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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珠城內,一片混亂。
‘海平’與‘安平’兩家客棧前,圍著一群氣勢洶洶的青衫人。
見是鄭家子弟要拿人,街上的行人嚇得四處逃散,唯恐殃及池魚。飛劍不長眼啊!這些鄭家子弟的手段可是非同小可,城中的百姓早已是耳熟能詳。如今又見神仙打架,識趣者無不忙著躲避。
這夥鄭家子弟尚未衝入客棧,便見幾十人已湧了出來。
前麵正是孟山、真元子以及卞振鐸,後麵是天龍派與滄海幫的弟子,眾人一個個手持刀劍,殺意凜然!氣勢上不輸於對麵的鄭家子弟。
“嗬嗬!一些個凡夫俗子,竟也敢持械拒捕。都給我聽著,你等已犯了不赦之大罪,乖乖束手就擒,以免橫屍當場!”
鄭渠帶人很快來到了這夥外來人所居住的客棧,誰知對方應變如此之快,心驚之下,卻未發現對方有仙道中人。他不由的惱怒起來,什麽時候,凡人也敢如此放肆了?
孟山見對方來意不善,絲毫不懼。他哈哈大笑一聲,衝著對方領頭的鄭渠說道:“我等乃是來自大商的江湖人,若是有不懂規矩的弟子,冒犯了諸位虎威,還請道明原委。在下作為他們的長輩,定會給諸位一個說法!”
孟山等人與林一分開後,便召集弟子守在客棧。方才剛剛聽到有人喊叫著要拿人,分明是衝著自己而來,於是,眾人依照事先的安排,衝出了客棧與來人對峙。
光天化日之下,對方不分青紅皂白的上門問罪,總要問個明白才好。
鄭渠見對方與自己侃侃而談,竟是沒一點兒恐慌畏懼的神情。真是無知者無畏啊!他木然的臉上,難得露出一抹冷笑來。看看左右三名練氣期的弟子,還有十來個武功不俗的小輩,單憑著自己這些人手,將對方一網成擒乃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罷了,多說兩句也讓爾等死心吧!
“你等這些外來人,無故闖入鄭家藥園,並將其毀壞一空。此舉已觸犯我鄭家的族規,乃不赦之罪,當緝拿後交予族內發落。”
“我門下這些弟子,入城後一直老老實實呆著客棧中,也無人知曉鄭家藥園的所在。這位前輩,莫非是弄錯了!”
孟山暗道,江長老六人出城未歸,不會是他們惹出來的禍端吧!心有所想,他嘴上卻不肯認輸。
鄭渠見對方嘴硬不認賬,不以為意地哼了一聲,生硬地說道:“即便是知曉藥園的所在,你等也要有這個本事才行!不過,你等的同伴中,卻有兩個仙道中人,此事不假吧?廢話也說完了,給我拿人!”
先將這些人擒住,再對付那兩個真正的肇事者,也好讓對方有所顧忌!鄭渠一聲令下,他身邊的鄭家子弟便向前湧去。天龍派與滄海幫的弟子人多勢眾之下,紛紛揚起手中兵器,那些個凝氣期的弟子根本占不了便宜,雙方又一次僵持起來。
“師兄,與這些凡人囉嗦什麽,你我直接出手便是!”
看著亂糟糟的場麵,有人不滿地說道。此人有著練氣三層的修為,身材不高,長相粗*黑,滿臉的不耐煩。
鄭渠點點頭,說道:“如此也好,鄭勇、鄭海、鄭波三位師弟,你我一起出手將這些人拿下。隻是,別鬧出人命!”
“這些個凡人不知好歹,死兩個人算不得什麽!”鄭勇滿不在乎地說道。
鄭渠還是怕城中凡人眾多,若是無故殺戮,引起眾憤來,怕族內長輩怪責。餘下弟子便不這麽想了,凡人命賤,還是外來人,死便死了,族內長輩總不會因這些人死活,而來責罰族內弟子吧!
