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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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伯溫之死

就在劉伯溫和開心相互勸慰之時,府門外傳來門衛的喊聲:“楚公公到,胡大人到!”說著劉府的管家,引領著楚邢和胡惟庸以及一個手拿藥箱的人,還有幾名侍衛走進了內院,並且來到了內室門口。

“參見楚公公!參見胡大人!”推開門的開心趕緊給兩人行禮;隨即,給他倆搬來椅子。

“公公和大人前來探望,不勝榮欣。”躺在病床上的劉伯溫微微一欠身,輕聲說道。

“劉大人不必多禮,咱家今天前來,一是替皇上看望一下劉大人。”說到這裏,楚邢停了一下。

病床上的劉伯溫趕緊抱起雙拳,說道:“謝謝皇上的關心,臣沒齒難忘。”劉伯溫說這些話的時候,眼中不禁帶了幾絲疑慮。

等他說完,楚邢再次說道:“二來,胡大人聽說劉大人病重,所以懇請皇上恩準,帶人來此為大人治病。”

聽了楚邢的話,劉伯溫眼中閃過了一絲無奈之色;可是這是皇上親自傳來口諭,自己卻不能拒絕;想了一想,劉伯溫說道:“請楚公公上複皇上,臣劉伯溫感謝皇上的恩典;可是我這個病,沒有冰鯉作為藥引,就無法醫治的好。而且楚王爺很快就會找來冰鯉,請皇上不要太擔心臣的病。”

“劉大人,就是因為我這裏有這種冰鯉,所以我才懇請皇上來為你治病。”一直坐在一旁沒有開口的胡惟庸,聽到這裏立刻站起身說道。

“哦!胡大人竟然有冰鯉?”劉伯溫感到有些不可思議,自己可是從來沒聽說他存有這種東西;就在流煙稟報皇上要為自己去尋找冰鯉的時候,這家夥都沒有說;可是為什麽等流煙等人都走了,他卻說自己又冰鯉呢?想到這裏,劉伯溫眼中的憂慮之色就更重了。

“劉大人不必多想,我也是這兩天打聽到有郎中擁有這種東西,這才急急的為你找來;你看,我連郎中本人也帶來了。”說著,胡惟庸將一旁站立的郎中來到床前。

“司馬郎中,趕緊為劉大人把把脈,以便為劉大人配藥,給大人服下。”胡惟庸隨即吩咐道。

“有勞兩位大人,我這病已經這麽些日子了,就不必再勞動這位郎中為我診治;我也謝謝胡大人的關心。”劉伯溫一抱拳說道。

“這怎麽可以,這都經過了皇上的恩準;我如果不盡心,會被皇上責備;劉大人不想讓我們倆為難吧。”說著,胡惟庸一指旁邊的楚邢。

“如此,就有勞這位大夫了。”無奈之下,劉伯溫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大夫裝模作樣的將右手的三根手指,搭在劉伯溫右手腕上,好似很認真的為其診斷。

“劉大人的病情,確實很嚴重;如果再不趕緊診治,就會有性命之憂;好在我這裏正好有這種病所需的各種藥物,這樣大人就不用擔心了。”郎中假裝沉思了一會兒,這才說道。

“既然如此,你還不去為大人配藥。”胡惟庸有些嚴厲的說道。

“是是,在下這就去。”說著,從藥箱中拿出了很多小藥瓶,將它們分別倒進一個小玉碗中,將其攪拌;隨後將一條烘焙好的小冰鯉放入其中,輕輕搗碎,隨後加入蜂蜜,將其攪合,最後團成了幾個藥粒,交到劉伯溫的手中。

“請大人服用藥丸。”郎中隨即說道。

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胡惟庸和楚邢,劉伯溫臉上瞬間出現了一絲黯淡之色,隨即又恢複成笑臉,笑著說道:“下關的病,如果因此真的痊愈了;我可要到胡大人的府上多多拜訪,謝謝大人為我所做的事情。”說完,接過開心遞過來的水杯,一揚脖將藥粒全倒進嘴裏,隨後用誰將其送下。

