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乱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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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2真人露相

她现在定是很害怕吧,她胆子那么小,不知道奉仙教的人会把她藏在何处,那里会不会有蛇虫鼠蚁?

她现在定是很难过吧,因为他此前的冷淡,她会不会已经绝望到认为他不会去救她?

她会不会很冷?没有暖玉的房子,奉仙教的人无恶不作,若是知道她畏寒,会不会借此折磨她,她的身子……

她现在还有了身孕,御医说万一不小心……

他攥紧了拳,不敢再想下去,每想一分就好像有一把刀剜在心上。

他曾想,如果她真的有了他们的孩子,生产那日,他定不会顾忌什么血光之灾,他要陪在她身边,不让她独自忍受痛苦和恐惧。

可是她现在在哪?他还有没有机会……

他曾说,再不负她,却不想……

闭了眼,压下眼底热浪。

放开手中的衣物,那上面竟已是血迹斑斑。

他必须找她回来,赶在宇文玄苍之前!

奉仙教神出鬼没,他们不好大张旗鼓,否则容易让他们狗急跳墙,倒会伤及苏锦翎。为今之计,只有暗察私访,或者等他们提条件,还有齐连娇这条线索……

齐连娇嘴硬得很,宇文玄瑞说实在不行还是用“美男计”吧。

他怎会?他现在只要想一想这个女人就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他惯于虚与委蛇,可是对于这个女人,他觉得对她虚伪都是抬举了她。若是苏锦翎当真有什么事,他定会用比宇文玄苍更残酷百倍千倍的手段来折磨她!

齐连娇,你最好别给我这个机会!

可就算她死千万次,也换不回一个苏锦翎!到时,他该怎么办?

“美男计”……纵使用此诱使她招出了苏锦翎的下落,他亦再无颜面对苏锦翎,而苏锦翎也会为此恨他。

他不能,不能再承受一次她对他的绝望!

他深吸了口气。

他可以放纵的难过,悔恨,不过只允许这一夜。明日开始,他必须以千倍万倍的精力去应付一切,去寻找她!

他将包裹重新包好,忽然想到这是她准备用来离家出走的,准备去他找不到的地方,又开始生气,可是却有一滴温热砸在淡蓝的包裹上,洇出了一小片湿痕,而后,又有一片……

屋角的铜漏小心的发出一声轻响。

窗外传来一慢四快的更声。

五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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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地方?我在哪?

苏锦翎怔忪的打量周围的一切。

这是个不大的房间,也算干净,只案上搁着一个铜烛台,上有两支红烛,将家具的影子简单的扯在墙上摇曳,时不时爆出一声轻响,打破满室的静寂。

她看了半天,方发现这个房间原来没有窗子,怪不得她会觉得这么别扭。还有个别扭之处是原本长方形的房间偏偏多出一条弯曲的走廊,斜对着床,烛光照不进,而门应该就在走廊尽头。这样一旦有人进来,屋里的人无法发现他,他却可以将屋里看个仔细。

设计或需要这种房间的人,一定是个小心谨慎且阴险诡谲的人吧。

她没有忘记此前发生的一切,只是她刚看到箭光擦过眼前钉在马车上,整个人就陷入了黑暗。

到底是什么人抓了她?

为什么?

她在这里待了多久?

玄逸……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眼睛霎时就模糊了。

今天皇上说将齐连娇赐婚给他,她当即便应下了。

皇上的脸色很奇怪,大概是想好了许多怎么游说她或教训她的话,都没派上用场,到最后只说圣旨很快就到,让她回去准备一下。

现在圣旨下了吗?他是不是已经准备迎娶新人了?

她虽然不喜欢齐连娇,不过齐连娇说得对,她才是最配得上清宁王的人,而自己很没用,只能是他的拖累。

现在好了,她消失了,他应该是会寻找她的吧,会找多久?会找到她吗?有了新人,他对齐连娇本也多方维护,应该会很快忘了她吧。

泪滑落眼角,滴在枕边,溅出一声微响。

最后的时间里他们还吵了架,他从没有这么长时间的不理她,是因为那一句梦话还是厌倦了她更或者……已经移情别恋?

若说他会移情别恋,她也觉得是自己强加给他的罪名,可是只因为齐连娇的一句“夜里难眠,劳心伤神”,他便立刻收回了关心。如此能说齐连娇在他心里无一丝分量吗?他宁可相信别人也不相信她!

也难怪,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相处一载,那种感情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即便知道她在欺骗他也会原谅的吧?

