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二層基地,倉庫區域的C1區裏,槍聲和火光不斷出現。
一座廢棄的倉庫裏,幾個集裝箱被推到了大門口充當著臨時的障礙物。朗肯等人依托著這簡單卻有效的防禦工事,通過倉庫的窗戶伸出槍管招呼著往倉庫撲來的活屍。
密集的槍聲裏,從倉庫方向傾瀉的子彈構成一道金屬洪流,衝擊著往倉庫撲來的活屍集群。這樣的戰鬥持續了半個鍾頭後,最後一隻活屍也倒在了子彈的衝擊下。
“媽的!”朗肯狠狠咒罵一句,什麽形象也顧不上,一屁股坐倒在窗戶下的地麵。
經過持續的高密度戰鬥,朗肯的臉色已經不複以前紅潤,而是籠罩著一片病態的蒼白。不僅是他,其餘的士兵也因體力消耗過劇,就連活動著手指也會顫抖。
但他們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軍人,在擊退這波活屍之後,人人默默從自己的攜行具中拿出行軍營養素。這種軍隊才有的特製營養素,比普通的貨色所蘊含的各種營養物質要多幾倍以上。同時,味道也要難聞得多。如果說普通的營養素味同嚼蠟,那麽行軍營養素的味道就和鐮刀蟲的糞便沒有分別。
可無論朗肯還是其它士兵,都眉頭也不皺一下地把一管營養素吞個幹淨,因為他們知道營養素盡管難吃,但隻要吃下去,他們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營養素了除了各種營養物質外,還有少量的水份,這緩解了眾人仿佛被火烤著的喉嚨。朗肯使勁地咽了幾口唾液後,又扶著牆爬起來,走到遊擊士麥格身邊坐下,並問道:“夥計,你怎麽樣?”
“死不了。”麥格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在他的大腿上綁著一條布條。布條上染開了血暈,如果解開布條的話,就會發現麥格的腿上開了個懷口大小的洞。
那是穿甲彈的打擊所致,朗肯看著他腿上這個傷口,狠狠道:“媽的,究竟是誰想拖老子的後腿。”
“還會有誰,不是零的話,就是安東尼他們。”麥格深吸一口氣說道。
“一定是安東尼!”朗肯狠狠一巴掌甩在大腿上:“零他們走在我們前麵,沒理由繞回來和我們過不去。所以隻能是安東尼,這個卑鄙無恥的家夥!”
“隊長,我們是否考慮放棄這次考核。”麥格小聲地說道。
他聲音雖輕,卻引起其它士兵的注意,於是一張張臉孔朝朗肯看來。在這些臉孔上,朗肯看到了對死亡的恐懼,還有對未來的迷茫。他們連二層基地也尚未通過,卻已經折損了近半人手,連彈藥已經快要用盡。再繼續走下去,天知道有沒有人能夠生還。
“可是,我們放棄的話,以後就得背著懦夫之名過一輩子!”朗肯沉聲道。
“這我們也知道,但是隊長,有時候選擇放棄,不也是一種勇氣嗎?”麥格強調道。
朗肯無言,最後說道:“投票吧,如果大家都選擇回家,那我也無話可說。”
投票的結果顯而易見,除了朗肯外,其餘的人都表示想放棄這次考核。但最後的決定,還是得朗肯來下,於是所有人都看向了朗肯。朗肯看著他們,最後重重地說道:“休息10分鍾,然後,我們回家!”
