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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天仙域冒出來個天池,有成就真仙之無上妙用。
是的,假的?
君不見衡天門的餘恒子,以及水寒子、月玄子、成元子與天長子,皆拜天池所賜,這才無一例外地修成了梵天仙人的境界。
界內,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仙人。
故而,那天池便成為了眾多修士心目中向往的一個地方。而若想成就登天成仙的夙願,此乃唯一的途徑。哪怕湊近了瞻仰觀摩一番,也是不可多得的機緣。隻是費用忒貴了些,一百仙晶呢!
不過,天池可是出自於林一之手。據說紫薇仙境中的洗仙池,被他撬下一塊搬到衡天。其彌足珍貴之處可想而知,倘若藉此有所體悟,絕對是價有所值!
林一是誰?衡天九州門的太上長老,八家仙域公認的界內至尊。還不知道他是誰,可曾耳聞過紫薇仙境的力戰群雄,以及收服群妖的等等傳說?再敢說不知道,那是你孤陋寡聞,枉為修士!
如此這般,在林一本尊離開衡天的短短兩年間,九州門著實發了一筆橫財,樂得出雲子整日裏纏著百裏川給他煉製雲袍,還要講究個款式富貴,成衣華麗,以便彰顯出九州門長老的尊榮氣派。
之後,童家的仨兄弟分別迎來了梵天天劫。
無數萬年了,都不曾聽說過有人渡劫成仙。忽如春風乍起,界內人人激奮。
於是乎,在出雲子別有用心的竭力鼓吹之下,界內八家仙域的眾多修士匯聚到了衡天的天星之上。同理,觀看這場梵天天劫的費用不菲。一百仙晶之外,還有一句多謝承惠的客套話!
出雲子為了讓發財的大計順利實施,便讓門中的晚輩們搜刮來各地的美酒,再一一給吳融等仙人送去。後者知其身份不一般,自然是來而不拒。其中的了道與了凡偏偏又是好酒之人,許是一時興起,又或是有護法之意,索性雙雙親臨現場湊個熱鬧。
真不得了!童家兄弟渡劫的那三個月裏,不僅七家的家主齊齊到場,數千上萬的修士濟濟一堂,更有天仙、金仙的前輩高人坐鎮助威,可謂盛況空前!
不出所料,童家兄弟有驚無險地圓滿渡劫。如日中天的九州門,則借機將仙晶賺了個盆滿缽滿。為此,出雲子得意非常。心寬體胖的他,愈發的富態而愜意十足。
一時之間,衡天仙域以及九州門,均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好勢頭。而生性謹慎的百裏川,卻暗暗擔憂起來。雖然早已事先封閉了所有通往界外的傳送陣,難免會有走漏風聲的時候。倘若被人獲悉界內的詳情,林一的那些仇家說不定便會尋上門來。一旦混戰再起,這來之不易的好日子可就到了頭。在界外情形不明之前,行事不可太過招搖啊!
百裏川心事難了,索性於閑暇時分與出雲子作伴。若能借機勸說一二,或可防微杜漸。誰想兩人話不投機,他隻得鬱鬱作罷。而對方不是飲酒作樂,就是東遊西逛,整日裏一個快活神仙!
