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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翠滿目的山穀中,正陽宗等人尋了塊地方暫且安頓下來。
玄天境在什麽地方,也沒從羅逸的口中聽出個所以然來。自晏起乃至練氣弟子,皆挨著山穀一側的樹蔭靜坐歇息,林一也隻好有樣學樣,自尋了一塊地方坐下。
此行,林一所熟悉並能說上話的,惟有羅逸一人。而對方那含義不明的神情以及話語,令人隻想敬而遠之。
許是自身修為的緣故,羅逸在那些練氣九層的內門弟子麵前,總感到抬不起頭來。而林一的修為同樣如此,卻有著外門弟子的身份,這才讓他找回幾分從容,隻是對方不喜言談,稍感遺憾。
一個時辰後,玄天門那處傳送陣光芒爍動不休,接著便從中走出了更多的修士。應是所屬門派不同,這些修士也是服飾各異,男女、長幼不同。
如此過了半日後,一二十裏長的山穀中,已聚集了不下數百修士。此時,在玄天門的人帶領下,已有修士循著山穀往深處走去。
察覺到了異常,倚在一棵小樹下盤腿而坐的林一,適時睜開了眼睛。頭頂的日頭略略傾斜,眼前的山穀應是西南東北走向。那些離去的修士,正是衝著東北而去,無人禦劍升空,也無人施展法術,儼如凡俗中人一般,皆是步行。這又是去向何方?
一肚子的疑問無從排解,林一隻好隨遇而安,恰好正陽宗的長輩已起身招呼,他便隨著眾人起身前行,所去的方向,正是山穀的深處。
一行皆是腳步輕健之輩,不多時,便走至山穀的盡頭,竟是一個數十丈高的山洞出現在麵前。山洞前站立幾位修士,神態安閑,氣度不凡。已有隨行的築基修士上前執禮參見,使得林一暗暗驚詫。莫非,那守洞口的也是金丹祖師不成!
正陽宗的眾人隨著前行者慢慢靠近了山洞,當晏起也衝那洞口的修士拱手為禮之時,人群後的林一這才認定了自己的猜測。他不禁暗暗搖頭,玄天門果然不同凡響!
眼前這所山洞頗為的高大而寬敞,正陽宗一百多修士行在其中,不見擁擠。不知為何,來此的林一,隻是轉念間,便明白了一切。洞內又是一處傳送陣——
……
“師父,我仙門便是因此峰得名嗎?”一個嬌柔的女子出聲問道。碧翠蔥鬱之中,一條濃蔭遮掩的小徑上,出現兩個女子的身影。說話的女子不過十七八歲的年歲,容貌清秀而不失俊美,一身月白色的長裙曳地,倒是與其對話者的衣著相仿。
二人對麵數十裏處,有一山突起,傲絕群峰。那不下萬丈高的巨大山峰,直入雲霄。使人感到奇異的是,與四周身披蒼翠的群山有所不同,那偉岸峻拔的山峰竟是不見樹木,通體土黃,在日頭的映照下,宛若鎏金,熠熠生輝。
“此峰原名通天峰,因無數萬年之前,有玄天仙境自天而降,這才有了玄天峰之名。而我玄天祖師,因玄天境之行獲得大機緣,而修得一身通天的手段。之後,祖師便以玄天上人自居,並創下了我今日的玄天門。”
回話者亦是一名貌美驚人的女子,其白衣勝雪,冷豔脫俗,不過二十多歲的模樣,淡然清傲的神韻中,多了一分沉穩與內斂。
“哦,原來如此呀!采盈多謝師父的解惑!”提問的女子甜甜一笑,親昵地挽起對方的臂彎。
被稱作師父的女子,櫻唇微翹。看著身邊小鳥依人的弟子,她無奈地露出了笑容,說道:“真想不到呢,我蘭琪兒也是有了弟子的人了!”說著,這女子仰望著高聳入雲的山峰,眸光沉凝如水!
