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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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臥冰求鯉

好不容易找來有些幹燥的枯枝敗葉,兩人在洞內升起了一小堆篝火;笑笑用三塊石頭,將他們帶來的一口小鐵鍋,加在上麵,燒起水來。

一旁的楚流煙卻正從褡褳內,拿出一些幹糧和臘肉;隻見她從身上拿出一把小刀,將臘肉切成一個個小塊,隨後放進小鐵鍋內;然後又將烙成餅狀的幹糧,放到火堆旁的石頭上,借助篝火,開始烘烤幹糧。

“楚大人,這種冰鯉在長白山的何處會出現?”一邊用手中的樹枝撥動著火中的炭火,笑笑轉過身看著楚流煙問道。

“據那位老郎中所言,冰鯉就應該在這個天池內出現;如果我判斷準確的話,這個大湖就是人們所說的天池;可是,冰鯉究竟在這裏的什麽地方出現,那位老郎中也是說不清楚。”楚流煙兩眼怔怔的看著篝火,心不在焉的回答。

“楚大人也擔心找不到冰鯉,所以才猶豫嗎?”看著她有些愁眉不展的樣子,笑笑輕聲問道。

“是啊!我擔心找不到冰鯉,劉大哥的病就如何是好呢?”楚流煙兩眼呆呆地不知在看著什麽,手中的樹枝無意識的抖動著。

“唉!老爺的這個病,真是讓人揪心,可不要了。”笑笑也黯然的低下頭,兩滴淚水隨著低下的頭,滴落在地上。

一時間,山洞內除了火堆中的樹枝,在劈剝作響作響之外,顯得有些寂靜;而在這寂靜之中,卻不是從洞內傳來清脆的叮叮咚咚的流水聲。

就在兩人仔細傾聽之時,一陣肉香在洞內飄蕩,讓兩人不由得精神為之一震;連忙抬頭看向小鐵鍋。

隻見鐵鍋內的水,在不斷地上下翻騰著白色的水花,臘肉塊也隨著水花在小鐵鍋內也時沉時浮。

然而此時一股焦糊味也隨之傳到兩人的鼻子裏。他倆幾乎同時‘哎喲’一聲,趕緊取過烘烤著的幹糧,隻見幹糧被烘烤的一麵,已經有些焦糊;兩人不禁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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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嚴寒的冬季,南京城內也是家家緊閉門戶,路上行人十分稀少;沒有十分要緊之事,是沒有人在這連烈的寒風中,出現在這大街上。

而此時的劉伯溫府內,在一間內室裏,臉色有些蒼白的劉伯溫,斜倚著身子靠在床邊,看著在室內來回走動的徐達。而在室內,一個燒的通紅的炭盆,在下人的不時撥動下變得紅彤彤,將室內的溫度提升不少。

“老徐,你就不會坐下來嗎?再這樣轉來轉去的,你不頭暈,我都要頭暈了。”劉伯溫有些慘白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紅暈,搖搖頭,輕聲說道。

“我這不是擔心嗎?在這天寒地凍中,他們兩個人走了這麽長時間了,不知道會不會遇到危險;也不知能不能找到冰鯉。”徐達背著手,一邊歎著氣說道,一邊繼續在屋內轉圈。

看著他這個樣子,劉伯溫的臉上也暗淡下來,輕聲說道:“是啊!真是讓人擔心;在這寒冷的季節,不知道長白山上又是何種情形?他們兩人可不要遇到什麽危險。”劉伯溫看著被寒風吹動被蒙在窗戶上的油紙,擔心的說道。

就在此時,內室的內被推開,一個有些纖細的身影快步走了進來,並隨手將房門關上;即使如此,還是有一股寒風趁機吹了進來。

“哎呀!好冷!”毛皮長袍脫下放在一邊的徐達,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輕呼一聲。

“奴婢開心給大人施禮了。”開心靈巧的走到徐達麵前,輕輕一施禮,脆聲說道。

“哎喲!這可不敢當;你這麽忠心的丫鬟,你家老爺將你當成寶了,我可不敢受你的禮。”徐達笑著打趣道;如此一來,屋內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輕鬆。

