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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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妄動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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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墟,龍潭之中。

蒼季神色煥然,精、氣、神無一不佳。前後獲得兩滴龍血,修為蹭蹭上躥。如今的他,已然是金仙中期的境界。尤為甚者,滿身的銀色鱗甲五成染金,看上去銀白輝映而煞是不凡。毋容置疑,神龍已現崢嶸!

這一刻,蒼季雙眼半闔,時時刻刻留意著頭頂的動靜。振奮之中,他還不忘掐動手指,嘴裏默念有詞。

一滴龍血,加以龍潭的神異,足以提升一層的修為。而愈是往後,龍血之威漸漸減弱。不過,隻須如此這般再來個三、兩回,便可最終化身為金甲神龍!到那時候,龍鼎內的龍血還不是盡數歸為己有?修至仙君不在話下,成為龍族至尊亦屬平常。或許,或許蒼某人從此便可以獨步宇內,俯瞰眾生,嗬嗬……

隨著一陣莫名的快意湧來,蒼季禁不住呻吟了聲。其猙獰醜陋的麵容上,泛起一層明媚的春光。四周的幽暗陰冷,已然擋不住他的豪情放縱。

“叮——”

恰於此時,一聲鼎鳴悠悠響起。那好似九天罄樂,又如鶴唳龍吟,帶著無上的天威,隨風沐浴天地。動靜雖是不大,卻震得人心頭一蕩!

蒼季猛然抬頭,兩眼放光。龍鼎再次鬧出這般聲勢,又待怎樣?

轉瞬之間,百丈高處異變橫生。隻見龍鼎的三足之間,有金色的光芒漣漪蕩起,轉而匯聚一束徐徐瀉下。其中的一滴龍血盈盈閃閃,誘惑無限,情形一如從前……

“來了……”

蒼季放下心來,並從容了許多。有戈衣長老的維護,再加上天命所歸,那無上的機緣非蒼某人莫屬!

不出所料,金芒落至五十丈,一道突如其來的法力將其中的龍血劈作兩半。

“嗬嗬!那是我的龍血……”

見狀,蒼季輕鬆地跳了起來。便在此時,黝黑的龍潭中突然明亮了許多。他身形一頓,神色詫然。

隻見數十丈外,那被遺忘的同伴正自仰躺中直直豎起,兩眼中血光閃動。隨他眉心三道詭異的印記微微凸起,周身上下的威勢緩緩散出。其原本似有似無的修為,瞬即從仙人初期、中期、後期,猛地躍至天仙的初期、中期、後期,又金仙初期……

“啊!他醒了……”

蒼季驀然一驚,閃身往上撲去。龍血乃是蒼某人的,誰都休想奪走……

誰料蒼季才將動身,一道紫赤的血光霍然罩下,四下裏頓起茫然。那近在咫尺的龍血,一時難尋蹤影。與此同時,九道強大的法力倏然而來。他臉色一變,手足已被牢牢捆縛。而其心有不甘,急急奮力掙脫,卻是徒勞無功。全身修為受製,再無半分抵禦之力。

“林一!傳承重大,不得壞了我龍族的規矩……”蒼季驚恐難耐,失聲大喊。而話未出口,已被禁製封堵。他絕望地呼喊道:“戈衣長老,為弟子主持公道……”

林一醒了!沉睡了四百三十年,終於從長夢中醒來。許是沉寂了太久,又或是心有所迫,醒來的一刹那,他便於猝然之間施展幻瞳並搶先出手,使得蒼季根本就招架不及。

“你的龍族,你的規矩?哼……”

一招製住蒼季,林一冷哼一聲,揮袖猛然卷去,已然將那一分兩半的龍血抓在手中。他眸中幻瞳閃爍,稍稍端詳,隨即摸出一個玉瓶收起了龍血,這才昂首挺胸看向深潭之上。那道金芒並未散去,而是陡然間猛然大盛。隨之刹那,又有龍血從龍鼎中飛瀉而下,不再是一滴,而是連串如珠的五滴。與此同時,有人詫然驚呼,還有人出聲怒叱:“大膽,放開蒼季……”

林一對周遭的動靜渾然不顧,任由那道金芒籠罩全身,張口便是用力一吞,五滴龍血一一入腹。他身形微動,威勢大變,已是金袍金發的模樣,修為隨之驟然提升……

與此瞬間,那龍鼎再次發出一聲悅耳的鳴響。金芒耀眼之中,一塊奇異的玉牌緩緩降下。

林一眼光一閃,拔空而起。他左手抓起蒼季,順勢伸出右手接過玉牌……

龍潭之外,九族長老群情難抑。而一道人影從深潭中霍然而出,金袍金發,威勢天成。一如至尊降臨,更有天地王者之傲然風範……

見狀,眾人無不愕然……

林一轉瞬飛到了龍鼎之上,一手抓人,一手持牌,神態睥睨。他衝著下方的炎烈微微頷首示意,一身灰袍的本尊閃身而出,沉聲說道:“林某留下龍尊在此,本尊有事先行。各位長老,後會有期……”話音才落,其本尊淩空一踏。光芒扭曲之中,人影霎時遠去,隱隱風雷直貫天宇……

……

衡天仙域,月泉穀。

山穀的盡頭,並排站著二、三十人。其中有百裏先生父子,還有童家三兄弟與一群煉虛的修士。為首者則是一貌美驚人的白裙女子,九州門的門主仙奴。她已然煉虛後期的圓滿境界,正自秀眉微蹙而麵帶憂色。