孟山見手下弟子穩住了陣腳,卻不敢大意。他早看出對麵的四人與他人不同,於是暗中交代真元子、卞振鐸等人,小心提防這幾人。
鄭勇得到師兄允可,放肆地打了個哈哈,隨同鄭渠幾人一道,揚手便拋出一片片符紙。符紙迅疾化作幾十道清風,向對方襲去。
不止一次見過這些符紙所化清風的威力,孟山等人不敢怠慢,紛紛施展輕功躲避。
‘噗通’聲不斷響起,一個個弟子躲閃不及,即刻便被清風符束縛住了手腳,摔在了地上。
這些摔倒在地的弟子,狼狽地掙紮不止,卻是徒勞無功,引得在一旁瞧熱鬧的鄭家子弟,發出轟然的嘲笑聲!
便是鄭渠幾人,也是麵露自得的微笑。這些凡人真是不自量力,活該有此下場。可對方的人並未都倒在地上,還有五六人在上躥下跳著,竭力躲避著清風符,隻是情形更為不堪。
見狀,鄭家子弟有些動容。這幾人顯然武功不低,竟能與法術對抗。便是鄭渠與鄭勇幾人,也是露出饒有興趣的模樣,帶著戲謔的趣味,誠心要看看這幾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兀自堅持的正是孟山、真元子、卞振鐸、元青與元風。令人意外的還有一名女子,滿身彩衣,翩若彩蝶,隨清風追逐著而上下飛舞。
此名女子便是黎采衣,她武功不如孟長老等人,一身輕功卻是登峰造極,令人歎為觀止!隻是她輕功再高,也要內功支撐才能長久。
黎采衣眼看就要被清風纏住,惱怒之下,她銀牙一咬,足不沾地,便向距她最近的敵手撲去。其雙指在空中疾彈了幾下,幾道五顏六色的煙霧迅疾炸開,罩向了並排站立的鄭勇幾人。
而此時,一縷清風亦撲到了身上。自知不能幸免,黎采衣何時受過如此羞辱,拚盡最後一分力氣,她雙手手腕一震,兩道銀光倏然閃現,隨著那五彩的煙霧,狠狠衝著對方劈了過去。
見對方的幾個凡人,竟用輕功來抵禦清風符,鄭渠與鄭勇幾人,覺得有趣。這如同拿著小兒玩耍用的木刀,來對抗武功高手的寶劍一般可笑。在他們看來,對方所有的掙紮,都是徒勞的,一息,還是兩息,不超過三息的工夫,這些人全部要乖乖躺在地上。
正當鄭勇幾人興衝衝地瞧著熱鬧時,卻突然見到一個女子,勢若瘋狂地撲了過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團五彩煙霧。最為令人詫異的是,那女子還使出兩炳銀月彎刀,煞氣逼人。
“哼!困獸猶鬥,不自量力!”被黎采衣拚命的架勢惹出火來,鄭渠袍袖一甩,便將那五彩煙霧驅開,誰知那兩炳彎刀依舊帶著呼嘯聲,向他劈來。
驚訝之下,鄭渠暗自留意,銀刀上麵青光閃閃,定是帶有劇毒,被劈上一下礙不了啥事,可也丟人。他手指輕點,一道劍芒飛出,‘叮當’兩聲,便將來襲的銀刀擊飛了出去。
鄭渠方想鬆口氣,卻見又一道銀光突然閃現,直奔那剛剛被縛住手腳的女子。
半空中傳來黎采衣的一聲慘哼,手足無法動彈的她,胸口被那道銀光擊穿,血雨飛濺,與她那繽紛的彩衣,如同一彎彩虹墜落塵埃。
黎采衣使出最後一記殺招,卻被清風符纏住,被鄭勇祭出飛劍符,一道劍芒透胸而過,隻是她雙目如火,怒視著敵手。
“鄭勇,不得殺人!”鄭渠有些無力地喊了一聲。
“這女子心狠手辣,殺便殺了,師兄又何必大驚小怪!”一擊得手,鄭勇獰笑著。
‘噗通——’黎采衣摔落地上。
“黎姑娘——!”卞振鐸悲呼了一聲,不顧身後清風追逐,直衝了過來。隻是這麽身形一頓,便被清風符捆住。他猶自奮力掙紮,雙目如赤,吼聲連連,大罵不已——
“你們這些狗屁倒灶的東西,恃強淩弱,不要使什麽法術,來與你爺爺真刀真槍的拚一場!”