可是就在他吃藥的時候,胡惟庸在聽了他的話之後,臉上霎時現出了恐懼之色,然而轉瞬間,又恢複原狀,要有興趣額的看著劉伯溫吃完了藥。

“楚公公,既然我們完成了皇上所差,而且劉大人也服完了藥;我們就回去複命,你看如何?”胡惟庸站起身,對楚邢躬身說道。

“咱家倒沒什麽意見,劉大人,咱家告辭了。”說著楚邢率先走向房門。

“下官恭送楚公公和胡大人。”病床上的劉伯溫勉強抬起上身,輕聲說道。

看著消失在院子外的楚邢一行人,再看看還留在屋內收拾茶壺,茶杯的開心,劉伯溫感到心中很難過;看來皇上是不想放過自己,今天這件事情就透著古怪,恐怕自己是凶多吉少;可是,這個胡惟庸是挾裹著皇帝的命令而來,自己是不可能拒絕;也如自己如此的死去,所有的家人,不會像那些被皇上嫉恨而處死的人一樣,連家人也被株連;看來真的是隻能聽天由命。

想到這裏,劉伯溫就放下了心中的負擔,閉上眼睛,靜靜地躺在床上;可是他自己也沒想到,這一睡下,自己就永遠的離開了自己的好朋友們和所有的家人。

*********

“啟稟皇上,劉伯溫在府中應病不治身亡。”楚邢快步走進禦書房,跪倒在龍案前,高聲說道。

“哦,劉伯溫真的病亡了嗎?”朱元璋不緊不慢的放下手中的奏折,聲音緩慢的問道。

“是的,劉府的總管已經到吏部去送上了訃告的帖子;因此,吏部的談侍郎前來求見皇上,並送來了奏折。”楚邢回答道。

“朕知道了,奏折留下,讓他回去告訴劉府的總管,趕緊布置靈堂;同時吩咐下去,讓百官全都去劉府吊唁;朕也將親臨劉府。”朱元璋隨即吩咐道。

“是!皇上!”楚邢退出禦書房,快步向宮外走去。

第二天,劉府內外大門上全都掛上了白布,所有的家人和下人全都披麻戴孝在忙碌中;更有總管等人忙著迎接不斷走進來的各位官員的吊唁。而且在府門外搭了一些竹棚,竹棚中坐滿了人,每人都穿著各色的官服,還有一些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夾在其間,一眼望去,隻見這些人全都默默無聲的坐在那裏。但卻絕無喧嘩笑語之人,其中還不時有披麻帶孝的漢子,在各棚間穿梭來往,這些人神色之間,更是滿麵悲戚。

而在府內的前院內,可能是布置成了靈堂,隱隱約約的哭聲從那裏傳來。更有許多官員在進入靈堂之後,又轉回到了外麵竹棚之中。

正在忙亂中,忽然府外傳來高聲喝叫:“皇上駕到!”此嗓子一喊出,所有人不論官員還是下人,全都在過道兩旁跪下,麵向外麵趴在那裏。

朱元璋在幾名侍衛的擁簇下,從過道向府內所設靈堂走去;來到靈前,向劉伯溫的家人安慰了幾句,隨後接過送上來的香,插在靈前的香爐內;這才假裝難過的摸了一下眼睛,做出悲痛的樣子。

可是隨他來的一個禮部官員施禮說道:“啟稟皇上,臣昨日夜觀天象發現劉大人的吊唁,應該盡快完成,並且要立刻將劉大人的遺體火化,如若不然,恐怕對大明的江山不利。”

“唉!朕真是心中很痛啊!如此好的一個臣子,竟然就離開了我;可是上天卻還是不讓他安寧,竟然要將他的遺骸火化。”朱元璋歎著氣說道。

禮部的官員再次說道:“臣懇請皇上一國事為重,要盡快火化劉大人的遺骸;不然,一旦發生災難,將會是百姓流離失所,這恐怕也是劉大人所不想看到的。”

“唉,既然是這樣,朕就對不起劉愛卿了。”朱元璋為難的說道;接著話語一轉,對身邊的侍衛說道:“趕緊安排火葬。”

