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起波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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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章 千裏暮雲平

低垂的雲在天空,鉛塊一樣的它們仿佛隻要伸手就觸得到,如果捏一把恐怕就會流出水。但無疑,越是向北,天氣就變得越加寒冷。同樣的,親王忽必烈的心同樣就越加寒冷。

他撇著嘴,低著頭誰都不去看。皺起的眉頭,隱藏著難以用言語表述的痛苦。這一切都落在身邊的張文謙的眼裏,心中也還有著一點點的同情。不為別的,那是這麽多年以來,親王忽必烈對他的照顧。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雖然他是侵略者,可是這麽多年對我也不錯。看他如此情境,也是可憐的慌!”

張文謙的心中的感慨是不能用語言來形容的,曾經幾何時,蒙古人眼裏漢人是下等人、南人是更下等的人。漢人是當年因為秦檜的一句“南人歸南、北人歸北”,而被劃進了金人的手中。其心中的悲哀不說也罷,心中沒有“中華民族”這四個字的人,肯定無法理解。

“王爺,吸支雪茄吧!”

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小煙箱裏,張文謙遞給親王忽必烈一支雪茄煙,接著又劃著火柴為一路之上默不做聲的親王忽必烈點上火。接著輕輕一歎,他也為自己點上一枝雪茄,默默的吞雲吐霧。

“我要怎麽才能把這支殘兵帶回到蒙古去呢?”

這是張文謙一路之上一直在思考的問題,眼前這一萬來的人馬,連糧草都不齊備。所有的人都在“華夏帝國”皇家海軍,印度洋艦隊的打擊下,惶惶如喪家之犬。生怕“華夏軍”的騎兵追了來,再給他們一頓大炮嚐嚐。

如果說麵對“華夏軍”步兵的打擊時,蒙古軍隊認為憑借他們的數量優勢,還能夠勇敢的戰鬥下去的話。那麽對方海軍的打擊,讓人一點反抗的勇氣都提不起來。因為他們不允許別人反抗,他們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直接用他們的炮火把人撕成粉碎。

這就是“華夏帝國”皇家海軍印度洋艦隊,給蒙古軍隊形成的看法。他們能夠從火線上撤退的,不過僅僅隻有一些火槍騎兵。而且除過身上的彈藥之外,他們沒有更多的補給,甚至連馬料都沒有。雖然長安此刻依然還在蒙古人的手中,但那卻是要穿過整個大山才回的去的。

傍晚天上下起了小雨,山穀裏的寒冷順著那些山梁上的青石道襲來。躲在山崖下的蒙古士兵們生起來的火,也不能解除這沒有食物的夜晚所帶來的寒冷。不但因為缺乏食物,導致熱量不足。同樣也因為發自心底裏的寒冷,根據張文謙的觀察,許多蒙古士兵夜間的時候,連覺都不敢睡。

別說別人,就算是他自己回味起戰場上,那一次齊射就奪去萬人生命的炮擊,同樣帶著十分的恐懼。他從來不知道,熱武器厲害起來,居然可以達到如此程度。他一個沒有承受過炮擊的人有如此心態,那麽那些在戰場上炮擊下逃生的人是什麽樣的心態,就可想而知了。

夜晚不停的小雨,頗有涼意的春風。就算守著衛士們燃起的篝火,這讓身體並不強健的張文謙抖索著身體。篝火旁邊放著的是他們的晚飯,那是來自華夏島的,具有煮飯功能的飯盒。野菜、傷病馬的馬肉、一路之上打來的獵物,至於糧食那是一點也沒有了,隻要想想食物的構成,張文謙就感覺自己沒什麽食欲。

憑著這些,他們得走到漢中。可到了那兒之後呢?到了那兒之後他們又會如何去做呢?

根據自己最新得到的指令,自己必須設法促使親王忽必烈回到蒙古汗國的國都——哈勒合林去。目的不言而喻,依然是要讓親王忽必烈與趙旭鬥起來。

“此次的大敗,王爺實力已經受損,回去之後又要如何對付趙旭呢?”

想著這些讓人煩惱的問題,張文謙緊緊自己的看見。在逃跑的時候,張文謙沒有帶上自己的旅行車,自然也就沒有衣服可加。正在他感覺到寒冷難耐的時候,一旁愁眉緊鎖的親王忽必烈忽然揭開自己的披風,給張文謙蓋在身上。

“這……”

他還待說話,但親王忽必烈已經遠方的緊緊了壓在他肩膀上的手,然後繼續坐下來,對著篝火沉默不語。正在張文謙因為親王忽必烈感覺到心裏發熱的,卻不知道該對親王忽必烈說什麽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一陣馬蹄的聲音。

如同驚弓之鳥似的人們一個個站起身來,向馬蹄傳來的聲音望去。從黑暗裏出現了一小隊馬匹,從馬上人的盔甲上看得出來,那是在後麵的遊騎小隊。可是他們在接近的過程裏,並沒有一個人按照規矩下馬。

有心人拔出了手槍,向他們身後望去。這樣假扮襲營的事情,他們過去在對付宋軍的時候也時常使用。那麽現在呢,是不是後麵有奇襲之兵來到呢?夜幕裏雖然黑暗,但山道上可藏不住什麽人。最少目力所及之處,並沒有什麽敵軍靠近。

而這時,那隊一直沒有下馬的遊騎小隊,被人攔下。接著攔下的人從他們身上拿下什麽東本,飛快的跑過來見親王忽必烈。說話的時候,臉上帶著些惶恐不安的哭喪表情,就好像敵軍已經到了附近一樣。

“王爺,遊騎小隊的人全都死了!”

垂首在篝火旁坐著的親王忽必烈一動沒動,倒是張文謙來到報告的軍兵麵前,伸手接過信的時候訓斥了一番。

“瞧瞧你像什麽模樣,不過是敗了一仗而已,何必做這小兒女態。一切事情自有王爺做主,你們隻作好自己的事情便罷!”

大大的訓斥聲裏,所有的蒙古兵都不敢再喧嘩。直覺之中,他們的心中反而有了一些欣慰。畢竟他們的王爺親王忽必烈,並沒有因此此敗而被打垮。最少他們還有希望,活著從這兒逃離出去。

有的時候,希望並不是客觀存在的,反而希望始終與信心緊密相聯。而張文謙的訓斥,恰恰帶表著一種親王忽必烈依然在掌握著大軍的信心,而這就給了所有人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