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聞言不禁勃然大怒,額頭上青筋鼓鼓直跳,冷笑道:“嗬嗬,好,好啊,區區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竟敢出如此誑語,我倒想聽聽閣下有什麽高見。”
說罷,身體輕輕往後一靠,抬眼凝視著盧梓宇,慢條斯理的道:“今日你若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倒也罷了,若是信口妄言,老夫說不得也要讓你曉得有些地方是容不得你胡言亂語的。”
“哈哈,好說,好說,是不是高見,等盧某說完你就知道了。”盧梓宇聞言眉毛一挑,心中又好氣又好笑,這老不死的竟然還敢威脅哥,這區區一個倫敦,哥思來想去還真想不出有什麽地方,是哥來的去不得的。當下收了笑容,慢悠悠的問道:“不過,若是盧某說的心服口服,你又當如何?”
老頭聞言冷冷一笑,道:“嗬嗬,說得我心服口服?”
隨即眼中寒光閃動,麵上輕蔑之意更濃,緩緩站起身來,踱到一副水墨山水前,竟自顧自的賞起字畫來,看也不看盧梓宇等人,隻是漫不經心的道:“若你真有那個本事,老夫便答應幫你辦一件事。反......”
王金東與彭文年二人聞言心中都是一喜,哪知還沒等老頭說完盧梓宇卻冷聲道:“不用了......”
“嗯....”老頭訝異的轉頭瞧了盧梓宇一眼,但隨即卻又若無其事的轉過頭去,繼續賞起山水畫來,隻是口中卻依舊不緊不慢的道:“年輕人真是貪心,若你真有本事,老夫便任你提三個要求,隻是貪心的結果,往往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心中卻道:“哼,心服口服?!心服容易,口服豈是簡單,即便你說的真有幾分道理,哼哼.......,何況茶道是何等高雅之事,一個黃口小子能有什麽見識。
“盧先生......”王金東與彭文年二人聞言心中都不禁大急,正要說話卻被盧梓宇抬手阻止了。
盧梓宇略帶玩味的看了老東西一眼,心道:“三個要求是吧?看哥玩不死你,跟哥鬥......”
他心中雖然如此想,麵上卻不動聲色,微微一笑,道:“好,既然如此我就讓你漲漲見識。”
隨即伸手抓起茶幾上的那隻茶葉罐,微微笑道:“既然說茶道,哥就先給你說說茶。你這茶根本不是什麽毛峰,更談不上什麽雨前,而是地地道道的六安瓜片。所以說,老頭你被人忽悠了。”
眾人聞言都是一驚,要說,這茶不正宗也就算了,卻沒想到盧梓宇竟然直接否決了茶的品種,這也未免太.......
老頭更是怒極反笑,用微微顫抖的手指指盧梓宇怒聲道:“嘿嘿,真是好一個信口雌黃,老夫鑽研茶道多年,豈會連茶都不認得,你,你,你給我滾,馬上滾.......。”
幾個傭人聞言便要上來驅趕盧梓宇。
“怎麽,你怕了。怕了就說嗎?講茶就講茶,何必動粗呢?更何況,就這幾個蠢貨.....嗬嗬..”盧梓宇見此戲謔的瞟了老頭一眼,這幾個保鏢傭人在他眼裏如草人沒什麽區別。他若要走,誰也攔不住,他若不想走....,嘿嘿,又豈是這個幾個蠢貨所能奈何的。
老頭見盧梓宇神色泰然,似乎真沒將這個幾個保鏢放在眼裏,一時有些拿捏不準,若是真在這裏動起手來,自己也難免會有危險,他心裏不禁暗暗後悔沒將手下幾個古武高手留在身邊,不然.......。想到此處老東西嘿嘿一笑,道:“好,看在你是阿東帶來的人,老夫便再給你一個機會。你繼續說,老夫倒要看看,我怎麽就不認得茶了。”
“哦,你認得,那真是太好了,也省了我好多口水。那你說說,這六安瓜片與黃山毛峰之間究竟有何區別?”