要怎么知道呢?新婚之夜吗?

她闭了眼,却不能止住想象。

心很痛,却无法诉说。

有谁会听她诉说呢?那个唯一的人已经不再相信她了,而且她被人掳走,所有人怕是都会怀疑她是否还能保得住贞洁,就算她侥幸得归,他还会要她吗?他所对她的一切的好都只是过去了,或许那阵子他的确爱她爱得要命,可是时间长了,感情便淡了,相比于他即将要娶的人,她不过是他的负累……

想到他此前的冷漠,想到他即将新婚燕尔,想到他会用那种专属于自己的温柔得让人心醉的眼神去看别的女人,想到他们恩爱温存,想到自己会一点点的被他遗忘,即便再相逢也会永远的失去他,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地面仿佛在震动,有沉重石板划开的声响,随后依稀传来几句低语。

她急忙止住哭声,擦了泪,闭上眼睛装睡。

她能感到那人站在阴影里观察她,然后慢慢走近,站在床边……看她。

她很庆幸她没有激动得到处乱窜。

抓她的人都是高手,定是防卫甚严,就算有懈怠也不会是头几日。她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就不可能力敌,搞不好反会受皮肉之苦,到时伤痕累累,筋断骨折,有机会也逃不出。唯有的,就是保持镇静,慢慢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想办法,找机会。

只是她一直都很笨,她有什么办法逃出此地呢?

玄逸,如果你在的话……

“你哭了?”

这个声音好像有些耳熟。

她眉心一跳,但没有睁开眼睛。

那个声音轻笑:“我还以为你不打算醒了。”

她只得睁开眼,却直接对上一张银质面具,当即一怔。

“怎么,没想到?”唇边纹路一深:“还有更没想到的!”

他抬指摘了面具,露出一张与嘴唇弧度一样冷硬的脸,一双眼睛更是咄咄逼人。

如鹰一般的眼睛,刚悍,犀利,只需望住一个人便好像要钻进那人的灵魂之中,似梦魇一般如影相随。

此刻,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好像盘旋于高空的鹰在欣赏自己的猎物。

“是你?!”她当即瞪大眼睛。

她只以为他是南临国师,却不想,竟是多年前自己与宇文玄苍在雒阳镇的一家青楼里遇到的那个怪人。当时他挟持了她,与宇文玄苍对峙,自己还因此中了毒……

去年二月,他以南临国师的身份入京朝贺,现在又劫持了她……他到底想干什么?

“原来你还记得我!”他唇角一勾,笑意却未达眼底。

她见他的目光自始至终一瞬不瞬,不觉抓紧了被子。

指间一动,方发觉自己身上不仅盖着被子还压着一袭银狐披风。

“你很怕冷?”他忽的伏低身子。

她立即往后缩了缩,可是她的身下是床,她能躲到哪去?

“几年不见,你变漂亮了不少,也成熟了许多。”他微微一笑:“不枉宇文玄苍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宇文玄逸也对你一往情深……”

“你到底想干什么?”

“宇文玄苍伤了我的人,你说我想干什么?”

“你是奉仙教的人?”她大惊。

“聪明!”他赞赏的点点头。

随后走到桌边,坐下斟了碗茶。

苏锦翎往床里靠了靠,略略放松了神经。

“我还不妨告诉你,我叫段戾扬,是奉仙教的教主!本来想拿他老婆的,不过有人告诉我我应该有更大的收获,原来是你……”他啜了口茶水,貌似悠闲的睇她一眼。

然而即便貌似悠闲,眼角亦有精芒闪过。

“我这个属下的眼光一直不错,就是不肯为我办事,却不想初次出手,就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他拈着茶盅,微仰了头,斑白的鬓角在烛光下染上一层淡金。

他轻笑一声:“想知道我这个属下是谁吗?”

他的笑容愈发得意:“就是胭脂将军——齐连娇……”

“什么?”苏锦翎失声惊叫。

“紧张什么?你不是刚刚同意皇上的赐婚吗?”

齐连娇在宇文玄逸身边……她想干什么?

“放心,她不会对宇文玄逸怎样的。当初他和宇文玄逸合攻常项,我屡次下令让她动手她都不肯,若不是看她还有点用,我真想宰了她!她对宇文玄逸可谓一片痴情,没准还要帮你保护他呢。而且当天下午赐婚圣旨就下了,这工夫,俩人怕是正共赴巫山颠鸾|倒凤呢……”

苏锦翎唇瓣哆嗦,不肯说一句,眼泪却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