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回來了?”婆婆和之前一樣,優哉遊哉的坐在搖椅裏麵,抽著煙鬥。見我們三個進了院子沒跟她打招呼,便隨口問道。
我這才回過神來,走到她麵前,噗通跪下,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老何也跟著我行了大禮,隻有小淑站在一旁若無其事的逗星兒玩。
婆婆並不和小淑計較,和顏悅色的說:“剛才花姑回來了,說村子年輕力壯的男人全死了,隻剩下老弱婦孺。我安慰了她一番,沒有全村覆沒就不幸中的萬幸。”
我站起來,端了張板凳坐在她身邊,不無鬱悶的說:“村裏人把仇恨都放在我們三個身上了。”
“哈哈哈,那是當然,你們和王醫生是朋友嘛。人這一輩子難免不被人誤會,要沉得住氣,堅持走自己的路。王醫生是不是獨自離開村子了?”婆婆說道,語氣頗像良師益友。我感覺自己和她的感情又進了一層。不過,聽她提到王玨,我隻默默點了點頭,為了王玨好的話,還是盡量不要談及這個話題。
“恩,”婆婆心領神會的嗯了一聲,說:“可憐花姑了,這丫頭長這麽大,從來沒有對誰情有獨鍾。我一早就告訴她,王醫生不會再出現了,她正獨自在屋裏難過呢,你去開導開導她吧!”
聽了這番話,我對老人家料事如神的本領愈加佩服起來,她算對了花金蘭去祠堂搞屠殺,算對了亡靈海出現後必定要死人,現在又算對了王玨離開之後不會回來,這不是活脫脫的女諸葛在世是什麽?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想讓她算算母親下落何處,知道了母親的下落,回城就好叫上老姐,一起去找她。不過,我還是識大體的,現在並不是打聽這事的時候,大家都還沒有從災難中清醒過來。
於是,領了她的話,我起身向裏屋走去,來到內室外麵,隻見門虛掩著,花姑在裏麵小聲哭泣。我敲了敲房門,嗚嗚咽咽的哭聲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三兩下抽泣聲。接著,花姑紅著眼,過來開門。見我站在門外,勉強擠出一點笑容,把我讓到屋裏。
這是一處簡樸的臥室,靠牆放著掛帳單人床,床的尾部並排擱著一張紅木方桌,桌子旁邊是一壁五鬥櫥,兩張凳子靠在床頭這邊的牆上。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我在凳子上坐下來,朝她微微笑了笑,說道:“婆婆叫我進來安慰你。王玨能撿回一條命,是不幸中的萬幸,就衝著香城死去的那幾個保安,他今後會一直被警察通緝。正常人的生活,與他是絕緣了。他不願意連累我們,特別不願意連累你,所以才獨自離開。”
花姑在床跟前坐下來,聽我這麽說,鼻子一酸,又開始嗚嗚泣泣地掉眼淚。
看到她這個樣子,我感慨萬分,不知自己什麽時候能碰到個像她對王玨這樣,把自己當寶貝的人。
“別哭了,王玨現在好好的,他要是回來,就得進監獄了。”說著,我從血跡斑斑的上衣口袋裏摸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遞給她擦眼淚。
接過紙巾,她一眼看到我邋裏邋遢的衣服,突然想起了什麽,走到五鬥櫥跟前,拉開抽屜,拿出一套藍布衣褲,塞到我懷裏,抽泣著說:“我這裏沒有什麽時髦的衣服,這是平時自己做了準備拿到集鎮上去賣的。你先換上吧。”說完,轉身出門,把我一個人留在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