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光的流逝,期末考試所帶來的沉重氣氛,在校園當中愈發濃鬱了幾分。縱然今天已到周末,讀書館的閱讀大廳裏,已然密密麻麻地坐滿了刻苦複習的學生們。
拜“凶名”在外的名頭所賜,溫德在這間人滿為患的教室裏,一人獨自占了一張桌子,而沒有人願意前來打攪。他翻看著向隋雄借來的課堂筆記,努力追趕著最近一段時間拉下的課程。至此已經翻閱了有一個多小時,看得很是有些頭暈腦花的。索性將筆記與課本丟到了一旁,暫時休息一下。
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不過是下午三點多鍾。離計劃中的複習結束時間還有很久,可溫德卻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從少女告別的那一天開始算起,到今日已經過了三四天時間。這幾天裏,他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不僅對裏世界的冒險有些提不起興趣,就連複習功課也顯得很沒有效率。
(哎。這樣可不行呢!)
他拿過水杯輕輕抿了口水,跟著就在臉頰上不重不輕的拍了幾下,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再過兩天時間就要舉行的期末考試,對溫德而言是相當重要的。不是為了不掛科,或者能夠考出個好成績什麽的。而是為了把現實世界的事情告一段落,好能夠心無旁騖的、全身心的投入到裏世界的冒險當中。
那日分別時和少女的談話,對溫德觸動很大。也讓他清晰的認識到了自身不足——不是個體實力上麵的——而是作為召喚師還有些不夠格。至少和少女所提到過的,那個之前所認識的召喚師相比較的話,差距很是遙遠。以至於……明知道少女要去做很危險的事情……也無法提供實質性的幫助!
這是好勝心很強的溫德所無法接受的!
所以至從與少女那日作別之後,有了目標的他,當即就為之後的一段時間製定了相當詳細的計劃。認真複習考試,解除現實瑣事的騷擾是其一;在裏世界尋找適合下手的新的敵人,則是更重要的另外一件事情。
召喚師雖然自身就能夠生成魔力,但相較於溫德的目標所需要的份額,這點點的魔力無疑就是杯水車薪。不得以之下,他隻好把目光放在裏世界存在的惡魔部族身上,想通過幹掉一些惡魔來加速自身魔力的累積。
但說是虛偽也好,說是婦人之仁也罷。縱然殺戮從來都隻是殺戮,不會因動機、目的而有所改變。溫德還是想對“獵物”進行一番限定,隻挑那些同樣隻是殺戮、戰鬥為生存目標的惡魔們去下手。
這樣一來,難度無疑要大了許多。單憑溫德自己是很難獨立確定出目標的。所以他不得不四處收集情報,拜托裏世界中的朋友一並幫忙尋找。
不知不覺中,溫德已經放下了手中的筆記,翻開了一旁書籍中夾著的張紙,察看起來。這是溫德依照記憶所畫下的地圖附件,雖然上麵的圖案很是有點不堪入目,可也勉強能算清晰明了。上麵一些剛用紅筆勾勒出的圓圈,就是溫德根據情報整理出來的,不過詳情還需要進一步確認也就是了……
他看著那張圖紙出神,不防靜悄悄的閱讀室突然響起了一陣喧囂聲,打算了溫德的沉思。有些詫異的抬頭看去,就見教室門口站著猶豫不決的三人,卻是舒曼、李穎與張晶。
最近一段時間裏,張晶很是校園中的風雲人物。她與男友曲君,以及追求者韓毅的事情,炒得紛紛揚揚人盡皆知。甚至在張晶搬出曲君所租的房間之後,就很有幾位好事者在私下裏打賭——看她何日會投入韓毅的懷抱。
不過暫時似乎還沒有那樣的跡象。
以為溫德對舒曼、李穎中的一個抱有好感的隋雄,曾好事的對溫德透露過:自與男友分手後,張晶最近幾天裏一直與舒曼、李穎形影不離。
