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的事,小淑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也許這個世界上能給他答案的,除了黎邰銘以外,暫時沒有第二個人。如果那時候自己跟著曉宇和黎邰銘走,也許現在已經真相大白了。不過,人生是沒有彩排的,重來一次的想法,永遠不可能實現。即使現實與自己的意願再不相合,該認命時還得認命。
看著曉宇姐姐為老何換藥,細心的將原來的綁帶一層接著一層解下來,又在那早已深陷進去的眼窩裏散上消炎藥粉,再將新的紗布一層接著一層重新裹在頭上。小淑心裏升起一股內疚之情,不由自主走到老何麵前,幫曉宇姐姐打起下手來。
老何感覺到他的手在自己頭頂上穿梭忙碌,樂嗬嗬地說道:“原來你也會這些啊?我以為包紮傷口這種細活兒,隻有女生能幹。”
聽到老何的話裏沒有半句怨言,小淑更加內疚了,一邊將綁帶輕輕纏繞在他頭上,一邊低聲說:“對不起!”
“什麽?”老何被他這突如其來的道歉弄了個糊裏巴塗,連聲說道:“這是道的哪門子歉啊?你又不虧欠我什麽。”
雖說老何沒有一點兒憎惡小淑的感覺,但是他的話到了小淑那裏,就如同左耳進右耳出,小淑仿佛什麽也沒聽見,隻是一個勁兒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眼淚不由自主從臉上滑落下來,滴到了老何寬大的手掌上。
“唉!”老何歎了口氣,道:“你不要把別人的過錯背負在自己肩上,那樣會很累。”
“我知道,可是……”說著說著,小淑已經哭得泣不成聲,“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當初,如果不是我執意要去亡靈海找星兒,也不會在半道兒上遇到殺人蜘蛛。倘若我們從來沒有招惹過它們,星兒的眼睛不會瞎,曉宇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大家還和尋常人一樣,做著尋常的事情,讀書、工作、結婚、生子……可是,看著眼前這一切、這座被毀棄的城市,特別是你,我的救命恩人,悲傷就止不住的湧上心頭……”
“沒事的,”老何摸索著找到了小淑的手,將它緊緊握在掌裏,道:“我已經活了半輩子,該經曆的都已經經曆過了,這點兒小小的挫折,對我來說算不了什麽。而且,還有曉慧在身邊照顧我,有她在,一切都無所謂。我隻是用了自己的眼睛換來這條命,比那些冤死的同伴兒好多了。”
聽到這裏,小淑更加傷心了,噗通跪在老何麵前,將整個兒臉埋在他手裏,止不住的嗚咽起來。哭了半天,才帶著哀求的語氣,道:“不要恨我哥哥好嗎?不要恨他……我不想……櫻子和星兒……沒有丈夫和爸爸!”
聽到這裏,老何歎了口氣,扶起小淑的臉,摩挲著擦去他臉上的淚水,道:“我的眼睛給了曉宇,用不著去報複他。假如是為了那些死去的同事,我最應該做的事恰恰是守口如瓶,隻有這樣我們和他們才能在一起和平相處,不會再有人死去。不過,他有他的宿命,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我能感覺到他的未來會很淒涼。所以,一直保持著沉默,一心一意隻做自己,讓仇恨從心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