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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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天龍派

幾人心情各異,草草吃完了晚飯,被帶到了木管事麵前。

這是一個單獨的小院,木管事立在院中,一旁還站著幾個人。

一盞燈籠掛在附近,幾人的麵目隱約可見。

“嗬嗬!都來了!”隨著溫和的笑聲響起,幾人忙定睛細瞧。

包括林一也是狐疑不定,這還是那個木管事嗎?其白淨的麵皮,人畜無害的笑容,怎麽看都與山門前那個鐵麵無私的管事判若兩人啊!

金科倒是沒有意外,施禮喊了聲‘姥爺’。木管事微笑點頭,對幾人的神情不以為意,

“山門前自有山門前的規矩,現今你等都是我天龍派的人了,以後就是自家人,要彼此幫襯,相互扶持。在外事堂中,各自勤勉做事,以後定有番成就的。木某不會虧待任何人的,嗬嗬!”

蔣方地與代遠海忙躬身施禮,林一在後麵也彎腰低頭。心中對這木管事的笑容,總有一種不舒服的感受。這木家兩兄弟,一黑一白,真是相得益彰。

“金科、蔣方地、許月、代遠海四人,先去演武廳試煉半年。若技藝尚可,可承巡山護衛之職!”

“謝姥爺!”

“多謝木管事!”

蔣方地等人滿麵興奮,看來對於龍城鏢局推薦的人,這木管事還是很關照的。幾人都是練武之身,去演武廳,可修習天龍派的武功,應是最佳的去處了。

“你叫林一?”

木管事的笑容更加溫和,如同隔壁家的大叔。

“是!”

林一低頭應聲。

“聽說你善於與馬兒相處?”

聽誰說的?林一暗自撇撇嘴。木管家眼中的一絲譏誚,卻躲不過他的神識。

懶得去猜了,該來的,還是躲不過去的。

“算是吧!”

林一聲音平靜,立在原地,依然低垂著頭。

“物盡其用,人盡其才,你便去雜事廳吧。駕車養馬也是一份本事呢!”

“是!”

木管事見林一恭謹,笑容不減,聲音透著關切。

“以後好好做,本管事自有獎賞的,嗬嗬!天龍派外門弟子的身份,足讓你的家人引以為傲!去吧,跟隨執事去吧!”

……

跟著前麵的執事,左拐右繞,走了盞茶的工夫,聞著味兒,林一便知到了。

這執事姓皮,四十多歲,中等身材,麵相忠厚。他扭頭瞅了一眼,見林一對著熏鼻的馬糞味道並無惡感,且神態自若。皮執事不由得為之點點頭,麵上露出了笑容。

雜事廳管的事情很多,執事也非一個,這皮執事便是專管車馬的。

指著一排長長的馬廄,皮執事對林一笑笑,才開口道:“外事堂有幾十匹馬,和十幾輛大車,弟子卻隻有幾人。”

說完,他又看了一眼林一,歉然笑道:“沒辦法,沒人願意來啊!”

林一心中釋然,這又髒又臭的,自然沒人願意來。便是來的,也要設法離去。看來,這木管事的用心良苦之中,不無金大少爺的功勞啊!

“無妨的,皮執事隻管吩咐林一做什麽便是。”林一輕鬆笑道。

見林一言語中不似作偽,皮管事的心裏更是一鬆。

“什麽執事啊,隻是個稱呼。兄弟不見外,喚我一聲大哥也成的。”

這外事堂幾十個執事,唯獨他自己這個執事不招人待見。這也是皮執事為人老實,不善於討好木管事的緣故。手下幾個弟子也是不聽話,皮執事對此也是無可奈何。見林一言語恭敬,為人謙和,他心中自然與林一親近。

“這十匹馬以後便屬你照管了。”皮執事指著馬廄說道。

“幾間屋子都空著,你可任選一間居住。其他幾個弟子都嫌棄這裏味道,去別處居住了。這些大車平日不用管它,需用之時,聽令行事便可。”