他不願就這麽放棄,不願對不起支持自己的叔叔,但現在由不得朗肯選擇。即使他自己要堅持前進,士兵們雖然也會跟隨,可士氣定然低落。一支沒有士氣的隊伍,那和去送死並沒有分別。
在廢棄倉庫的西南450米外的一座低矮平房裏,本作為辦公場所之用的房子已經被安東尼等個占據。他們在跟隨朗肯前進的途中遇到了小小插曲,那本來跟著朗肯等人而去的屠夫中途折回,並朝他們發動了瘋狂的攻擊。這源於更為高等的異能者血液氣息吸引了這頭位階更高的活屍,最後,安東尼一行當然將這隻活屍清理掉。
盡管沒有犧牲任何一人,但盧卡的背上多了道血痕,安東尼的腳下則少了一片皮肉。現在,那裏正綁著消毒布條,但化開的血暈說明這傷並不輕。
負責監視朗肯一行動向的貝齊在窗口處說道:“隊長,爆破者小隊離開倉庫了。”
正坐在地上休息的安東尼立時說道:“很好,讓我們跟著他……”
“等等,他們好像打算原路返回。”
貝齊的聲音打斷了安東尼的話,安東尼站了起來,親自走到了窗口並啟動了頭盔的遠程觀察模式。當畫麵不斷擴大之後,安東尼清楚地看到朗肯的小隊魚貫地離開了倉庫,卻沒有向安全通道的方向繼續前進,改而朝通往上層出口的方向而行。
“居然打算放棄,懦夫!”安東尼低聲罵道,卻分不清是為了朗肯一隊的懦弱表現還是失去了餌料而生氣。
旁邊的貝齊卻又說道:“隊長,有情況。在你左手邊500米外,有人正在接近。”
安東尼聞言,立刻朝貝齊指出的方向看去。夜神模式中,一個削瘦的男從正邁開大步朝朗肯等人的方向奔去。在安東尼的視線落在他身上的時候,男人似有所覺,並往安東尼的方向看來。但安東尼是在500米外觀察他,再加上地下基地漆黑一片,男人並沒有收獲。
但安東尼卻出了身冷汗,能夠在黑暗中察覺到自己的視線,對方必定是在自己一行之上的強者。而在那男人的身上帶著微微敵意的煞氣,說明來者不善。
安東尼第一時間放棄了對這個人的繼續觀察,並把貝齊從窗戶邊拉開。
“怎麽了,隊長?”盧卡發現有異,連忙問道。
安東尼低聲道:“全體安靜,控製你們的心跳和體溫,先生們。有不得了的家夥正在接近。”
能夠讓安東尼下達這種命令的人自然不簡單,其它人再不廢話,全力控製自己的心跳和體溫,不讓它們過快或過高,而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然而朗肯的隊伍,就沒安東尼他們幸運了。他們從倉庫裏離開,人人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雖然放棄的考核,但卻保住了性命。這世上,沒有比活著更美好的事。
整個地下二層基地幾乎被朗肯的隊伍殺出一條血路,循著原路返回,受到的阻力將極少。可朗肯他們平不知道,最大的阻礙已經朝他們的方向移動而來。
朗肯走在隊伍後麵,他身上背負著比隊員更大的責任。畢竟整個家族的榮辱有一小半壓在他的身上,無法加入軍隊的他,對家族也失去了價值。朗肯已經可以想像,他那當議員的叔叔必定會冷落自己。
或許朗肯可以保留這支隊伍,然後以傭兵團長的身份接下阿斯加特軍部的一些任務,甚至,他們可以離開阿斯加特,到其它荒野上的城市去謀生。以朗肯和麥格五階的實力,加上平均三階左右的士兵,再糾集一些荒野傭兵的話,他們可以勝任大多數任務,或者成為某個城市的常駐傭兵團。
如此再過幾年,朗肯還可以成立個家庭什麽的。
可這一切,並不是朗肯想要的。但又能如何呢,現實擺在眼前,他不得不屈服。
在朗肯輕輕發出一聲歎息的時候,他心中突然一動。同時隊伍前方響起了驚叫,朗肯抬頭看去,隻見麥格整個人飛向了半空。在麥格的脖子上,有什麽東西纏住他並把他甩了起來。
朗肯悶哼一聲,拔出手槍以精準的點射命中那纏著麥格的東西。但子彈命中那物體後,卻擦出大蓬火花,並傳出擊中金屬的聲音。朗肯一愣,就這麽小小分神之際,麥格已經被帶往十米上的空間。還不等其它士兵解救,夜視模式下,朗肯看到幾道黑線淩厲無比地朝麥格刺去!
那些東西刹那間自麥格的兩腿間紮了進去,頓時,黑暗中響起一聲淒厲的嚎叫。
下一刻,不明物體在麥格體內左右一分,就把這遊擊士活生生撕成了兩半。半空綻放了一朵血肉之花,碎肉、髒器、腸子和鮮血往下淋去。站得較明的士兵,立時渾身沾滿了麥格的血液,以及細碎的肉片。
所有人都呆了,朗肯也不例外。但他很快地回過神來,並咆哮著舉起手槍,越過眾人朝不明物的方向不斷射擊。其它的士兵也反應過來,紛紛舉起機槍死死壓住扳機,用密集的彈幕發泄自己的憤怒!
然而距離眾人200米外的黑暗處,卻不斷有火花濺起,並不停傳來擊中金屬的聲音。在讓人瘋狂的尖銳呼嘯中,爆破者小隊的火力壓製竟然全數被擋住。當朗肯和隊員打開彈匣之後,黑暗中安靜得讓人無法呼吸。
就在這讓人發瘋的寂靜裏,突然又有尖嘯響起。朗肯來不及示警,一道黑線自遠處抽至。它卷住一個士兵的脖子,這時朗肯看清楚了,那是條長滿荊棘的藤蔓。朗肯不敢相信,竟然這種植物的藤蔓把已方的子彈盡數擋住。
瞬間,藤蔓回縮,帶著士兵撲進黑暗裏。黑暗中立刻響起士兵的慘叫,轉瞬又停,跟著,有水滴的聲音不斷響起。片刻後,士兵那充滿驚愕表情的首級緩緩自黑暗中滾到了朗肯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