黎采衣為人豪爽,性如烈火,加之其身負家仇,忍辱負重之下,獨自隨眾人出海。一個女子有此膽識,不讓須眉,甚合卞振鐸的脾氣。久而久之,他已視其為子侄輩。
眼見黎采衣一個如花女子,慘死當場,卞振鐸悲從心來,怒火中燒!
“螻蟻一般下賤的東西,真是不知死活,我便送你入輪回!”鄭勇被卞振鐸罵得火起,便又掏出一張劍符。
“哈哈!為兄幫師弟一把!”隨著一聲奸笑聲響起,一道劍芒飛過場中,竟是從卞振鐸項下而過,將其頭顱斬下。
“我殺——!”好大的一顆頭顱飛起,卞振鐸的怒罵聲戛然而止。一腔熱血如注如泉,無頭的身軀前行了兩步,轟然倒下。
“幫主——!”
“卞兄——!”真元子目眥欲裂,悲愴地大呼了一聲。
無論與卞振鐸有何過節,彼此畢竟相識多年。真元子對其為人還有武功,皆敬佩有加。一路行來,二人表麵上芥蒂未消,其實彼此心中明白,過去的事情早已煙消雲散。隻是,二人皆拉不開老臉講和罷了!誰能想,轉眼便陰陽陌路。
驚變迭起,孟山心神大亂。許是惺惺相惜,許是同命相憐,他一不留神被清風符捆住摔倒在地;元青與元風二人,見自己師父悲慟欲狂,心急之下,也沒能逃離手腳被縛的下場。
場中惟有真元子衣袂飄飄,強撐不倒。他撲到卞振鐸的屍首旁,滿麵哀傷,隨即手腳一緊,他渾然不覺。
“哈哈!見過諸位師兄弟了,我來晚了啊!”方才施展飛劍斬殺卞振鐸的,正是從西山繞道而來的鄭濟,他身後還跟著鄭金與鄭同二人。
鄭濟對著滿地血腥毫不在意,反而露出陰冷的笑容來。
“多謝師兄援手啊!”鄭勇省了一張劍符,心情不錯。
鄭渠麵色陰沉,厭惡地看著鄭濟,說道:“怎麽出手便殺人?你不是說藥園子被毀了嗎?看你無事人一般,卻做出無端殺戮的事來,此事該如何收場?你給我等著族內長輩責問吧!”
“哈哈!”鄭濟幹笑了兩聲,裝模作樣地拱拱手,說道:“師兄啊!這些人的同夥,強闖我的藥園子,還毀去護園的陣法,致使藥草毀壞殆盡啊!師弟我懷疑他們是專門來此圖謀不軌的。師兄當前,我又怎敢虛言相欺呢?鄭金與鄭同兩個師弟也在場的,你不信就問問他們。所幸師兄出手及時啊,將肇事者的同夥擒住,不然此事才不好交代呢!”
“是啊!是啊!我二人當時也在場。他們這些人中,有一老一小兩個仙道中人,蠻橫無理,強行毀了藥園子。我兄弟倆與鄭濟師兄難敵對手,便跑了出來。還是鄭渠師兄神勇啊,將這些人抓住了,不愁那兩個肇事的家夥不送上門來。”鄭金忙信誓旦旦地在一旁保證著。他與鄭同二人,見出了人命,知道此事鬧大了。而自身也是始作俑者,隻能鐵著心腸跟著鄭濟一起說瞎話。
見幾個師弟,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鄭渠有些無奈地搖搖頭。事已至此,多想無益,便吩咐將人帶走。無論真正的肇事者會不會自個兒送上門來,此事的善後,尚須族內長輩定奪。
“恃強淩弱,濫殺無辜,你們都該死——!”
一個悲涼而憤怒的嗓音,突然在場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