若是林一在場,定會認得這女子,這正是他曾在海上偶遇的蘭琪兒。而被稱作為采盈的女子,便是那個慘遭滅門之禍的秋采盈。
一年多前,那個大雪紛飛的冬日裏,秋采盈獨自逃離之後,一路艱辛,來到了王梓郡境內。恰逢外出的蘭琪兒,識破了她的修士身份,並獲悉其不幸的遭遇。
之後,蘭琪兒將秋采盈帶回山門,並將秋家滅門的慘禍,稟於師門得知。其師父莊雲,便是林一見過的那個金丹修士,又將此事報於掌門廣齊子。
正當秋采盈以為報仇有望的時候,此事竟然不了了之。緣何如此,她也無從得知。蘭琪兒與其師父莊雲,對此事也是緘口不提。
最後,還是蘭琪兒動了惻隱之心,央求師父收下隻有練氣五層的秋采盈,這也讓悲憤而絕望的可憐人,尋到了一個歸宿。
隻是,莊雲自然不會收練氣弟子為徒,蘭琪兒便成為了秋采盈的師父。
成為了玄天門的弟子,便不愁複仇無望。為此,抱著這個念頭的秋采盈,勤修苦練之下,修為有了長足的晉升。如今,她已有了練氣七層的修為,令蘭琪兒也是驚訝,並為之慶幸。
修行一途,本性而為,取乎自然,不妨大道至理。蘭琪兒的性子與其師父相仿,本不喜教下嚴苛,對身世淒慘的秋采盈,更是嗬護有加。二人相處日久,與其說是師徒,倒不如說是姐妹來的貼切。
秋家被滅門一事,玄天門為何不聞不問,蘭琪兒與師父倒是清楚。玄天門的掌門廣齊子,為人敦厚,修為也不低,卻是個守成有餘,魄力不足之人。加之那兩位避世高人,常年的神龍見首不見尾,廣齊子難有主張之下,再有門中其他金丹修士的阻擾,秋家之事,便被這麽給壓了下來。
關乎師門長輩的是非,知情者自然諱莫如深。至於還有沒有其他的緣故,不得而知。
蘭琪兒與秋采盈置身所在,乃是一片開闊的穀地。穀地的一側,有一些玄天門的修士,正在忙著啟動傳送陣。而穀地的盡頭,數十裏之外,便是玄天峰。
“這不是琪兒嗎!所行預備得如何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在蘭琪兒師徒身後響起。
秋采盈已是驚恐地轉過身來,躬身拜道:“見過師伯!”
來者是個身著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其白皙的麵龐上,留著三撇短須,襯以頎長的身軀,整個人倒也顯得風神俊秀。隻是此人眼神閃爍不定,給人心機莫測、難以接近之感。
“不勞冼峰師兄掛懷!”蘭琪兒並未轉身,兀自遠眺玄天峰。
見師父的神色變得冷淡起來,秋采盈悄悄回避一旁,不敢多言。
這男子乃是玄天門長老餘行子的徒弟,名叫冼峰,已是築基後期的修為。他心儀眼前這位師妹久矣!而對方始終不假辭色,雖是百般討好,亦不得法。
對蘭琪兒淡漠的神情早有預料,冼峰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走近兩步,說道:“聽師門的長輩提起過,玄天仙境內可是危機重重啊!身為師兄,我怎能不為琪兒師妹的安危操心呢?”
蘭琪兒的柳眉微蹙,腳下輕輕移動了一步,頭也不回地冷聲說道:“你非我親近之人,亦非我長輩,不得喚我乳名!師兄還請自重!”
冼峰稍稍怔了下,隨即苦笑道:“那我便喚你蘭琪兒師妹?”見對方未作應聲,他抹了抹頜下的短須,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傳送陣,嗬嗬笑道:“師妹啊!今兒可是個熱鬧的日子,我大夏各個大小仙門的修士,將齊聚至此,我玄天門亦將菁英盡出。願玄天境之行不負我望,願你我二人不虛此行!”
話到此處,冼峰前後打量一下,身後的小徑,不時湧現出同門的晚輩弟子,自覺地往一旁閃避。他將目光落在身邊佳人的身上,那如削雙肩惹人愛憐,一蓬青絲如雲如黛,凝脂如玉的臉頰閃動著誘人的光澤;那瑤鼻挺翹,櫻唇緊閉,宛若一尊完美無瑕的玉人兒。尤其是腮邊那淺淺梨渦,盡有風情婉約,動人心魄!
冼峰不禁挺直了身軀,暗暗噏動了下鼻子。一縷暗香襲來,他有些心馳神搖。若得如此佳人相伴,同宿同修,可謂是佳偶天成,神仙眷侶啊!
見冼峰師伯魂不守舍的模樣,一旁的秋采盈貝齒輕咬,心有腹誹,卻也不敢作態。
“采盈,隨我四下走走。”蘭琪兒適時出聲召喚,使得秋采盈歡快地應了一聲。師徒二人一前一後,向傳送陣走去。
心思再次落空,冼峰麵皮生窘,衝著佳人的背影悻悻暗哼了一聲。察覺到身後的動靜,他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轉過了身去。
“師父!”
小徑上出現一位身著深色道袍的老者,其神色鬱鬱,手扶灰白長須,輕輕頷首,答道:“修道之人,何須為一女子而耿耿於懷?”
冼峰不敢放肆,神色中透著幾分尷尬,恭敬應道:“是!”
老者似是窺破了徒弟的心思,走了幾步後負手站立,哼了一聲,說道:“你之修為早已達到築基後期,若非心念不堅,道心不穩,何苦金丹不成呢!”
冼峰又垂首應了聲是,老者哼了一聲,仰首遠眺玄天峰,其陰鷙的目光,深邃而難測。少頃,如同暗示,又好像在吩咐什麽,他緩緩開口說道:“進入玄天仙境之後,遭遇不明之事,勿要多事,自保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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