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氣溫升高。大地向空間散發著熱氣,沸騰的空氣讓這片山區景物扭曲。整片山區以黃褐色為主色調,那些裸露的地衣和岩石沒有任何遮掩,用天然的顏色呈現在空氣中。這裏白天溫度很高,到了晚上,又會下降到0度。極大的溫差,讓岩石和山體和表麵布滿了裂縫。
沙石會不斷從裂縫中瀉落,因此有的地方,山體隻剩下個空殼,脆弱的結構中,是一片四通八達的洞穴。
這時,位於一座叉子狀矮山的山壁上,遍布了大大小小十幾個山洞。這座小山的山體已經被掏空,或許再來個一兩年,當山體中那些脆弱的結構被溫差和風雪侵襲,就會轟然倒塌。
但現在,它還勉強支撐著,並且成為某些東西的巢穴。
一個足有三米寬的洞穴裏,從陰影中鑽出一隻類人生命來。是衛士,漆黑的甲葉依舊,熾烈的天光在它黑油油的甲葉上反射出道道金色的光澤。這隻衛士爬上了山頂,蹲伏在一塊岩石旁邊,朝著北麵空曠的山區遼望著。
它是哨兵,每天會在特定的時候對除近山區的環境進行掃描並記錄,以確保沒有威脅到殲星者的生命出現在附近。連續十幾天下來,天天如是。而自從釋放大量衛士攻擊綠都之後,也再沒有值得注意的生命反應在這片山區裏出現。
可今天顯然是個例外。
衛士檢查完畢,剛要回到臨時巢穴裏,突然發現自己身邊多了道影子!它還沒來得及反應,一束錐形的波紋已經透腦而出,胸腔裏,能量核心出現一個茶杯大小的缺口。衛士眼中的光芒迅速變得暗淡,一雙白皙有力的手把它的屍體放平。
零掃過自己腳下的這片山區,這裏是條狹窄的小峽穀,穀地怪石林立。兩三頭充當哨兵的衛士被海薇等人陸續幹掉,於是這個區域再沒有任何哨兵。
殲星者就在這裏。
在蓋思的追蹤下,零等人跨過了整個凍原,來到了這片山區。在這裏出現衛士的蹤跡,它們的數量不多,明顯隻是一些守衛。保護的,自然是殲星者。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零打了個手勢,便要向穀底潛去。突然整個峽穀搖晃了起來,零看到自己腳邊那些散落一地的沙石自行浮起。一道道無形的力場從地麵升起,帶著那些體積較小,質量很輕的物體浮上半空。這是反重力場的作用,力場來自什麽東西已經不言而喻。
如同鯨魚般悠長的長呤從地底中傳來,這片山區開始劇烈震蕩。道道可見的裂縫在地麵蔓延,四周已經被掏空的脆弱山體承受不住這股震蕩而不斷塌陷。零同樣展開反重力場,人往半空飄起。在他的腳下,則是滾滾黃煙。濃密翻滾的塵煙裏,出現一道首尾長級數百米的龐大陰影。
接著殲星者的大頭從濃煙裏躍出,這巨獸兩側鰭翼拍動,反重力器官全力運行,正打算飛天逃命。零悶哼,全身十二塊空能石盡皆翻出。每塊晶石皆流溢著暗金色的能量光澤,頓時半空出現龐大威勢。零伸出手掌,往下虛壓。附近的力場立刻變得紊亂動蕩,殲星者的反重力場受到影響和扭曲,這讓巨獸難以操控自己的身體,尾端立刻往地麵拍去,將一個山頭拍得粉碎!