見到身為風雲人物的張晶出現在教室門口,雖然刻苦但也好事的學生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陣議論的喧嘩聲。張晶她們三人聽得分明,所以有些猶豫不知該進還是不進。而麵對這喧嘩聲,她們三人的具體表現又各不相同。
身處風口浪尖的張晶,對現在的情況還是不太能夠適應。當下眼圈就有些微紅,低下了頭去。一旁的李穎連忙將她摟主,低聲勸慰著。另一位舒曼,則就讓人有些大跌眼鏡了。她站在兩位好友的身前,向著教室裏小聲議論的學生們一一瞪了過去,其中被一位男生看得久了些,索性直接發難道:“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啊!”她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確實都遠在標準線之上,可這樣的表現也著實讓人有些吃不消。被她嗬斥的那個男生,馬上就低下了頭去,反倒連耳根都紅了。
溫德看得暗暗好笑,稍微尋思了一下,將那張紙重新夾回到書中後,將左手舉了起來。他見舒曼注意到了,就又朝麵前的課桌指了指,示意她們可以坐過來。
張晶與李穎似乎還有些猶豫,被舒曼硬拉著拽了過來。走到桌邊,舒曼大方笑了起來,“謝謝啦,師兄!”這位女生就算沒有穿高跟鞋,身高也在一米七上下。黑色的長發略泛點褐色,微微有些彎曲,笑容很是好看。
“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溫德笑著答道,伸手將他的書籍挪到一旁,為對麵坐下的三位女生騰出位置。
舒曼還在微笑,“我說的不是現在,而是上次餐廳那會。”
“哦,那次啊。”溫德不以為意的聳聳肩,“那次我可是連手都沒有舉!”
“師兄很風趣呢。”舒曼微微前傾著身子,伸出手來,“不管怎麽說,上次的事情真是謝謝你了。我叫舒曼。”又為身邊兩人解釋著,“張晶、李穎。”
溫德的手指尖在她掌心中微微挨了一下便分了開來,“溫德。”
“我知道。師兄在學校裏很有名呢!”舒曼似乎是她們三人當中最善談的那個,其他兩人隻是略微對著溫德問了聲好,跟著謝過一遭後便沉默了下去,唯有她還在繼續說話。
不過對此溫德也並不反感就是了,“是嘛?”他笑著問道,“都是些很糟糕的名聲吧?”
“不會啊。”舒曼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我覺得很厲害呢!比如說,跟韓毅有關的那些事情。”
“是很厲害呢。”溫德故作沉痛的回道,“被學校記過,可不是誰都能夠趕上的。”
舒曼“嘻嘻”的笑了,調皮的略微偏著頭打量著溫德,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三四秒鍾,當掃到溫德身邊放著那本《惡魔契約研究》之後,笑容忽然從她臉上消失了。
一旁安慰著張晶的李穎也恰巧看到了那本書的書皮,不由有些驚訝的低叫道,“這個……不是小曼你前幾天所看的那本書嘛。”
“是哦。”舒曼又衝著溫德笑了起來,“師兄對這個也有興趣?”
看來隋雄傳來的消息是真的了,趕在溫德之前借走這幾本書的,確實是眼前的舒曼沒錯。溫德用笑容掩飾著疑惑,不著神色的答道,“談不上興趣。隻是之前翻了幾本神話書覺得有趣,就順勢又買了這幾本……”他歎了口氣,“結果一買回來就後悔了——上麵寫的都是些什麽啊!”
也許隻是錯覺,溫德感到舒曼這瞬間似乎有些失望。可沒等他確認,對麵的女生又笑了起來,“這麽說來,學長是不相信這些事情咯?”
溫德失笑,“怎麽會相信?你這想法也太唯心了吧?”