“是,皇上。”身邊的一名侍衛,快步向府外跑去,很快就帶來了一架馬車,停在了府外;隨後,府內的侍衛將裝有劉伯溫遺體的棺木,從靈堂內搬出,抬到了府外的馬車上,向火化場而去。

由於是皇上禦口批準,沒有任何人敢於阻攔,劉府的人隻能大聲的哭泣著,眼看著棺材被抬走,並被拉向火化場。

就在這亂哄哄的時候,外麵再次傳來唱和聲:“右相國徐大人到。”徐達快步相府內跑進來;來到皇上麵前躬身為禮,來不及擦拭額頭上的汗水,連聲說道:“皇上,為什麽要將劉伯溫劉大人的遺體火化?”

“怎麽,我做什麽事,要向你請示嗎?”朱元璋臉色一沉,有些生氣地問道。

“臣不敢如此說,隻是想向皇上詢問一下,這其中的緣由。”徐達誠惶誠恐的說道,腰彎得更深了。

“馬天官,你給徐愛卿說說。”朱元璋說著向外走去,隨後就起駕回宮;而留在後麵的馬天官,將自己說給皇上的話,再給徐達敘述了一遍。

“請問馬天官,此話從何說起?”徐達按下心中的怒火,聲音有些大,緊緊問道。

“難道皇上都相信的事情,徐大人可以懷疑嗎?”馬天官避開徐達的問題,轉口說道。

“我倒不是反對皇上的決定,我隻是覺得這些事情有些匪夷所思;所以我想請問天官大人,何時查看出有這種現象?”徐達再次追問道。

“徐大人,我都說了,這是我夜觀天象發現的;由於職責所在,所以我必須奏請皇上知道;如果大人還有什麽問題,就請大人進宮詢問皇上;現在下官要告辭了。”說完,馬天官就轉身離開了劉府。

心存懷疑的徐達,隻好無奈的忍下了自己要追上去,繼續追問的舉動,來到靈堂前,對著沒有棺木的靈堂,拜了三拜;接著接過旁邊遞上來的香,插在麵前的香爐內。

看到皇上離開,劉府的家人再次大哭起來,這次他們傷心的哭聲,更甚於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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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召見在下有何事情?”給劉伯溫配藥的司馬郎中,在兩名身穿黑衣的彪形大漢的護持下,在這天夜裏走進了胡惟庸的府中,在一間書房內拜見胡惟庸。

而在這間書房內,幾盞掛在燈籠架上的燈籠,發出有些暗紅的光亮,將屋內映照的有些昏暗;一張圓桌上早已擺上了幾盤色香俱佳的菜肴;一個精致的瓷酒壺放在正中。

聽到司馬郎中走進來,正在背著手,麵向牆壁站立的胡惟庸,慢慢轉過身,笑嘻嘻地看著他,隨即說道:“趕緊請司馬大夫就坐。”

身後的一名黑衣大漢,隨即挪動椅子,示意司馬郎中坐下;戰戰兢兢的他,小心的將半個屁股坐在椅子上;看到另外的一名大漢搬動椅子請胡惟庸坐下,他立刻站起身點頭哈腰。

“坐坐,沒事,快坐下。”坐在椅子上,笑嘻嘻地看著他的胡惟庸抬起手,擺動了幾下,隨即說道。

“在大人麵前,哪裏有小人的座位。”司馬郎中謙卑的說道。

“我們這隻是隨便聊聊,你不要這麽拘束嘛;來來,先喝杯酒。”說著,胡惟庸端起手中的酒杯,向司馬郎中一亮說道。

“是是是,我喝,我喝。”司馬郎中慌亂的端起麵前的酒杯,兩手顫抖著將就被送到嘴邊喝下,幾乎將酒杯內一半的酒,灑在自己的胸前。

“司馬先生,這是怎麽了?難道我這裏是龍潭虎穴嗎?”胡惟庸好似不知道司馬郎中心中所想的事情似地,笑著問道。

“不.......不......不是.......不是這樣,我是......我是看到老大人.......老大人如此盛情款待我,讓我......讓我受寵若驚。”司馬郎中聲音顫抖,哆哆嗦嗦的說道。