零往下再壓,一圈淡淡的波紋擴散開去。殲星者發出不甘的鳴叫,身軀往下一沉,終跌落在穀地。它拚命掙紮,巨尾把附近的山體掃得四分五裂,並且抬起頭,大嘴開始匯聚能量。零豈能如它所願,身形往前一傾,下一刻已經踏足殲星者的大頭上。
空間跳躍。
伸出右拳,中指部分探出一截短而粗的骨刺。在殲星者沒有聚集起足夠的能量當量之前,零搶先一步,把骨刺紮進殲星者的腦袋裏。體內的黑暗核心立刻釋放由安蘇拉傳輸過來,經過修改之後的命令短波。命令短波通過零拳上的骨刺直接進入殲星者的大腦,由於黑暗核心和普羅休斯本為一體的緣故。而且由黑暗核心發出的虛假指令對殲星者來說同樣具備控製權限,於是殲星者嘴中的能量光芒漸漸消失。在核心所支配的生物軍團中,則多了一頭殲星者。
山穀的動蕩停止了,海薇幾人灰頭灰腦從亂石中鑽了出來,在零的示意下爬上了殲星者的身體來到他的旁邊。
“我們成功了。”零點頭道:“這東西已經在我的控製之內,各位,有了它我們可以把軍隊運往世界任何角落。”
在取得殲星者的控製權限同時,零同樣得到了它的數據。殲星者具備生產衛士、運輸兵員,並且本身具備一定的打擊能力。在運輸兵員方麵,以殲星者的體腔容度來說,如果是卵狀的衛士,一次可以運送三十萬左右。但若是其它生物,以人類為例,數量則得控製在十萬之間。
不過讓人類呆在殲星者的體腔內想來不會是件舒服的事,可有的時候,卻由不得他們選擇。
“告訴我你的名字。”零拍拍大家夥的腦袋道。
一個沉厚的聲音在零的腦海裏響起:“我叫伊索。”
“很好伊索,和我說說,你還有多少同類,它們都在哪?”
這次伊索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把一些畫麵傳送到零的腦海中。零“看”到了一片峰火大陸,那是一片他從末去過的大陸。大陸上有一條連綿千裏的巍峨山脈,山脈的北側已經變成了普羅休斯的兵工廠,幾個地表城市被黑色軍團所占領,它們正源源不斷生產著各種類型的生物兵器。
山脈的另一端則發生著戰爭,一頭殲星者正朝那一邊的戰場飛去。這頭殲星者名為瓦克。
畫麵一轉。
零看到了卡農要塞,看到了咆哮海灣,看到了戰火不斷向羅馬城方向蔓延的西大陸。一頭殲星者正飄浮在西大陸的外海上,從它的體內釋放出一股黑潮越海而去。這頭殲星者,名為阿克蒙。
另外兩頭殲星者則前往中洲大陸,它們是零腳底下的伊索,以及另一頭在永夜城自爆的米薩。
在畫麵消失的瞬間,零看到了第五頭殲星者!
它正跨過無盡海洋而來,在這頭殲星者的前方,是被毀掉大半的永夜城。這是頭新生的殲星者,它的名字是比亞!
零霍然站起,這個動作把其它幾人嚇了跳。
“還有一頭殲星者,該死,它已經接近海岸線!”
中洲大陸海岸線,永夜城。
“再抬高一點,沒錯,就是那。幹得漂亮,小子!”
幾架起重器械正清理著城市廢墟,這個工作已經進行多日。雷歐將清理工作重點放在了幾個地下物資倉庫上麵,隻是在這些倉庫的上麵都壓著數以百噸記的重物,清理起來殊不簡單。
但這項工作在日以繼夜地進行了十來天後,倉庫的地表已經基本清理了出來。議會軍隊把這個地方重點保護起來,並且派出士兵進入倉庫,將當日來不及運走的物資一一起出,再用大卡車送往藍光山嶺。
城市廢墟的另一頭,臨近海麵的那片區域則圍起了鐵絲網。多餘的建築被推倒、清理出來的一片空地則重新用水泥和碎石澆鑄起掩體工事和哨壘。雷歐打算在這片地區建起一個前線哨點,用以監測海麵的動向。
哨點已經初具規模,錯落起伏的掩體工事可以讓裏麵的士兵防禦來自海麵和空中的襲擊,而二十米高的哨壘則可以瞭望廣闊的海麵和天空。那些會擋及視線的建築已經被清理幹淨,站在哨壘之上,百裏內的海麵一覽無遺。
此刻,有風從海麵吹來。風中似乎傳來某種事物的叫聲,這讓澆築著防禦工事的士兵停下手中的活。他們疑惑地看向遠處的海麵,漸漸的,在海的另一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點。
“那是什麽?”
