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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子本來想獨自去喝酒,如今拉著幾位師兄一夥,他心裏高興,便興衝衝地走在前麵。師兄弟們身上都有些銀兩,一路上也沒地方花銷,好不易遇到個酒樓,豈能不好好吃喝一番!
酒樓也就幾步遠的路,轉眼間,四人便步入一樓大堂。
有地方喝酒就成,樓上的雅間免了,幾人被夥計引至一張空桌前坐下。
此時,正趕上酒樓上客的時候,大堂中十幾張桌子都快坐滿了。落座後,姚子拍著桌子,大聲地招呼夥計上酒上菜。
大堂內亂糟糟的一片,卻顯得熱鬧,看著鄰桌吆五喝六的場麵,四人的興頭也挑了起來,隻待酒菜上來,好好地喝上一杯。
“哈哈,酒樓的生意不錯,想必酒菜也不賴!”等著上菜的工夫,隻能喝著夥計上的清茶漱口,俞子先瞅著別人吃喝的痛快,他口水都快下來了。
“常言說,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我已吩咐過夥計了,先來幾道酒樓的招牌菜嚐嚐,難得來一次酒樓,今兒師弟我便做回東道!”姚子滿臉的興奮。原先,因故意刁難林一,惹來師兄弟們的側目,讓他頗感鬱悶。今日正好借此機會,與幾位師兄好好親近一番。
“姚子,姚師弟,你如此一說,莫不是怕幾位兄長掏不出銀子來,哈哈!”俞子先又衝著季湯笑道:“難得見姚師弟這樣大方啊,看來兄弟也是沾了二師兄的光了!”
季湯與羅融也跟著笑了起來,師兄弟在一起吃酒,誰掏銀子都一樣,不過是借機說笑罷了。
姚子與那些師弟相處的不好,卻與幾個師兄的關係一直不錯,這家夥眼睛是朝天長的。師兄弟四人一邊說笑,一邊等著酒菜上來。不知覺中,桌上的一壺清茶都見底了,酒菜還未見動靜。
姚子有些不耐煩,一拍桌子喊道:“夥計!我都已等了半響,這酒菜為何遲遲不來!”他的嗓門挺大,樣子又凶,驚動了一些大堂中的吃客,紛紛有人看了過來。
一個夥計忙跑了過來,陪著笑臉說道:“這位客官勿要動怒,酒菜馬上就來,請稍待片刻!”
“還要等到何時?速速將酒菜上來!”姚子的眼睛瞪了起來。
那個夥計一個勁的陪笑臉,心裏埋怨,你點的都是本店的招牌菜,好幾桌的人都趕到了一塊了,也得有個先來後到不是。他嘴上卻說著好話:“我先給諸位上壺酒,再來倆佐酒的小菜,先喝著如何?”
夥計一溜小跑地離去,不多時便送來壺酒。
姚子迫不及待地拿過酒壺,先為三位師兄斟上一杯後,又將自己的酒杯滿上。四人肚裏酒蟲作祟,也顧不得下酒菜了,便喝了起來。
姚子連喝了兩杯,意猶未盡地放下杯子,正好看到夥計捧著個托盤向桌前走來。應是自己叫的菜上來了,他忙招手喚道:“夥計,快快將菜肴端上來!”
夥計就要走至桌前,卻聽另一個聲音響起——
“夥計,將菜給爺爺送過來!”聞聲,夥計忙又陪著笑臉,轉身而去。
見狀,姚子四人不由循聲望去,見隔著兩張桌子遠處,圍坐著一桌人,說話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衣著華貴,隻是其細目、鷹鼻、薄唇,顯得神情極為傲慢。
見有人望來,那人還挑釁般地昂起了下巴,斜視的目光中,露出鄙夷的神態。他顯然沒將這幾個外地人放在眼裏。
姚子與三位師兄麵麵相覷,這不是欺負人嘛!
“夥計,你給我站住!”姚子又是一拍桌子,嚇得那個夥計腳步一頓,一臉的無奈,前後兩難。
“姚師弟,稍安勿躁!你我多等一會便是!”季湯怕事情鬧大,輕聲提醒。
為何我要的酒菜遲遲不來,如今來了又要讓給他人?不都是一樣的花錢吃酒,大夥兒都坐在大堂中,還要分出了兩樣的人來?姚子心中火起,吼了一嗓子後,剛要起身質問那個夥計,聽到二師兄的話,他心中躊躇了下,正要忍住了這口氣——
“你娘的耳朵聾了!沒聽到爺爺的話嗎?快將酒菜送來,爺爺看哪個畜生敢攔著你?”方才說話的那人,嗓門不高,卻透著令人難以忍受的囂張。夥計顯然是很怕此人,不敢再作遲疑,忙緊走了兩步,將菜肴送了過去。
大夥兒都是年輕人,誰不愛個爭強好勝。有時候為了件小事便爭賭鬥氣,為了博個顏麵甚至於拔刀相向,這種事情在江湖中是屢見不鮮的。可一路行來,深知此江湖亦非彼江湖,有些事你還必須要忍。
畢竟身為二師兄,季湯為人豪爽,處事卻不失沉穩。他的麵色雖不好看,可心有顧慮之下,還是用目光示意羅融與俞子先二人,不必為一時氣盛而爭這口舌之快。
季湯的目光掃過兩位師弟,卻見姚子已霍地站起身來,他不由得一皺眉頭。這個姚師弟還是存不住火氣,須知此處不比九龍山啊!