“是啊!這些日子幸虧有她在照顧我,不然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個什麽樣子。”劉伯溫眼裏隱隱含有淚水,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

“老爺,你不要這麽說嘛;照顧你是我的本分,希望你早點好起來,就是奴婢最希望看到的事情。”開心一邊用手試了一試茶壺的溫度,一邊說道。接著倒了兩杯茶,用托盤送給了徐達和劉伯溫。隨後,腳不停歇地來到火盆旁,從下人的手中拿過火鉤,仔細的撥動著木炭,使更多燒紅的火炭,顯露在表麵,以便提升室內的溫度。

“唉!不知道笑笑怎麽樣了?他和楚大人能否找到冰鯉。”閑下來的開心,表情有些憂鬱,小聲的歎著氣,自言自語的說道。

“確實讓人揪心,這麽長的時間,也沒有他們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什麽地方,能否找到冰鯉,是否遇到危險?”站在開心身邊的徐達,聽著她低聲的自語,也接過話題說道。

“老爺,你和徐大人先聊著,我到後麵廚房讓人做幾個菜,讓你和徐大人喝點酒,暖暖身子。”開心說著,就要站起身向外走。

“慢點,開心;你家老爺不是不能喝酒嗎?”徐達趕緊阻止道。

“大人您不是可以喝酒嗎?再說了,我家老爺也到了要喝藥酒的時候了。”開心捂著嘴,開心地笑著;徐達和劉伯溫也隨即笑了起來。

“你這個丫頭片子,倒是會說話;我還以為真的可以和老劉拚拚酒量呢,原來要給他喝藥酒。”徐達笑著搖搖頭說道。

而開心也快步離開了內室...........

就在他們談論楚流煙兩人之時,楚流煙他們費了幾天的時間,終於發現了冰鯉出沒的水域。

那是在他們所暫住的洞內深處,一個不知深淺的小小水潭,在他們手中火把的映照下,不時有銀色的閃光在水中劃過。

經過一番細細的觀察,楚流煙依照郎中所給的圖樣,確定這些銀色的魚兒,就是他們要找的冰鯉。

“怎麽抓到它們?”楚流煙和笑笑幾乎同時喊出這句話,接著又相視一笑。楚流煙走回燃燒著篝火的地方,從背囊中取出了一根攀山用的繩索和一根纏繞在一起的線狀物,這才又走回到水潭邊。

“來,笑笑,用這根繩索係上一塊石頭,打量一下這個水潭有多深。”楚流煙一邊舒展著繩索,一邊招呼著。

“好的。”笑笑答應一聲,連忙蹲下來,在繩索的一頭係上一塊比拳大一點的石頭;隨後兩人將其放進水潭中。

一個繩結,兩個繩結,三個繩結..............十幾個繩結進入到了水潭內,繩子好像還是沒有到底,兩人無奈的搖搖頭,將繩子重新拉上來。

“看來這個水潭有幾丈深也不止,下水是不可能的,看來隻能使用它了。”說著,楚流煙將那團線狀物拿過來。

“哈哈,楚大人連魚鉤和魚線都準備好了。”剛才還一籌莫展的笑笑,這下真正的笑了起來。

“是啊,既然冰鯉是一種魚兒,準備著魚鉤就會有備無患嘛。”楚流煙也扔掉了這些日子以來的愁容,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輕笑著說道。

撓撓自己的腦袋,笑笑不好意思的說:“我怎麽沒想到這些呢?如果不是楚大人你和我一起來,我還真不知道真麽辦為好。”

