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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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辦案!

推官掌一府刑名,緝賊剿匪本就是分內之事,柳岩又親自把事情分配給他,沒理由拒絕。

李學善神色難看的站在一旁,心道陸逸怎麽就隨意接下這個爛攤子了,事情辦得好,政績是不是他陸逸的,事情辦砸了,責任就像狗皮膏藥一樣粘上就難脫身。

陸逸怎是任人揉捏的軟豆腐,隻見他笑吟吟道。“多謝府尊大人的信任,剿滅西山馬賊乃是陸某分內之事,大人就是不吩咐,下官也要去做的,隻是西山省地區多高山峻嶺,想要徹底剿滅,光憑一府衙役實在力有不逮,若是力度輕了,又如同隔靴搔癢,起不到多大作用。若真要徹底鏟除,就必須大刀闊斧,我建議府尊大人上書都指揮使司,調動駐紮在寧安衛所的軍戶,來一次徹底的清洗!”

衛所的軍戶都是半民半軍,世代居住在駐紮地,不得隨意外出走動,平時除了日常的操練,就耕地種田,與農夫無異,一有軍令下來,就得拿起武器,接受指揮。

柳岩眉毛一挑,笑道:“陸大人呐,這調動衛所的軍戶哪有這麽容易,必須上書兵部陳清利害,兵部調撥軍戶,由五軍都督府的府官領兵才行……”

頓了頓,又改口道。“不過這是清剿馬賊,應該簡單一些,但是上報兵部還是必要的,本府待會就去寫一封信,調撥幾百軍戶還是不成問題的!”

陸逸拱手感激道。“有勞府尊大人了!不過,下官還有個請求,大人務必要答應,下官初來乍到,資曆不足,對寧安府也不甚了解,剿滅馬賊乃是大事一樁,王兇大人是寧安本地人,又掌管巡捕、管糧之事,若有王大人相助,定然事半功倍。”

王兇本來低著頭想事,聞言抬頭,臉都給氣紅了,剛才他一直沒吭聲來著,就是不想招惹這尊不知天高地厚的牛犢,沒想到還是被這小畜生給拖下水了!準備拒絕,一下子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畢竟他是管巡捕的,蠻不情願道。“看府尊大人的意見了……”他相信柳岩是不會遂了小畜生的心意。

隻見柳岩很是意外點了點頭。“這個嘛,本府沒意見!”

柳岩的表現讓王兇感到氣結,事情就這樣敲定了,離開陸逸的推官署之後,王兇忍不住道。“柳大人怎能輕易答應此事,這乳臭未幹的小子分明是要把下官也拖進去啊,那馬賊哪有這麽好剿,我看還是別剿了!”

柳岩回過頭來,正了正色,一臉的大義凜然。“馬賊這個禍害不可不除,這是造福於民的好事也是你的職責,你這個主管巡捕的不想做,難道我做?”說罷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王兇與柳岩也並非多麽緊密的盟友,柳岩隻是因為女兒柳若玉的事情處於陸逸的對立麵,但還是個有良心的官吏,不說為民做事,心裏也多少存著百姓,關乎政績嘛,經過陸逸差點喪命的事件,也越發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方才的話,並非開玩笑。所以聽到王兇不負責任,不管百姓死活,一味推諉的態度,便有些不喜。

王兇眼色冰冷,望著柳岩流去的背影,狠狠的朝地上呸了一口,厭惡道。“假惺惺!”

無論古今,官場都是關係錯綜複雜,是最為凶險的地方,在權力、錢財等利益誘惑之下,沒有永遠的盟友和敵人,隻有利益得與失。

大楚朝比後世好一些,但並不代表柳岩與王兇之間沒有的恩怨糾葛,柳岩讓王兇與陸逸一同剿匪,也許有自己的盤算在裏麵,或者他根本就是想把王兇也丟下去。

推官署內,還剩下李學善,和一群去而複還的小吏,這些見風使舵的老油條都圍在陸逸身旁,出言討好。官場就是這樣,明爭暗鬥不會少,爾虞我詐不會少,世態炎涼更不會少了。今日你或升遷或得勢,滿是阿諛奉承者的恭維祝賀聲,門庭若市,求見著踏破門檻,明日你被謫貶被閑置,那些人又躲得遠遠恍若路人,門可羅雀,甚至庭院長草。

陸逸被這些小官吏的熱情給弄煩了,連端了好幾次茶杯做出送客之意,都視若不見,陸逸有些為難,這些人都是來給自己賀喜的,總不能出言趕走吧!正不知如何處置的時候,隻見李學善出聲道。“哎哎哎,各位都散了吧,我和陸大人還有要事相商哩!”

聽到推官大人和同知大人有事相商,眾人當然不會打擾,問清了陸逸在何處落腳,好去送禮送錢之後,都堆著笑告退。

陸逸才舒了口氣,與李學善走進推官署大堂左邊整理出來的小書房中,李學善撚著胡須,正要問及今日的事,卻聽到大堂有人叫道。“大人,大人,不好了,有案件!”

