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三年過去了,自從黎邰正除夕夜抱回小淑後,黎太太就再沒出現過。
每每聽到別人提起妻子,黎邰正隻是搖頭,做出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讓鄰居們浮想聯翩。有人說黎邰正抱回外室養的孩子,黎太太一氣之下和他離婚了,有人說黎太太回了娘家之後一病不起,便長期在那裏住下來,免得自己拖累公務繁忙的丈夫,還有的說他們夫妻不和,黎邰正把妻子拖到荒郊野外謀殺了。警察局上門查過幾次,黎邰正也申請了失蹤人口備案,沒有真憑實據,風言風語也就一傳而過,正如曇花一樣,沒多久便消失了。此後,左鄰右舍慢慢習慣了沒有黎太太的日子,也慢慢習慣了擁有黎小淑的時光。
從那第一次哺乳起,南宮太太就成了黎小淑的禦用奶媽。黎邰正出生於門第大戶,自幼家資豐裕,進入社會以後,做生意倒也一帆風順,家產多少自不在話下。那日,看到南宮太太慷慨解衣,為自己出世不久的兒子哺乳。第二日,便約了南宮先生出來聊天,希望南宮太太能在照顧自己女兒之餘,稍微照顧一下這個“路邊棄嬰”。當然,補償肯定是比一般的全職保姆要豐厚的。
南宮太太本來就是全職媽媽,攬了這麽個收入不錯的活兒,當然高興。把小淑視為親生兒子對待,同南宮櫻一起撫養,從不虧待半點。
由於,兩家人正好門對門,小淑每天一起床便到南宮太太家和南宮櫻玩耍,直到太陽西沉,黎邰正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才與南宮櫻戀戀不舍的舉行告別儀式,回到自己家裏歇息。那告別儀式,頗有童話色彩,每到小淑要走的時候,櫻子都會把小淑白天玩過的玩具一一放進一個木質大箱子中,撥動那隻會唱催眠曲的八音盒,像南宮太太當年哄他們睡覺那樣,哄著大箱子裏的玩具們“睡覺”。隻有玩具安安靜靜的“睡去”,小淑才會到門邊穿上自己的鞋子,與櫻子來個西式的吻別,相互約定第二天早上再見。
黎邰正認為小孩的教育應該越早開始越好。於是,小淑三歲進了全市最貴的幼兒園,六歲進了貴族學校,十四歲就讀全市最好的高中,和我們萬分懷念的明曉宇轉學去的是同一個班。南宮家裏則因為失去照顧小淑這筆收入,經濟出現了拮據的狀況,無論是幼兒園,還是貴族學校,都無法送南宮櫻一同去。於是,櫻子便成了那守望在窗台上的小小主婦。每天日落都趴在那裏,沐浴著晚霞的餘暉,靜靜等待小淑的歸來。
小淑每次到家,也不先進自己的門,而是迫不及待的跑到櫻子家。這時,櫻子多半已將拖鞋在門口放好,家家酒的各種玩具也在茶幾上一字排開。隻待小淑說想吃什麽,她便圍上媽媽送的太陽花圍裙,用家家酒的小鍋、小灶、小刀、小碗,做出來給小淑吃。當然,除了塑料西紅柿和塑料南瓜之外,櫻子還為小淑準備了新鮮的香蕉、可口的草莓、誘人的哈密瓜和香甜的蛋糕。這些都是小淑喜歡吃的東西,每次南宮太太買了回家,櫻子一口都不吃,忍著口水等小淑來了再一起分享。
不過,快樂總是短暫的,兩個小孩親密無間的關係,在他們十四歲那一年,被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情給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