“我其實也不知道該準備什麽?隻是覺得準備多一點,總比臨時為難好一些罷了。”楚流煙一邊從找來的樹枝中,找出一根比較堅固和細長的樹枝,將魚線係在上麵,一邊說著。

“可是我們拿什麽做魚餌呢?”笑笑望望閃著亮光的魚鉤,左右搜尋著說道。

“哦,這好辦,你去將小鐵鍋內的臘肉,挑一些出來,我們試試如何?”楚流煙仔細地將魚線展開,嘴裏輕聲吩咐道。

“好了!我怎麽沒想到這些呢。”笑笑一邊快步向外跑去,嘴裏大聲的說道。

很快,他再次出現在楚流煙麵前的時候,手中的一個小木碗內,放著幾塊還在冒著熱氣的臘肉。

“這些夠不夠?”笑笑瞧瞧楚流煙,輕聲的問道。

“我們試試看,也許我們的運氣好,一次就可以將冰鯉釣上來;可是如果......”楚流煙說道這裏,停頓了一下,臉上帶著一絲愁容;想了一下,繼續說道:“也許我們需要很長時間後才能得手。”

“我們就聽天由命吧,盡我們最大的努力就是了;也許上天看到我們如此誠懇,就會讓我們早一點成功。”笑笑滿臉期待的說道。

“是啊!隻要有一點點希望,我們也要盡最大的努力,來爭取這點希望。”楚流煙神情堅定的說道;同時將手中帶有魚餌的魚鉤扔進了水塘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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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了有兩個多月吧,皇上不時的問我平碩王去幹什麽了?剛開始,我隻是將流煙的奏折遞上去了,讓皇上知道了一下她有事需要出去一些時日;可是現在這麽長時間了,皇上也開始頻頻追問起我來,搞得我都不知道真麽說了。”一屁股坐在大堂的太師椅子上,看著還是病歪歪的劉伯溫,徐達無奈的說道。

望望窗外已經有些春意的樹枝,劉伯溫消瘦的臉上,也布滿了愁容;再思量了一會之後,他輕聲細語的說道:“真是難為了流煙和笑笑,如果他們真的有了什麽事,我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沒等說完,卻忽然咳嗽起來。

站在旁邊的開心,趕緊走上前去,給他輕輕捶打著背部,以便讓他舒服一些。

“別說是你我,就連皇上最近臉色都不好看;時常在朝堂之上無緣無故地發火,很多大臣都被皇上當場責罵;詹事府詹事由於輔佐太子不利,被不好的皇上直接罷免,全家趕出了京城;現在上朝的大臣們,全都小心翼翼的看著皇上的臉色行事,沒有一個人敢隨便亂上奏折。”徐達眼見得劉伯溫很是自責,趕緊引開話題,說著朝堂上的事情。

“是啊,自從我生病以來,已經很久沒有上朝了;朝堂之上的事情,還需要你多費心,盡量替流煙多向皇上說說好話,別讓流煙回來之後,受到嗬斥。”擔心著流煙的劉伯溫虛弱的對徐達說道;隨後而來的咳嗽,讓他將下麵的話咽了回去。

“唉!現在的皇上,完全不是我們剛剛擁戴他的時候;那時候,我們想好兄弟一樣,無話不談;誰也不在意是否有粗話夾雜其中。可是現在如果有事需要和皇上商量,卻要小心翼翼的,生怕說錯話;因此有些事情,我們也不好說的太多。”徐達一邊回憶著以前的時日,一邊歎著氣說道。

“是啊!皇上的威嚴逐日增加,我們和他說話,越來越變得小心謹慎,這讓的話,大臣們就很難把下麵的實際情況,稟報給皇上;天長日久之後,國家就很危險了。”聽著徐達的話,劉伯溫也感歎道。

說到這裏,兩人互相望了對方一眼,卻都發現對方的眼裏,流露出深深的擔憂之色。

“我們該怎麽辦呢?皇上對於流煙的話,還是比較接納的;看來隻有等流煙回來再說了。”慢慢轉過臉,望著窗外微風吹動著帶有一絲綠意的樹枝,徐達歎著氣說道。

劉伯溫也沒有再說什麽,也看著窗外,不知在想著什麽;看到兩人全都陷入了沉思,站在一旁的開心,擔心的看著兩人。

“老爺!老爺!”一個急促的聲音,從前院傳來;很快,一名家丁出現在窗外;這名家丁不等開門進來,站在窗外就大口喘著氣,想說什麽。

“劉能,你慌什麽?有話慢慢說。”劉伯溫虛弱的話語,讓窗外的劉能臉色一紅,卻還是興奮地說道:“我看到楚大人和笑笑回來了。”

此言一出,徐達直接從太師椅子上蹦起來,一下子跳到了床前,大聲喊道:“你說什麽?在大聲說一遍!”

