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濕地,本是庫拉斯特海港前往庫拉斯特上層城區崔凡克的必經之路。但自打崔凡克的薩卡蘭姆法師議員們與外界失去聯絡,近一個月來,這裏漸漸變得人跡罕至。唯有今天,濕地中的一棵道路鬆下,又有一叢篝火跳躍了起來,驅散了夜晚的一片黑暗。
血鴉用一頭燒焦的樹枝撥了撥篝火,火焰瞬時間燃燒地更旺盛了許多。木柴不時發出“畢啵”的響聲。可無論如何,又驅趕不走那仿佛能夠滲到骨子裏的濕冷。
十月的濕地真不是人能待的地方!用力裹了裹身上的鬥篷,血鴉有些悻悻然的想著。這裏一切都讓她感到不適應,無論是讓人詛咒的濕冷,還是仿佛每個草叢都將高呼著“德瑪西亞”竄出來的身材矮小的墮落土著。
如果可以的話,血鴉是一秒都不想在這裏多待的。可抬頭看了篝火對麵的身影一眼,她還是認命的把歎息咽回到了肚中。跟著那個來曆不明的男子旅曆時間越久,血鴉就對他越是敬畏。無論是那深不見底的力量,還是出人意料的體貼,都讓血鴉這本該危機四伏的一路從未遭過罪。
男子無疑是能讓相信的。
但自打離開魯.高因來到庫拉斯特海港之後,男子漸漸沉默寡言的表現,又讓血鴉不自覺的擔心了起來。
(都是那個天使惹得禍!)
血鴉發狠的想著,再看了篝火上煮的米餅粥一眼。血鴉終是再按耐不住心中的隱憂,打破了數天來的閉口不言,“喂,那個……你真的相信她的話嗎?”
“她?”風嵐轉過頭來,俊俏的臉龐被篝火照到有些陰晴不定。血鴉的心跳快了幾分,下意識的挪開目光,但又不甘放棄,咬牙叫道:“不要裝傻,你明明知道我說的是誰!”
“嗬。”風嵐笑了一下,“你是說泰瑞爾啊。”
“除了她還能是誰?”
“她怎麽了?”
“當然是她對你說的話啦。”不知怎麽的,風嵐的態度讓血鴉有些不滿,強忍著,慢慢說道:“關於你記憶的那些。你相信嗎?她居然說你的記憶跟擊敗三大魔神有些直接的關係。”
“嗬嗬。”風嵐又笑了一下,目光盯著血鴉的臉龐不再移開,“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我最初遇見你們的時候,阿卡拉也不是這樣對我建議的嗎:如果想要取回記憶,最好的辦法就是多走走,擊敗這個世界的魔物們。”
“這怎麽能一樣呢?”血鴉卻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跳了起來,“阿卡拉姐姐隻是覺得,像你這樣的人物總不會默默無名,如果多走走的話,總會有人把你認出來的。可不像那個天使,居然說你的記憶跟魔神有所牽連——這怎麽可能嘛!根本就沒有邏輯!”
“可凱恩也是這麽建議的。”風嵐卻是不為所動,“他認為我是什麽涅法雷姆,的確是跟魔王們的有所牽連。”
“可他在此之前所說的另外一番話,你怎麽就置若罔聞當作是耳旁風了呢!”
聽見風嵐這樣說,血鴉更是恨恨的咬起牙來。
也不怪她會有如此的表現,因為就在風嵐離開魯.高因之前,在泰瑞爾離開之後,聞訊趕來的凱恩,在塔.拉夏墓穴的密室大廳當中,通過對壁畫的研究,有了一些驚人的發現。
就迪卡.凱恩吞吞吐吐的透露,密室壁畫所記載的,是塔.拉夏生前的一些事跡。它們大多都與凱恩所了解的曆史相吻合,可唯有最後的結局,跟流傳在世界當中的故事有所差異。
——就跟前麵所說過的那樣,塔.拉夏是一名強大的法師。他曾是人類對抗三大魔神首次降臨所組織的軍隊的首領。那些偉大的人們通過漫長而艱辛的戰鬥,最終將三大魔神一一擊敗。
在最後,塔.拉夏又以自己的身軀為囚籠,將三大魔王之首的巴爾囚禁於其中。
這樣的結局沒錯,可過程卻有一些細微的差異。
就壁畫所記載的故事來看,塔.拉夏在最後確實是擊敗了魔神巴爾。可在想將它封印的時候,卻又沮喪的發現:大天使泰瑞爾給他的靈魂之石,用來封印巴爾最重要的物品因為與巴爾的打鬥而不幸損壞了。
這個發現讓塔.拉夏很是沮喪,因為魔神的力量是非常強大的,以至於人類根本沒有手段能將它們徹底的消滅。如果沒有靈魂之石的話,巴爾就算一時間被打倒了,可它遲早還會卷土重來。
明白這個事實,以塔.拉夏為首的反抗軍都很有些手足無措。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大天使泰瑞爾出現在眾人麵前,並引導他們來到沙漠中的七座古代陵墓。泰瑞爾指導眾人建起一塊束縛之石,上麵還紋刻了禁錮符文。他們神奇地製造出了無法摧毀的鎖鏈以保證束縛之石固定在墓穴牆壁上。
泰瑞爾宣稱,這樣的做法可以替代靈魂之石禁錮巴爾。
可就在眾人歡欣鼓舞,塔.拉夏欲將巴爾的靈魂石碎片放入到禁錮之石上麵的時候。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泰瑞爾將囚禁了巴爾靈魂的靈魂石碎片插入了塔.拉夏的胸膛,並讓巴爾的靈魂流入塔•拉夏的體內,以此完成對巴爾的束縛……
魔神巴爾的威脅確實是解決的,但為此付出的代價,卻是塔.拉夏不得不永遠地與巴爾抗爭!