“你這人好生無禮!在罵誰呢?”手指說話那人,姚子怒氣衝衝地問道。
那人嗤笑了一聲,臉上掛著譏誚的神色,不屑地看著姚子,不緊不慢地說道:“我罵的是畜生,你也聽得懂?”
一陣哄堂大笑中,那人得意地端起酒杯,頗感意氣風發。
季湯見姚子已氣得麵如醬紫,忙出聲製止道:“姚師弟,不可生事!”
姚子聽到二師兄的話,雙目怨毒地瞪了那人一眼後,恨恨坐下,又咬牙切齒地罵了一聲:“狗東西!若是以往,我早便出手教訓了他!”
姚子說的也沒錯,此事擱在以往,他早跳起來打人了,可如今,也隻能發一句牢騷罷了!
俞子先也是個燥脾氣,同樣被氣得不輕。不過,二師兄已然發話,見羅融同樣是沉著臉不吭聲,他也隻能搖搖頭忍了下來。
兩桌相隔不遠,大堂中的噪雜聲還是沒能掩住姚子的罵聲。
食客們都以為,這場爭執的一方忍氣吞聲,此事便也過去了,未料到姚子的嗓門不小,又罵了回去。那人自然也是聽到了,勃然大怒!
看衣著,便知這幾個人來自異域,隨意調笑一番,不再尋他們的麻煩已是好的了,算是吃酒時湊個樂子。可那個畜生竟敢罵自己?真的不知死活!
那人越想越火,“嘩啦”一聲,便將手中的酒杯摔了,猛地站了起來,高聲大罵道:“何處來的小畜生,竟也敢在北濟島撒野,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當眾的斥罵,令季湯四人麵色一變。此人顯然是衝著自己來的,明擺著不願罷休。
那人見這四個外地人不敢吭聲,愈發的囂張起來,繼續罵道:“幾個蠻夷小輩,也不在這街市打聽打聽,誰不知我宿車的名頭!快給我滾過來,好生給爺賠個禮,興許宿爺我能開恩饒了你等!”
那個叫做宿車的男子,罵罵咧咧,盛氣淩人。大堂中的食客卻是司空見慣,想必也是熟知此人的德性,一個個低頭吃喝,並無人敢出來多話。便是店裏的夥計,也嚇得跑了個沒影。
“二師兄!”俞子先低吼了一聲,他被這番無端的辱罵氣得攥緊了拳頭,額頭上青筋直冒。可有季湯在,他還是不好自作主張。
季湯麵無表情地坐著,一言不發。若是師兄弟們有個閃失,作為二師兄的他,難辭其咎。
羅融的心中也有火氣,卻也知二師兄的顧慮。他搖搖頭苦笑道:“算了,這酒也別吃了,你我回去睡覺。”
季湯默默點點頭,對那個宿車是看也不看,便站起身來。
宿車一個人罵得威風,卻無人理睬,頗感無味。他見對方要走,心道,現在才知道害怕,晚了!
“給我站住,我讓你等離開嗎?”宿車一摔衣袖,竟是背著雙手,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本想好好與幾個師兄吃頓酒,被辱罵了還不說,這酒還沒吃成,姚子的胸中是怒氣難平。見對方還敢前來阻攔,他上前一步,目光陰鷙地盯著那個宿車,從嘴裏蹦出了幾個字:“你待怎地?”
大堂內的動靜,驚動了酒樓的掌櫃。一個四五十歲的男子跑了過來,卻不敢及近,衝著宿車連連拱手,說道:“宿車,別在這鬧騰啊!你還讓不讓我做生意了!”他又衝季湯四人陪著笑臉說道:“這幾位客官也請多多擔待!”
有人打圓場,還是酒樓的掌櫃。季湯幾人本不想多事,拱拱手便欲作罷。誰成想,那個宿車不願意了,他身後的幾個同伴,十足潑皮的模樣,也狐假虎威地湊了上來。
宿車不耐煩地眼睛一閉,下巴一甩,衝那個掌櫃的擺擺手,說道:“你別在這兒礙手礙腳的了,毀壞了東西自有我哥哥陪你!”
那個掌櫃的一聽宿車提到他哥哥,如同觸犯了什麽忌諱一般,無奈地歎息了一聲,竟搖搖頭走開了。
眼角瞅著掌櫃的背影離去,宿車得意地哼了一聲,卻見擋在眼前的人橫眉立目,正是那個瞧著便不順眼的外地人。
吆喝!仗著你身軀健壯,便敢在我宿車的地頭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