這群人的身後,則是一處陣法遮擋的洞口。月泉穀的弟子以及家眷,均已被安置其中。

數百丈之外的半空中,則是圍著五、六十道人影,無不是強大而又蠻橫凶殘的妖仙。其為首的是個黃臉黃須的壯漢,更是一位天仙修為的前輩高人。

“哈哈!我乃妖尊金聖!你等乖乖伸手就擒,並交代出林一的下落,或許可以留下一命。若敢不從……”自稱妖尊者,除了金聖沒旁人。他頗為得意地獰笑著,繼續恐嚇道:“若是不從,本尊便將你等一一殺了,隻留下女子來成全我兄弟們的雙修之道……”四周頓時響起一陣放肆的大笑聲,風景秀美的月泉穀中妖氣彌漫。

仙奴沉吟不語,童家三兄弟也沒了往日的囂張。餘下眾人麵麵相覷,一個個神色恐慌。百裏先生內咎深重,拱手說道:“都是在下之過!有負林兄弟所托……”

百裏先生,自然就是百裏川。早在數百年前,林一借故將他趕出天門山另立門戶。

此舉,不過是要掩人耳目,以便在大難臨頭之時,為九州門留下一條退路。誰料今日還是被人尋上門來,使得前後的一番苦功付之流水!

“我等生死不足為懼,隻可惜了諸多弟子……”仙奴神淡似水,話語清冷。其身後地下的洞穴之中,還藏著上千的化神與元嬰弟子,乃是九州門的根本所在!而她來自妖域,已然認出了金聖。今日稍有不虞,將難逃滅門之災!

不過,藏身之地極為隱秘,洞口又有《天羅禁》的禁法遮擋,極難被人輕易察覺。若非有人提醒,或是暗示,金聖絕不會尋到此處。吃虧不要緊,而這個虧要吃在明處,這是來自師父的教導……

“百裏川!我早有吩咐,月泉穀一旦有變,你且徑自他去,緣何又讓百安聚在此處高呼救命……”仙奴不理會金聖的威脅,兀自輕聲細語。適才在洞穴中聽到外麵的呼救聲,她與童家兄弟便知道大事不妙。既然行跡敗露,再躲下去已然無用。於是乎,其一行高手被迫開啟陣法現身。而困境絕地,已然無解。

百裏川神色尷尬,想要辯說,卻無言以對。適才境況突然,且岌岌可危。雖有心阻攔百安的莽撞,卻還是晚了一步。自家的孩子秉性良善,隻因惦記月泉穀弟子的安危,這才將九州高手引為倚仗。此情此舉,倒也無可厚非。誰料妖修有備而來,竟然一發不可收……

一旁的百安見他爹百裏川受到訓責,慌亂中禁不住往後躲閃。而處身所在已是絕地,退無可退、避無可避。他瞥了眼神情凶惡的童家兄弟,硬著頭皮,很是無辜地舉手說道:“門主!此事不怪我爹,都是晚輩情急無措所致。若要責罰,晚輩甘願以死贖罪……”

百裏川臉色忽變,叱道:“混賬東西,還不退下!大敵當前,且隨為父舍命一搏……”

百安忙低頭稱是,暗暗長籲了。

仙奴卻緊逼不放,追問道:“若非有人泄露了月泉穀的來曆,金聖妖王斷然不會帶人尋至此處。百安,此事與你有無關係,還不從實道來……”

“沒有啊!”百安詫然抬頭,失聲道:“有人在雲軒閣尋釁,弟子被逼無奈與其動手,不成想落敗而歸,誰料到他竟是妖仙高人,還帶來眾多幫手……”

百裏川見仙奴疑惑心重,頗感不解地搖搖頭,忍不住勸說道:“好叫門主得知,小安句句屬實。此前的一切,乃我親眼所見!他若真有過錯,事後追究不遲。眼下大難在即,我等還須著手應對才是……”

仙奴打量著眼前的一對父子,心生惻隱,微微一歎,說道:“如何應對?任何一位妖仙高人發難,都不啻於滅頂之災。而此時卻有五、六十位之多,足以毀了整個界內仙域……”

聞聲,四周眾人皆神色黯然。從地下洞穴中出來現身,如同等死。而厄運突至,叫人好沒奈何!

山穀中的一夥修士皆愁雲滿麵,猶如奄奄一息的困獸,在無力地等待著最終命運的降臨。見狀,金聖得意大笑起來,說道:“哈哈!你這女子倒有見識,還不求饒更待何時……”

仙奴秀眉微蹙,暗中傳音幾句。童家兄弟會意,悄悄退後守在洞穴的入口處。她抬起精致的麵龐,衝著烏雲壓頂的半空,輕聲說道:“縱然一死,絕不低頭……”其話才出口,其身後眾人瞬即搶入洞穴之中。

金聖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揮拳往下擊去。一道淩厲的銀芒,呼嘯著撲向紛亂的人群。

二、三十人,才逃去不過一小半。事起突然,百裏父子有些措手不及。仙奴猶然留在原地,急急喝道:“退守地下法陣,再行伺機脫身……”

“轟——”

銀芒墜地,猛然砸在了洞口上。童家兄弟雖有防備,還是口吐鮮血摔飛了出去。兩個煉虛弟子躲閃不及,雙雙被撕成了粉碎。

餘下眾人驚慌失措,四散躲避。

仙奴麵如冰霜,心頭發冷。而情勢所迫,她不得與百裏父子抽身退後。而群妖環伺,無處可去,生死旦夕……

金聖獰笑道:“洞穴內尚有千人,皆為林一餘孽,都給本尊殺了……”其眾多手下轟然應諾,便要大開殺戒。

恰於此時,一聲悶響從天而降,風雷聲中有人乍然喝道:“妄動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