“長官,快看那裏。”
士兵們立刻通知了一名士官,士官拿起胸前的望遠鏡看去。望遠鏡裏,一頭怪物正朝哨點的方向飛來。從它的速度來看,10分鍾後就會抵達永夜城。士官臉色一變,大叫道:“快示警!入侵,又有怪物入侵了!”
警報很快在城市中拉響,一隊隊士兵進入尚末完工的防禦陣地。火炮坦克、導彈裝甲車等戰車也陸續到位,能力者也迅速趕來,做好戰鬥的準備。
在一個哨壘上,哈特舉起了望遠鏡。他臉色凝重,從望遠鏡中可以確認,那是一頭殲星者。一頭殲星者的出現,往往代表著數十萬的衛士大軍。一旦讓這頭殲星者接近,並釋放體內的衛士大軍,黑暗議會這點人肯定會在瞬間被抹去。
迎戰?亦或撤離?
這對於每位指揮官來說都是一個兩難的選擇,要命的是,現在無論做出哪個選擇都將損失慘重。迎戰自不必說,而即使是撤離,代表著那些剛挖掘出來的物資無法運走。
在哈特的軍旅生涯中,這還是他第一次感到決定是如此難以下達。
海麵上開始掀起波浪,殲星者逐漸放低了飛行高度,於是海風更劇。吹得岸上的士兵人人神色緊張,哈特遲遲拿不定注意,然而每過一秒,形勢便要惡劣十分!終於,哈特急急道:“迎戰!不能讓這東西登陸,集結所有優勢火力,把它給我在海上打下來!”
所有戰車全線壓前,它們並列成一排。在軍官的授命之下,戰車開火,坦克的加農炮,裝甲車的導彈紛紛朝殲星者痛擊。明亮的火線飛越海麵的上空,隔著上公裏的距離轟炸在殲星者的身上。海麵的另一邊,無以數計的火團閃現,爆炸的轟隆聲響徹了這片海域。
可讓人絕望的是,殲星者從火幕中躍出。它發出憤怒的咆哮,帶著數十道火流的身體仍筆直朝海岸衝來。並且緩緩張大了嘴巴,星星點點的能量光華開始匯聚。當它充能完畢,足以撕裂整條防線的高能光束就會落在眾人頭上。
便在這時,忽然自海麵中伸起根根足有十米寬的巨大觸手,這些觸手上皆滿布吸盤,看著像是某種大型章魚所有。伸出海麵的觸手向上飛卷,每根觸手都足有大樓那麽高,飛舞間浪花爆裂,海麵如同煮沸的開水般沸騰起來,場麵驚心動魄。
隻是觸手便這麽大,可以想像,那海中的怪物該是如何的龐大!
