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餘之後的某一天,一輛簡陋的馬車慢騰騰地駛進了洛城的東城門,趕車的是一名身穿灰色布衣的暮年老者,滄桑的麵容花白的頭發,臉色略顯憔悴,顯然是長途跋涉而來。
簡陋的車廂,似乎各下裏都透著風兒,粗布的車簾在被風兒掀起的霎那間,一個有著絕色姿容的佳人在車廂內若隱若現。
當夜,兩條黑色人影借著夜色的掩護摸進了洛家大宅,一路悄聲無息地繞過洛家的巡夜家丁直奔後宅內院,並且十分準確地摸進了洛老太太的房內。
房內洛老太太正襟危坐,那兩條人影進房之後,後一個輕輕掩上房門,前一個卻已經嗚咽一聲撲倒在洛老太太身前:“大小姐,老奴梅安給您請安來啦!”
後一名身色一愣,也急忙隨之跪倒在地。前者身材修長發須花白很顯然是一名老者,後一名身材小巧頸腕雪白顯然是一女子。
洛老太太神色激動地將跪在地上自稱梅安的老人扶了起來:“梅安一別數十年,你我,都老啦!”洛老太太竟也是老淚縱橫。
那自稱梅安的老人竟是今日剛剛進得城來那位車把式,那名小巧的女子不用說就是那位車廂內的那位絕色佳麗了。
兩位老人分主次做好,那名小巧的絕色女子則十分乖巧地站在了梅安的身後,一雙妙目不時瞟上一眼坐在首位的洛老太太,神色之間似乎略有所思。
老梅安神情激動地說道:“大小姐,梅安以為大小姐你再也不會召見老奴了。大小姐這些年您還好嗎?”
“好,我一切都好。梅安你我上次一別怕是有二十餘年了吧!”洛老太太回憶著說道。
老梅安道:“是的大小姐,到今天為止已經整整二十年零九個月又一十八天啦!”
洛老太太道:“你啊!這麽大歲數了,竟然還記得這麽清楚。”
老梅安臉色一紅道:“大小姐對梅安的好,梅安今生無以為報,下輩子甘願做牛做馬也會報答大小姐的恩德。”
“唉,你啊!還是這副老脾氣。”洛老太太無奈地搖了搖頭接著又道:“這女娃兒,就是你選的接班人。”洛老太太終於把目光投向梅安身後的絕色佳人。
“是,清雪,快上前見過老姑奶奶。”梅安回頭說道。
絕色佳人清雪急忙上前福了一福脆聲說道:“晚輩梅清雪見過老姑奶奶。”
洛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一下梅清雪,柳眉如月,皓齒如雪,雙眸清明,但眉宇之間似乎有一絲天生的狐媚之色,雖然現在尚且不太明顯,但也已經初具雛形。麵容雖然已略顯成熟,但身材上好像還大有潛力可挖。
“不錯,是個好娃兒,日後也定是個能生養的人兒。丫頭今年多大啦!”
梅清雪臉色一紅羞答答地說道:“回老姑奶奶,清雪上月剛剛過了十五歲的生日。”
“十五歲?”洛老太太眉頭一皺,下麵的梅清雪也隨之小臉一慘。
“也不算太大。”老太太眉頭一展,梅清雪也隨之臉色一定。不過梅清雪沒想到自己臉上的這兩份表情已然落入洛老太太的眼中。
“大小姐,您的意思是......?老梅安此時也是極為心喜。
羅老太太臉色一正道:“丫頭,梅安今夜能將你帶來此處,就已經說明他信得過你,所以老姑奶奶我也信得過你,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梅安年輕時的勁兒,這讓我很是欣慰。這也說明梅安在你身上沒少下了功夫。既然今後嶺南梅家的生意由你來打理,那老姑奶奶我,便要想問你一句,梅家的一切都是你的,而你又是誰的?”