皮執事又指著前方道:“沿著山腳,可去後山,那裏水草豐美,是遛馬的好去處。”

林一跟在皮執事身後,用心記下。

“每日裏也無它事,便是清理馬廄、與馬飲水喂料、去後山遛馬等。雖髒點,名聲不好聽,卻也不累。”

林一隨木執事轉了一圈,對自身要做的事情,也算明白了。

“多謝皮大哥指點,小弟以後有不明之處,還要請教大哥的。”

“嗬嗬!兄弟不嫌棄這裏,大哥已然很開心了。我這便去為你取來被褥等物,你選一間屋子等著”

皮執事說完,腳步輕快而去。

佇足在馬廄前,聞著刺鼻的氣味,林一嘴角露出苦笑。

……

九龍山群峰之一的鴟尾峰,靈岩疊嶂,高聳入雲。秋夜中,山峰被雲霧環繞,霧氣綽綽,如夢似幻。

夜色中,隱約可見一挑飛簷橫出半空。此處便是九龍勝景——淩雲閣的所在。

淩雲閣內,燭火通明。

木天成凝神端坐。他打量一眼圍坐一圈的四位長老,開口道:“此次半路偷襲青兒的蒙麵人,究竟是誰?不知幾位長老可有明斷?”

幾位長老低頭不語,半響過後,一鷹目長須的長老抬起頭來,沉聲道:“對我天龍派不利的傳聞日盛,窺伺我派威名者眾多,而敢虎口捋須者不過寥寥。”

木天成點頭不語。

“馬長老所言不差。據青兒所說,蒙麵人中一老者,武功極高。龍城鏢局的木管家,竟一招落敗。郭某相信,此事與‘二水三山’脫不了幹係。”一個重眉紅臉的老者,麵露怒色的說道。

豹首虎睛,麵上長滿短髯的,正是孟山。他一怕大腿,恨聲道:“孟某去晚了一步,否則定將這些齷齪肮髒之輩擒來。”

木天成麵色陰沉,目含厲色。想著自己的女兒差點出事,他心中惱怒,卻隱忍不言。

“這木管家也是從我天龍派出去的老人,一身武功不弱,麵對江湖一流高手也可全身而退的。故爾,此人武功應與你我仿佛,不可小覷。”一個平和舒緩的聲音響起,說話的是位麵色白皙的中年人。

馬長老微微點頭說道:“容長老說的有道理,與我等武功相差無幾者,加上年長者,江湖上也就那麽幾個人。沒有確鑿證據,我等也隻能束手。且此明,彼暗,防不勝防啊!”

木天成麵色肅然,沉凝不語。

馬長老接著說道:“幾年前的那次貨物被劫,事後查明,也與‘二水’脫不了幹係。後來,我天龍派由長老壓陣,快馬馱運,途中再沒出過意外。沒想到的是,他們改弦更張,此次偷襲青兒,也是欲以青兒來要挾掌門和我天龍派。且不論這些人的膽大妄為,便是時機的把握也讓人駭然!他們鋌而走險,又是如此的迫不及待,應與我弟子外出遊曆的時期臨近有關。”

容長老點點頭,說道:“此事早被江湖傳的沸沸揚揚。利之所趨,趨之若鶩!此次弟子出遊,前途風波不定啊!”