“慌張什麽!”陸逸站了起來,嗬斥道,隻見楊平生已經到了門口,喘了幾口氣才將一臉的豬肝色降下去道。“大人,南城荀公巷有命案!”

“怎麽回事!”陸逸凝眉道,見楊平生已經喘不過氣來,連忙轉身拱手。“煩請李大人與我同去!”

陸逸對寧安不熟悉,連荀公巷都不知道在什麽地方,找李學善過去最為合適了。

李學善點了點頭。“自然的,楊書吏叫人備馬車吧!攻玉,要不要先稟告下柳知府?”李學善也征求陸逸的意見。

推官掌刑名,可以獨自辦案。但從古至今無論什麽事情,隻要和上級沾上邊,下屬都喜歡征求上級的意見,這個習慣一直沿用了幾千年不曾褪色。

若是有人問有沒有必要,問這個奇怪的問題你不覺得很無聊嗎?

陸逸眼睛一眯,淡然道。“暫時不要!”上任的第一個案件,陸逸還是想辦的漂亮一些,現在還不準備讓柳岩知道。

寧安府城比大青縣城大了一兩倍,從靠北的府衙推官署趕到南城荀家巷,也有一段不短的距離,走路或者坐轎,速度都慢了,李學善不會騎馬,隻有坐馬車才是不二選擇。

荀公巷原叫城隍巷,叫做荀公巷已有百年曆史,這都源於寧安的一戶荀姓人家,該家出身寒門,成為有名的士紳之後,出錢修葺城隍廟,鑿水井鋪街道,在這個地方贏得了極大的聲望,人稱荀公!當時的知府為表功績,親自將此巷改名荀公巷,荀家從此揚名。

百年時間過去,荀公巷口的城隍廟曆經風雨,依然聳立,黃牆紅瓦氣勢不凡,正值上元佳節香火十分鼎盛,而那因修葺廟宇而聞名鄉裏的荀家卻早衰落,祖宅出售給本地一個大戶人家,徹底湮沒在曆史的長河當中。

馬車側邊懸掛著約二尺長的木牌,刻著寧安推官署五個紅字,車夫穿著府衙的紅黑皂衣,後麵一路小跑的跟著幾位捕快和捕頭肖燔,原本稍顯擁擠的人群看到就自動讓開了一條道路。

案發的地點在巷尾的一戶尋常人家,就一個鄰居小男孩來府衙報官,消息還沒傳出去,知道的人並不多。看著這輛府衙的馬車駛進了荀公巷,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了過來,想看看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諸位讓開,府衙辦案!”

馬車吱呀一聲在死者家門前停下,後麵的衙役也連忙勒馬,一個幹瘦的小男孩一馬當先的跳了下來,哐當一下推開虛掩著的破門,大聲嚷道。“茵茵姐,俺瘦猴把府衙的老爺給請來了,你快出來!”

陸逸、李學善也急急忙忙下車,打量了一眼這戶人家,木門破舊,門檻低矮,從寒酸的門楣就反應出這是型的蓬門小戶,掙紮在溫飽線上。

陸逸現在身形接近八尺,已經達到了後世的一米七五,進門得微微低頭,沒有院子,進門就是堂屋,是泥巴地麵,陸逸拍了拍烏紗帽上的灰塵,還沒站穩,隻見一名身穿單衣的姑娘從裏屋衝了出來,噗通一聲跪倒在陸逸麵前。

“老爺,請為民女做主!嗚嗚嗚……”姑娘身子稍顯單薄,眉目很是清秀,隻是眼睛周圍紅腫的厲害,像是剛剛哭過。

站在一旁的瘦猴捏緊著小拳頭,眼眶也泛紅了,倔強的咬著牙齒不然自己哭出來。

“我是寧安的推官陸逸,這位是同知李大人!你站起來,帶我去看看遇害人!”陸逸暗暗觀察,這個叫茵茵的姑娘沒說嚴懲凶手之類的話,應該是個沒什麽主見,性格柔弱溫順的女子,在來的路上,陸逸已從瘦猴那得知死者姓謝,是她父親,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進了裏屋,光線一下昏暗起來,陸逸有些不適應,瘦猴機靈的把唯一的小窗戶打開,但光線還不夠亮,謝茵茵小心翼翼的點了一盞油燈,陸逸才看清角落處的床板上躺著一個人。

李學善害怕死人,不敢過去瞧,肖燔和陸逸走了過去,肖燔探了探鼻息摸了摸心跳,匯報道。“兩位大人,謝光遠死了很久了,身子都涼了!”

雖然結果早就知道,但這句話還是觸碰到謝茵茵脆弱的神經,她忍不住又嚶嚶的哭了起來,不敢向陸逸陳訴事情,瘦猴看不下去了,跳到陸逸麵前,傲然道。“我知道是誰害死的謝大叔,就是不知道你們會不會怕他,不敢辦他了!”

肖燔上前一步,冷聲道。“小孩不要亂說話!”

陸逸擺手阻止肖燔,沉聲道。“違反大楚律的人,不管他有多高地位,多大勢力,我陸逸都一概辦之!到底何人犯罪,你隻管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