“可是……”舒曼還欲在說,被一旁李穎不動聲色的拽了一下後,便住了嘴,“你這樣說也是呢。”
氣氛一時裏有點沉默,大家都低下頭翻起書來。
可就像前麵提到過的那樣,溫德其實很難把書看進去。而對麵三位女生,心思顯然也不在這裏。她們總是在低聲交談著,雖然聲音很輕,可談話內容也斷斷續續的飄進到了對看書心不在焉的溫德的耳朵裏。
張晶苦惱的道,“我明明對韓毅沒有興趣……可為什麽沒有人相信我呢……”
“因為他們都在嫉妒啊!男的恨沒有韓毅那麽有錢那麽帥,女的則在怨恨韓毅追得不是她!”舒曼安慰著,內容卻很彪悍,幾乎把整個學校的學生一鍋端了。
“……”
張晶道:“別人也倒罷了。可是曲君居然都不相信我!”
“我早就說了他不是個好家夥,你還不信……現在吃虧了吧?”舒曼說。
李穎也道:“我也覺得他不是很好呢。小晶你本來都他不是沒興趣嗎,現在怎麽又舍不得……”
“因為我發現他其實很溫柔體貼啊……”張晶答道。
“切,溫柔體貼?”舒曼表示不屑,“就他那氣急敗壞的模樣也叫溫柔體貼?”
“……”
“好了不說這個了。”李穎忽然又道,“今天都去我家吧?我媽媽專門我們做了好多好吃的呢!”
張晶在猶豫,“那也太打攪了吧?”
“打攪什麽?就當是散心了。”舒曼笑著攔住了她的腰,“現在學校是這樣,就連你宿舍都不例外,住著能安心嗎?”
“……可是……”
“可是什麽可是!就這樣說定了!”
“……”
大概四點一刻左右的時候,對麵的三位女生終於商議完畢結束了話題。她們收拾了幾乎沒有翻過的書本,對溫德再次致謝後,聯袂走出了教室。
她們背影剛剛轉出門口消失不見,隋雄從不知哪個角落突然竄了出來。他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騰騰騰”地衝到了溫德麵前。屁股還沒沾上板凳,人就嘿嘿的笑了起來,“還敢說沒有?這次可是被我抓了個正著吧!”
“抓個正著?”溫德想了想才反應過來,他捂著臉歎息著,對麵前的損友不屑的說道,“感情你腦袋裏整天想的就是這些?”
“去!我又不是韓毅那個混蛋。”隋雄連忙否認,可看向溫德的目光依然不懷好意,“可不管怎麽說,你這次沒法否認了吧?”他湊了過來,“來來,說說看,你到底看上了那個?”
“看上你個大頭鬼啊,不過是剛好遇見罷了!”溫德咬牙說道,“而且,老子剛剛被人‘甩’了,哪有心思說這個!”
“剛被人甩?”隋雄更加好奇了,“是誰?我認識不?”
溫德理也不理他,隻是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完畢,再才在他肩上拍了拍,“走吧?”
“恩?去哪?”隋雄還沒發應過來。
“不是答應請客撮一頓的嗎?就今天吧!我們來個不醉不休!”
“我去……你這是真有情況啊!”隋雄連忙跟了過來。
……
溫德真的是喝醉了。他到了第二天晨練時間自己轉醒的時候,隻覺得頭疼欲裂,連怎麽回家的都想不起來。靜靜躺了好幾分鍾,也沒能起來。正猶豫著今天要不要休息一天,放在床頭的電話響了。
掙紮著拿在手中一看,卻是隋雄打來的。
“他居然起來這麽早?難道昨天沒醉嗎?”有些疑惑的接通了,隋雄的大吼聲就從那邊傳了過來,“喂,你聽說了嗎?”
“恩?”溫德迷糊的回道,“你說什麽?”
“韓毅死了!”
“你……再說一遍!”
“韓毅死了,在昨天我們吃飯的那段時間裏,被人殺死了!!”
溫德騰的一聲坐起身來,酒意一下子就全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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