“是啊!十年一次的弟子遊曆,這相隔年月也是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我派行事雖隱秘,卻也難不倒那些有心人的。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我派傲視群雄久矣,遭江湖同道窺伺也屬常理。”

“我天龍派豈容挑釁?”孟山麵露不滿。

天龍派雖是江湖第一門派,卻木秀於林,一枝獨秀。受江湖同道敬仰,也遭江湖人妒忌,這些很正常。門派的秘籍絕技是門派的根本,容不得他人的染指。江湖門派皆是如此,天龍派倒不虞為此擔心。弟子雲遊海外,是門派持續強盛的保證,也不好與人分享。

而海外那片天地並不屬於天龍派獨有,卻惟有天龍派知曉如何穿越那片茫茫海域的途徑,並已成功來回了多次。

因各自傳承的局限,已阻礙了眾多江湖門派發展的時候,能搭上天龍派的這條捷徑,無疑是大商的江湖人,所為之期待的。

作為江湖第一門派,天龍派對此事無法拒絕,也不能拒絕。否則會被天下江湖同道擯棄、孤立、敵對。這不是天龍派願意看到的,如此的江湖第一也完全沒了意義。

可把自己得來的通天捷徑拱手獻出,天龍派自然是心不甘、情不願。隻能借口說此事乃空穴來風,不足為憑。

可如今弟子外出在即,江湖同道步步緊逼,招數也沒了顧忌,行事也無所不用其極。讓天龍派煩不勝煩,怒無可怒。沒有確鑿的證據,天龍派也不能貿然對抗天下同道。

眼下的天龍派,可做的選擇並不多。

室內一片沉靜。

木天成沉吟半響,打量眾人一眼,沉聲道:“心知所致,不為憑據。我天龍派自不會低頭。而弟子出遊曆練,也不能耽擱。”

木掌門一句話,讓眾長老心底一寬。

“巡山要多派人手,嚴令各個堂口,對江湖上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要予以關注、詳查,不得懈怠。外出曆練事宜,刻不容緩。貨物、弟子人選,須早做準備。”

木天成語氣一頓,目光一凜,冷聲說道:“若有確鑿的證據,我天龍派,當不吝賜之雷霆一擊,震懾宵小之輩!”

“尊掌門諭令!”四位長老起身,齊聲領命。

木天成揮揮手,語氣轉緩,說道:“各位長老勿須多禮,請坐下敘話!”

門派的興盛與掌門密不可分,掌門的英明決斷,讓幾位長老心中很踏實。

“這次真元子不遠千裏來此,不知諸位長老如何看待?”木掌門待幾位長老重新坐定,緩聲說道。其細目中睿光閃動。

“這真元子仗義出手,救下我青兒侄女,孟某心中是承這份人情的!”孟山滿麵的慨然,朗聲說道。

馬長老若有所思,看著木掌門,說道:“岐山神威堂,古山五邑派,二者皆在南北疆偏荒之地。惟有滕雲峰的白雲道觀,位於商國中土。三山之中,白雲觀距我九龍山最近,可也有一兩千裏之遙。這真元子乃白雲觀主,舍棄道觀不顧,千裏雲遊來我九龍山,倒也有趣!”

“這真元子能驚退蒙麵人,武功不俗,倒想與之切磋一番!”郭長老躍躍欲試。

“哈哈,老郭手又癢了,與孟某切磋如何?”孟山嬉笑道。

郭長老眼睛一瞪,重眉如山峭立,哼聲道:“怕你不成?”

“嗬嗬,你兄弟倆得空再說啊!”榮長龍溫和的笑道,他對二人舉動,早習以為常。

“這真元子救得青兒,我天龍派自然承這份人情。不過事後聽青兒說,曾在途中遇見過真元子,隻是沒認出三人的來曆。故此,真元子千裏奔波而來,一定有求於我;而出手救下青兒,又有恩於我。如此以來,施恩在前,有求於後。我天龍派倒是兩難了——”

“可他真元子還不至於強人所難吧?”孟山雙手一攤,轉眼把與郭長老切磋的事情忘記了。

馬長老搖頭,其鷹目幽深,沉吟道:“若是他之所求,聽起來,不那麽過分呢……”

其言語中似有所指,卻讓在座眾人心中,深以為然。

木天成輕撚長須,微微點頭。

“這幾日,真元子就由馬長老作陪,探清他的來意再作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