而知道泰瑞爾所作的一切,自感覺遭到背叛的血鴉,又怎麽會對泰瑞爾——哪怕她是大天使——有好的印象呢?!
幾乎是在知道這些事情之後,血鴉就覺得泰瑞爾對風嵐所說的話,就跟她利用塔.拉夏一樣是種陰謀。
可她把這些疑慮憂心忡忡的說出來之後,所看到的,卻是風嵐混不在乎的笑容。
血鴉忍不住怒了,衝著風嵐大喊了起來,“你難道就不擔心嗎?泰瑞爾那樣對你說,也許就是想讓你繼塔.拉夏之後,成為囚禁巴爾靈魂新的器皿啊!”
“是有那個可能。但可能也隻是可能,而並非事實。”風嵐卻還在笑,“說不定,她所說的其實都是實話呢?也許等我將魔神都幹掉,我就真的取回了記憶呢?”
“你真的這樣認為?”血鴉難以置信的看著風嵐,“那那些壁畫要怎麽解釋?”
“解釋?那些壁畫隻是記載了一些結果,而非在講述過程,那裏又需要解釋?”
血鴉被風嵐的話繞昏了頭,皺著眉想了一會兒,才意外的問道:“你是不相信凱恩?”
“不。我隻是覺得客觀是並不存在的。人們從來都隻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既然如此,我為什麽要聽信別人的看法,而不是親眼去見證答案呢?”
“你……真是無法理喻!”
“也許吧。”風嵐卻大笑了起來,“說真的,旅途到了現在,我才漸漸覺得有趣了起來。”
“你……”血鴉等著風嵐,好一會兒認命低下頭,歎了口氣,“你真是個瘋子。”
風嵐無所謂的聳聳肩,靜靜看著血鴉一會兒後,目光倒輕柔了起來,“我就是這個樣子,這輩子怕是都改不了了。倒是你……其實沒必要跟來的。接下去,我所麵臨的危險無疑會越來越多。”
“你是想把我甩下?”血鴉猛地抬起頭來,跟風嵐毫不相讓的對視著,堅定的答道:“不,你想都別想!我一定要親眼看著你,看著你這個笨蛋,是怎麽迎上自己的結局的!”
風嵐就聳聳肩,笑了起來,“你是想說,如果我真跟塔.拉夏一個結局,也許也會需要一名守墓人的陪伴?”
血鴉應聲冷哼了一下,卻是再沒有說話。
這次的交談這樣的氣氛中結束了,等到第二天,血鴉依舊追隨著風嵐踏上了前往崔凡克的旅途。就凱恩推測,崔凡克已經被蘇醒的墨菲斯托所控製。如果想要進入其中,估計需要一件特殊的鑰匙才行。
凱恩通過一係列的研究弄明白了那鑰匙的諸多細節。可風嵐這一路上,卻又沒有按照提示去尋找。
血鴉也不覺得奇怪,在這不算短的旅途中。她早已經明白,她所跟隨的這位失憶的男子從來就是不走尋常路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
當他們筆直來到庫拉特斯上層城區後,風嵐將以邪惡之手伊斯梅爾,火焰之指吉列布,冰拳托克為首的一幹墮落議員盡數清理幹淨之後,接著一拳就擊碎了法師們的封印開啟了囚禁墨菲斯托靈魂之石的監獄大門。
他們一路繼續深入,再幹掉了空虛之指維恩,火花之拳布瑞姆,龍手馬弗等剩餘墮落議員之後。
憎恨魔神墨菲斯托,擁有四隻手長相猙獰的怪物,出現在了風嵐的麵前。
大戰就此一觸即發,身為地獄三大魔神之一的墨菲斯特,實力可比下位四魔王的安達利爾、督瑞爾要強大出許多。遠遠躲在遠處的血鴉都能感受到它的可怕。而一直以來被她認為是無敵的風嵐,居然也在激烈交戰多時之後,漸漸落到了下風。
交戰中,墨菲斯托忽然以可怕的雷電擊中了風嵐,讓他筆直的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到牆壁上發出了讓人心悸的悶響。血鴉再也按耐不住,一咬牙就欲衝將出去。哪怕拋棄性命不要,也想為風嵐爭取一些機會。可就在她欲將想法付諸於行動之時,卻看見一道金光從天而降落入到了風嵐撞出的大坑之中。
緊跟著,風嵐就一步步走了出來。這本沒什麽,可讓血鴉驚奇的是,從來不屑穿戴鎧甲的風嵐,此時卻被一件金光閃閃的甲蝟所包裹。
他被映襯的威風凜凜,雖是嘴角掛著抹血跡,可臉上卻又帶著混不在乎的微笑。
血鴉看見風嵐衝著墨菲斯托豎起了右手的中指,接著又道:“你這個家夥,居然讓我不得不動用它,又欠下了討厭的人情……你,想好該怎麽樣才能替我償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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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督瑞爾、墨菲斯托便當速度夠快吧?
第一更。晚上應該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