老頭聞言不禁一陣啞口無言,臉色忽青忽紅,他平時雖然時常擺弄茶道,但那隻不過是為了在洋人麵前冒充神秘的東方高人罷了。說到底那隻是他交際的一種手段而已,誰讓這些年這些洋人都喜歡神秘的龍華文化呢?當然為了忽悠老外,他也讀過幾本茶道書籍,但他注意到的都是一些形勢上的東西。比如什麽瓦罐啦,陶罐啊,炭爐啊,泉水呀......總而言之隻要弄的高深莫測,能唬得住洋人就可以了。
至於茶葉的區分,他要知道那個幹嘛?反正洋人又不懂,他想怎麽說還不就怎麽說嗎?隻是平時在洋人麵前裝慣了,加上平時周圍的人又吹捧,天長日久之下,就連他自己都以為自己是個國學大家了。平日眼高於頂,除了洋人中的富豪、貴族和當權者,他哪裏會把旁人放在眼裏。
先前盧梓宇指出他認錯了品類,他一半是憤怒,一半也是覺得有些不妙,所以才借題發揮,要趕盧梓宇走。眼下被盧梓宇這麽一問,不妙的感覺又更濃了幾分,心中有些暗暗後悔,先前這小子要走,該直接讓他走好了。隻是,哎,說到底都是這龍華小子太可惡了。
但隨即一想,六安瓜片也好,黃山毛峰也罷,都是綠茶,能有多大差別,你說錯了就錯了嗎?當下眉毛一挑,冷笑一聲,傲然道:“這區別老夫自然知道,不過,眼下好像是某些人說要給老夫長見識吧,卻反倒問起老夫來了,豈不可笑。”
盧梓宇見此也不在意,淡淡一笑,道:“既然你這麽勤學愛問,哥又怎麽能不好為人師呢。”
“六安瓜片和黃山毛峰都是綠茶中的上品,其實六安瓜片應該還在毛峰之上,許多茶道名家都十分偏愛,例如清代的曹雪芹,就在紅樓夢中屢次提及,尤其是妙玉品茶一段讀來更是回味悠長。茶聖陸羽在茶經中也是推崇備至。而你這一罐也算是瓜片中的上品了,所以那個賣茶給你的茶商雖然忽悠了你,但卻也是個有底線的人,說起來你倒也不曾吃虧。我想那位茶商之所以這麽忽悠你,怕也是為了投你所好吧?”
“哼。”老東西冷哼一聲,卻並未說話,也不知是在心裏想些什麽。
盧梓宇見此心中暗笑,老東西此時怕已經把那位茶商恨透了。淡淡一笑,接著又道:“其實若是這位茶商用別的茶來充毛峰,或許我還無法讓你心服口服,但瓜片卻恰恰是個另類。”
“它的采摘以及製作工藝,都與其他綠茶大相徑庭。茶農在采摘時,會將它去芽去梗,一般上品隻留芽下兩三片嫩葉。炒青之後,又用炭火焙幹,其色澤為青綠色,形如瓜子,故名瓜片。”
眾人聞言忍不住探頭往陶罐中瞧去,細細一看,果然這罐茶葉,每一支都形如瓜子,隻留兩三片嫩葉,芽和梗都被切去了。心中不禁對盧梓宇大為佩服,暗道:“這盧先生年紀不大,知識還真是淵博。”
而老東西還有些不太相信,伸手從陶罐中取出一把,一根根的仔細比較,發現果然都如盧梓宇所說。心中猶自有些不服,冷笑道:“誰知道你是不是信口開河,難道別的茶就不能去芽去梗了嗎?”
“咦,怎麽能說誰知道呢?別人不知道,您應該也知道我,您不是茶道方家嗎?”盧梓宇戲謔的一笑,隨即冷笑道:“早知道你沒這麽容易心服。不過,哥既然說讓你心服口服,就一定會讓你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