“看來司馬先生有什麽心事吧?”胡惟庸陰陰一笑,輕聲說道。而是這話聽到司馬郎中的耳朵裏,卻好像一個驚雷在耳邊炸響;嚇得他渾身一哆嗦,臉色立刻變得煞白,渾身一軟,差點順著椅子就滑到了桌子下麵。

“沒心事......沒心事;我是太高興了,大人這麽看的起我,我真是太興奮了。”司馬郎中忙不迭的說道;拚命地想穩住自己全身的顫抖。

“司馬先生,什麽事情都不要怕嗎?對於給劉伯溫劉大人治病這件事情嘛——”胡惟庸故意拖長聲音,看著抖得更加厲害的司馬郎中,這才繼續說道:“你隻要大膽的承認就是了,我們去給他治病,這是一個很好的事情嗎,有什麽不可以說的;如果有人問起來,你就直說就是。”

“這.......這........”司馬郎中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應該怎麽說,你這麽大個人恐怕不需要我來告訴你怎麽說吧!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做人還有什麽意義呢?你的家人也聰明不到哪裏去吧?”胡惟庸滿臉笑容的說笑著,可是語氣裏卻陰冷的嚇人。

“知道,知道;就是實話實說嘛,我們這是為了劉大人的病情著急,采取給他配藥治療;對不對,胡大人。”被胡惟庸一嚇,司馬郎中說的話反而順溜起來,急急忙忙的說道。

“對對對,就是這麽一回事嘛,你直說就可以了;又有什麽可擔心的,你隻要說實話,有什麽事情我會為你端著。”說著,胡惟庸再次舉杯示意司馬郎中喝酒。

“老大人,在下已經酒足飯飽;請老大人慢用。”司馬郎中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說道。

“好,既然如此,胡大、胡二送司馬郎中回家,司馬先生,我想你知道如何對家人說,對不對?”胡惟庸前一句對黑衣大漢說,後一句又陰森森得對司馬郎中說道。

“是的是的,在下的家人,一向很相信我的話。”司馬郎中一邊向外退去,一邊戰戰兢兢地說道。

坐在馬車上,看著坐在身旁的兩名大漢,司馬郎中不由得偷偷在黑暗中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水;自己以後的路會是如何,隻能聽天由命;隻要能保住家人的命,就是老天爺對自己很照顧。

看來自己的家人是否可以活下去,就看自己如何躲過以後的關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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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劉大哥是怎麽死的?”一把抓住管家的衣服,楚流煙驚愕的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掛著招魂幡和白孝布的劉府。

而笑笑更是早一步衝進了府內,大聲喊道:“老爺——你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會突然離去!”

聽到通報的開心,臉上掛滿了淚水,跑出來迎接他們。卻被跑進去的笑笑一把攥住她的雙手,大聲的問道:“開心,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老........老爺是在........老爺是在胡大人帶郎中來看過病,並吃了他們配的藥之後,晚上睡下就沒醒過來!楚王爺,你可要為我們老爺做主。”開心向還在門外呆立的楚流煙喊道。

這一嗓子喊過去,楚流煙一顫抖,轉而清醒過來;快步走到兩人麵前問道:“開心,你家老爺的靈堂設在哪裏?”

“楚王爺,我家老爺的遺體被火化了——”開心聞聽此言更是哭得哀哀欲絕。

“誰,誰批準將你老爺的遺體火化?”楚流煙也被此言所驚,連忙問道。

開心就將吊唁當天的所有事情,從頭至尾全都說給楚流煙聽;更把徐達晚來一步的事情告訴給了楚流煙。聽到這些話,她反而變得安定起來,流著淚水說道:“開心,胡惟庸帶人來給劉大哥配藥這件事的經過,你也說給我聽聽。”

胡亂抹了幾把淚水,開心開始仔細的說了那一天的經過。就連郎中的動作也說的很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