窗外的家丁,被他這麽一嗓子一喊,差點嚇得蹲在地上,愣了一下,這才說道:“我剛才在大門外掃門口,看到楚大人和笑笑騎著馬,向府裏來了。”

“你看清楚了嗎?”徐達再追問一遍;可是沒等家丁回答,他完全不顧禮儀,直接從窗戶上蹦了出去,拚命地向外跑去。

聽到這個消息的劉伯溫,也顫巍巍的想站起來出去,卻被開心給勸住:“老爺,你可不要亂走動,既然楚大人和笑笑回來了,他們很快就會進府的,你可不要太著急了。”想想也是如此的劉伯溫,隻好再次走了下來,焦急地向外不斷的張望。

很快,徐達高高的嗓門,就出現在院子前麵:“流煙,你們這些日子,沒出什麽是吧?可把我....可把我們急壞了。”

“沒事,總算沒有白跑一趟,冰鯉被我們找到了。”楚流煙有些自豪地說道。

“現在可不能給你看,我們把它封在一個金盒裏。“說到這裏,她停了一下,隨後又說道:“你快去找東方雨老郎中前來配藥,以便讓你們老爺早已恢複身體。”楚流煙趕緊向旁邊的一名家丁吩咐道。

這名家丁聽到吩咐,撒腿就衝出了府門。看著家丁走了,楚流煙等人急急向內院走來;剛走到窗前,劉伯溫就遠遠的打招呼說道:“流煙,辛苦你了!笑笑,你也辛苦了。”

“老爺,我們真的找到了冰鯉,你的病這下就會好的。”滿眼充滿淚水的笑笑,快步打開門,跑了進去,蹲在劉伯溫跟前,不斷的看著消瘦的他。

“辛苦你們了,真的辛苦你們了。”劉伯溫不斷重複著這兩句話,淚水不斷地從眼眶中湧出,大滴大滴的淚水落在地麵上。

在場的所有人,每個人都被淚水迷住了眼睛,這些淚水既有再次相會的喜悅,又有朋友之間的真情流露,每個人的心中都被喜悅給填滿。

“老爺,老爺,東方郎中來了。”家丁的話,讓眾人從喜悅中喚醒。

“你們看,我們這是在幹什麽;快快,給郎中讓個地方。”徐達趕緊掩蓋自己的尷尬,連連說道。

開心快步來到門邊,接過郎中手裏拿的藥箱,將郎中引進內庭,來到劉伯溫身邊的一個椅子上坐下。

“東方先生,這是不是冰鯉?”楚流煙打開從身上掏出來的兩隻拳頭大的金盒,小心翼翼的將其打開,幾條像柳葉般大小的銀色小魚,在金盒內的水中緩慢的動著。

“哎呀!”東方雨忽然叫了一聲,將眾人給嚇了一跳。

“東方先生,怎麽了?難道這不是冰鯉嗎?”一下子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滿懷希望的楚流煙,更是有些驚恐地問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東方雨轉頭四下看了一眼,有些歉意的說道:“我是沒想到,你們真的可以找到冰鯉,因此,才覺得十分意外。”眾人聽到這裏,全都虛了一聲,將懸著的心放了回去。

“請老先生趕緊配藥吧。”說著,楚流煙將冰鯉遞到東方雨的手中。看著手中的冰鯉,東方雨不斷地稱讚著,找到這件物品的人:“這個是在冰天雪地之中才有的東西,竟然真的有人,不顧寒冷,將它們找來.........”

聽了這些話,眾人帶著敬佩的眼神看著楚流煙和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