這個問題梅清雪早就知道,在自己很小的時候爺爺梅安便常對自己說:“梅家的一切都是老姑奶奶的,而老姑奶奶是洛家的家主夫人,所以梅家的一切又都是洛家的。但又不是洛家的。”
梅清雪很聰明,如果不是很聰明當然也不會被老梅安看重。
所以此刻梅清雪份外待定地說道:“回老姑奶奶,梅家的一切都是您的,清雪當然也是屬於老姑奶奶您的。”
“好聰明的娃兒,那老姑奶奶再問上一句,如果老姑奶奶百年之後,梅家都是你的,而你到那個時候又是誰的?”洛老太太再次問道。
梅清雪語氣淡定的說道:“回老姑奶奶,您說清雪是誰的,清雪就是誰的。”梅清雪一語說完一雙妙目也隨之看向洛老太太。
洛老太太一停頓時神色大悅連聲讚道:“好,好個聰慧的女娃兒,梅家的生意日後有你打理,是梅家的幸事,同樣也是我洛家的幸事。丫頭老姑奶奶知道你心氣很大,但我希望你不要忘記今日你在此地所說過的話,你先回吧,有些事我會讓梅安交代給你。”
梅清雪應了一聲,轉身而退,在走出房門之後,轉身輕輕在將其關上轉身而去,一絲狡黠的微笑在身轉之際,也隨之出現在梅清雪那張絕美的臉上。
在梅清雪走後洛老太太的臉色明顯地沉了下來,“大小姐,難道您對清雪那丫頭.....?”
洛老太太沉吟道:“這丫頭看似乖巧,可那心氣也大得很,怕是以後難以駕馭,給洛家整出什麽幺蛾子來。”
梅安一聽臉色一變道:“大小姐,要不......”
“不用了。如果這丫頭真的暗藏心機,那也是我洛家的命數,不過我看那丫頭的命相與我極其相似,這輩子恐怕都要與洛家糾纏不清了。”
洛老太太突然話鋒一轉:“梅安,那塊鳳佩可是戴在她的身上?”
老梅安忙道:“一直就戴在她的身上,都戴了十多年了。”
洛老太太點了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對了先前我要的那東西,你可曾弄好?”
“大小姐吩咐的事,老奴怎敢怠慢。”梅安一撩袍袖,從腰間抽出一條銀白色的物什。那物什拿在梅安手中鬆鬆軟軟,形似鱗蛇,卻毫無生機可言。
啪,梅安內家真力一吐,那條軟了吧唧物什,錚,的一聲挺得筆直,竟是一杆銀色的短槍,槍體圓潤靈滑恐有五尺開外,槍尖扁平鋒利,兩麵留有血槽。
“大小姐,你來看,這槍身之上。”梅安雙手持槍走至洛老太太身前。
洛老太太凝神一瞧:“隻見在那槍杆的中部竟似有兩枚古字,略加辨認竟是銀龍二字。
“好槍,沒想到,段五公果然有此神技,竟把當今天下排進前十的名劍銀龍,煉成了一把短槍,槍之形,劍之心。從此之後天下少了一柄利劍,世間多了一把寶槍。”洛老太太對此銀龍槍大感滿意。
次日上午,已換成一身白色衣裙的梅清雪獨自一人離開了客棧,向東城門而去,心中還在暗自揣摩昨夜爺爺梅安回來之後對自己所說的話,
“清雪,以後梅家就看你的啦!爺爺老啦,也不想再離開大小姐啦!梅家姓梅的已經不多了,想炸翅的也就那幾個人,爺爺知道他們根本不是你的對手,但他們畢竟都是梅家的老人,你老姑奶奶的意思是,等她百年之後,如果他們還不願安分,就隨你的便吧,還有你....唉,也好自為之吧!”
爺爺說完之後交給了自己一隻錦盒,說裏麵是梅家家主的信物,以及老姑奶奶給自己的一封書信,一封說是能在日後救自己一命的書信。
梅清雪走了,心事重重地走了。來的快,走的更是不慢。洛家現在還是洛家,洛城當然還是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