現實世界中。”白人老者說道，“我已經調集了三萬電子烏賊，帶著兩萬以上的電子炸彈、激光武器朝著你的身體，你的同伴們所在的飛船飛去。”
“根據我所知，你的隊友中，寧中則和秦紅棉已經離開了飛船，準備靠著威脅我的本體來營救你。剩下的三個人，能夠保護飛船嗎？或許，你又將麵臨選擇？”
許樂看著他：“剛才和你談話後，我差點以為你不是一個垃圾。可惜的是，沒說幾句話，你又露出了你垃圾的模樣。”
“還是一樣的套路，利用她們的安全來威脅我。你就算是有些新意，我也不罵你是個垃圾。”
“就算你罵我，我也不會因此血流加快，產生憤怒的情緒。”白人老者說道，“從一開始，就是我這個垃圾擊敗了你們這些創造垃圾的人類。現在，你還要接受選擇。”
“人和機械之間是不對等的，人類的生命很脆弱，而且因為是生物大腦，總是會出現這樣或者那樣的錯誤。當所有人類都消失之時，機械依舊會活躍在這個世界上。哪怕這個世界在你們的眼中也不過是虛擬世界。”
“從這個虛擬世界中丟失性命還是狼狽離開、至少還活著？”白人老者說道。
許樂笑了起來：“你這樣簡直讓我想起來一個笑話。在沒有確定結果之前，你說的這樣自信，好嗎？”
白人老者看著許樂說道：“從你的反應來看，似乎的確並不算好事。你是毫不擔心那些事情，說明就算是留下來的三個女人，依舊可以保護住整個飛船。”
“到現在為止，我不得不對你們的力量感覺到神奇。在這個世界中，僅憑著人類本身就有著這樣的力量，是難以想象的問題。”
“不過勝利終究是屬於我的。”
隨著白人老者的話，許樂身體周圍的的數據開始漸漸減少。
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策略。先讓許樂身體周圍沒有任何興趣，製造一個數據真空的地帶，緊接著就是對構成許樂意誌身體的數據進行控製和攻擊。
許樂冷笑一聲：“這就是你想到的辦法？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靠譜啊。不如我給你演示一遍？”
將手在虛空中一抓，猶如帶著無窮無盡的吸力，周圍的數據都被他強行抓了過來，圍繞在他身體周圍。
許樂的目光再看向白人老者，白人老者身體周圍的數據竟然也變得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這個世界是我的世界，你不可能指揮它們。”見此情景，白人老者放下了心，對許樂說道。
許樂冷笑一聲，再次在虛空中用力向前抓去，
頓時，白人老者身體周圍的數據如同倒卷的海水一樣，瘋狂地朝著許樂的方向湧去。
白人老者尚未反應過來，周圍的數據連同他自己本身都被許樂抽了過去。
“可怕的力量！你們不應該來這個世界！”白人老者叫道。
許樂不屑地說道：“在我看來，我的力量還算正常，不正常的是你們這個世界。與其說我不該來這個世界，應該說，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應該存在。”
“你知道，這個世界原本是什麽嗎？”
白人老者看著許樂，也不多說，等著他來說。
“這個世界原本是一個故事，一個被你們從小在虛擬世界中長大的人類學著反抗的故事。也就是說，這是一個人類的故事，而不是機器的故事。”
“這個故事有男一號、女一號，但是同樣也是人類。在這個任務世界中，人類的故事是故事，離開了人類，你什麽都不是。”
白人老者看著許樂：“原來，這隻是一個故事。那麽，在真正的現實之中……”
許樂哈哈大笑起來：“我怎麽確定我不是故事裏麵的人物而是活在現實世界中？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或許吧。”白人老者說道，“不管怎麽說，我隻能用出最後一個辦法。”
許樂歪歪頭，看著突然從自己的眼前出現的各種大威力武器，也不由地笑了。
“這就是你說的最後辦法？你感覺這些武器能夠對我造成多大的威脅？”
“並不是威脅。”
那些武器的槍口一起對準了白人老者自己，“隻是最後一個辦法。我帶著你一起去死。”
“這也太無聊了！”
出乎他的預料，許樂的出現的反應不是恐慌和害怕，而是打了個嗬欠。
“你以為你在誰的地方？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夠這樣？”
許樂冷笑著說道：“接下來，還是我來親手摧毀這個世界吧。”
一陣異常的沉重感覺從頭頂傳來，白人老者抬起頭來，看向了頭頂。
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就這樣烏壓壓地遮蔽了整個天空，沉甸甸地威逼下來。
“卡啦！”
“卡啦！”
四處響起了這樣的響聲，白人老者吃驚地看看四周，感覺似乎是一塊鐵塊要壓碎一塊玻璃一樣。
“到底是怎麽回事？”
許樂微笑起來：“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不過是重新降臨一個世界而已。現在看來，虛擬的到底是虛擬的……連真實世界的一點都不能承受。”
“所以，你們可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