這些觸手輕易地把殲星者的身體卷了起來,其中一根最為粗大的觸手生生打斷了殲星者的充能,將它的大嘴強製卷閉。殲星者拚命掙紮,兩頭龐然大物便在海麵上開始角力。恐怖的力量互相碰撞、拉扯,形成震耳的暴鳴,更掀起讓人窒息的狂風。
狂風吹拂著海麵,力量的碰撞更是掀起一道道浪牆,朝著四麵擴散開去。足有四五米高的大浪拍擊著海岸,輕易將議會軍隊好不容易架起來的鐵絲網整片拍倒。浪潮衝過了戰車,直逼後頭的士兵。士兵隻得躲到掩物後,卻仍有倒黴蛋給卷進了海裏去。
海麵因為兩頭巨獸的戰鬥而風雲急變,殲星者空有數十萬的衛士大軍,卻因為被觸手包裹住身體而無法釋放。最終,隨著越來越多的觸手伸出海麵,把殲星者包得嚴嚴實實。包括哈特在內,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些觸手漸漸將殲星者拖進了海裏,連同那些觸手一起沉進了海水中不知去向。
海水的沸騰漸漸平息,可有眼尖的士兵卻看到,不遠處的海麵上升起了一排骨刺。骨刺朝海岸移動,並在距離海岸有四五百米的時候停下。接著一頭像蜥蜴似的巨大海怪從水裏浮了上來,如果零在這,就會認出這東西便是當時前往西大陸時遭遇過的海獸,也是北洋之主貝拉法爾的寵物。
海蜥就這麽飄浮在水麵上,沒有任何動作。可議會的軍隊卻十分緊張,便連哈特也無法判斷眼前的情況。終於,一個矮小的身影爬到了海蜥的腦袋上。在望遠鏡裏,哈特看清那是一個像矮人般的生命。他有著男性的臉孔,可腦後飄浮的肉須以及渾身上下的鱗片則說明他與人類無緣。
正尋思著對方身份的時候,那矮人卻用奇大的嗓門叫了起來:“我知道零在這裏。去把他叫來,就說偉大的北洋之主要見他!”
哈特一征,心想這東西難道是零的朋友?
“主人!”
信使突然飄了過來,落到殲星者伊索的腦袋上:“安蘇拉大人有通訊過來。”
零示意接聽,信使的嘴中傳出安蘇拉的聲音:“主人,有個人要見你。”
“誰?”
“他自稱北洋之主。”
“貝拉法爾?他在哪?”零訝然道。
“海岸線,永夜城附近。他剛製止了一頭殲星者。”安蘇拉如實道。
零聞言大喜,雙拳互撞道:“他來得真是時候,我知道了,現在我就過去。剛好試試伊索的速度。”
拍拍殲星者的腦袋,零說道:“我們走,伊索,去永夜城。”
殲星者發出一聲轟鳴,反重力器官開始工作。在無形的反重力場作用下,伊索開始升空。蓋思從伊索頭上跳了下去,道:“零大人,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
“你回風暴要塞吧,蓋思,再次感謝你的幫助。”
“能夠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蓋思以拳抵胸。
他退後幾步,殲星者升空的氣流吹得他幾乎睜不開眼。蓋思半眯著眼,看著伊索最終躍上了半空,兩側鰭翼扇動,帶著零和海薇幾人如同在水中劃動般,身體擺動,掉鬥朝海岸線的方向飛去。
高空的氣壓足以讓人窒息,但零釋放出一道力場護罩後,便為自己和身後幾人擋住了狂風。伊索龐大的身體在地麵掠過,留下一道同樣巨大的陰影。在它這種行星兵器的龐大威壓下,地麵的諸多異變獸都惶恐不安地逃往它處。
伊索看似笨拙,可飛行的速度卻不慢。地麵的景物不斷向後倒退,零看到大地景色不斷變化。當經過幽影峽穀的時候,還能夠遠遠看到曙光城的輪廓。海薇興奮不已,拉著夜琉四處眺望,偶爾看到新奇的東西,便會發出一連串的驚歎。
零也是第一次進行高空旅行,對看到的事物也頗感新鮮。相比之下,沒有感情的信使便顯得安靜得多。它一直站在原來的位置上,很容易就讓人忽略了過去。
從西麵凍原到達永夜城,幾乎是從大陸的西麵到北端繞上一圈。如果駕車的話,少說也得三個星期,這還是全力趕路的結果。可伊索隻用了三個鍾頭,便讓零看到了永夜城的輪廓。以及,永夜城外海域上,那位於水麵下的龐大陰影。
伊索的出現,讓哈特的神經又崩緊起來。所幸零也怕引起議會軍隊的誤會,讓伊索停留在永夜城外的半空中,他自己展開反重力場飄了下來。看到是零,哈特才鬆了口氣,而議會軍隊的士兵更是個個驚訝無比。
看著零從殲星者上降下,無論怎麽看,都像是零降伏了敵方兵器的模樣。
這真是一個讓人無比雀躍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