天池峽穀的山峰之上,一間洞府的門前,出雲子一手抱膀,一手托著肥腮,正自煞有其事的皺眉深思。其丈外洞門的一側石壁上,已被他刻下了一行字:天池出月明。他苦思冥想著下一句,卻久久不得,隻好衝著不遠處抱怨道:“百裏川,你該湊個雅趣才是啊!不然這詩詞少了半邊,成何模樣……”
百裏川猶自獨坐在山崖之上,默然遙看天際。許是思緒遠去,他對出雲子的話無動於衷。
見沒人應聲,出雲子不以為然地嗬嗬一樂。他摸出一個酒壇子走向百裏川,撲通坐下,說道:“一壇酒,一句詩詞,兩不賒欠,算你占我便宜……”說著,他將手中的酒壇子遞了過去。
百裏川轉過身來,接過酒壇子,這才好似回過神來,扭頭看了眼那洞府門旁的字跡,隨口說道:“靈山雲水閑……”
“咦?張口就來……”出雲子麵露喜色,又沾沾自得的搖頭說道:“我那句天池出月明,頗為應景,且有名諱暗藏其中……”
百裏川拍開酒壇,漫不經心地灌了一口,手扶青髯答道:“天池靈山,月明水閑,出靜而雲動,無非意境不同罷了……”
出雲子恍然大悟,喜道:“天池出月明,靈山雲水閑。前後兩句暗藏出雲二字,正是本人名諱……”他衝著百裏川伸手讚歎道:“不愧為我兄弟口中的百裏先生,才情了得,與我不相上下,哈哈……”其轉而手指虛點,已然將後一句話刻在了石壁之上,又自鳴得意地笑道:“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兩人相交甚久,彼此脾性了然。百裏川對出雲子的厚臉皮習以為常,報以淡淡一笑,繼續一人默默地飲著酒。
出雲子見百裏川心不在焉,取笑道:“怎地?莫非為情所困,這才借酒遣懷……”他自己摸出一壇酒,不管不顧地暢飲起來。
百裏川老臉微赧,放下酒壇子,說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如今九州門勢頭太勁,隻怕物極必反。且林一去向不明……”
“哎呀……”出雲子摸了一把嘴上酒水,渾不在意地說道:“有吳先生等一幹仙道高手,足以與界外分庭抗禮。而林兄弟依舊是巋然不動,必定是有所計較,稍安勿躁啦……”他稍稍傾斜身子,故作神秘地又道:“林兄弟一體三修,你怎知他沒留下分身鎮守天門山?仙奴與塵子如此安分守己,還用多想嗎!他任我大發橫財而坐視不管,你又何必多慮呢……”
百裏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神色輕鬆了許多,說道:“罷了!或許是我多慮了……”而他話語未落,又禁不住輕歎了一聲。
出雲子卻是頗為痛快地長出一口酒氣,兩眼盯著百裏川嘿嘿笑道:“你如今子孫滿堂,理當快活逍遙才是,緣何又長籲短歎,叫我這鰥寡孤獨之人如何自處……”
“慚愧……”百裏川擺擺手,歉然一笑,說道:“塵緣難了,羈絆多多,有損心境啊!倒是你的灑脫超然,令人欽羨……”他不想接著說下去,而是話語一轉,問道:“我等離開九州已有七八百年之久,可曾想過回轉……”
“回去作甚?”出雲子倒是幹脆。
百裏川一愣,有些不解地說道:“你尚有師弟文玄子與神州門的徒子徒孫,倘若可以接濟一二,乃理所當然……”其稍稍緩了一下,繼續又道:“正如我還有幾個嫡傳弟子,難免令人掛懷。尤其是織娘那丫頭,不易啊……”當年離開九州的時候,他可是無牽無掛。而現如今有了道侶,添了子孫,這患得患失的心思也跟著重了許多。
出雲子搖晃著滿是橫肉的腮幫子,手指敲打著半空的酒壇子,發出‘當、當’的聲響。他斜睨著百裏川,意味深長地說道:“憑你的修為,在這茫茫星域中難尋故裏。即便你真有那個本事回去了,又能如何……”他雖神態如舊,眼光中卻隱隱多了幾分深沉,接著悠悠說道:“多大靴子,多大的腳。自己的路,別人走不了,也取代不了!”
“哦!你的話不無道理……”百裏川輕哦了一聲,似有所思,卻依然有些糾結不定。
出雲子無奈地咧咧嘴,說道:“我等老兄弟三人,唯有林一修為逆天,返回九州不過尋常事……”
百裏川眼光一亮,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那幾個弟子,點頭附和道:“林一若是有日回轉,借助我所煉製的龍圈,帶回幾個人輕而易舉啊……”
出雲子哼哼了一聲,懶懶的接著說道:“他重情重義,且親友古舊頗多。不過,你看他回去了嗎……”見對方神色疑惑,他兩眼一翻,又道:“事事上心,念念不去,到頭來又如何?前車之鑒,猶未遠也……”
百裏川臉色一僵,默然無語。
出雲子倒是來興致,一手持著酒壇子,一手拍了拍滿肚肥腸,自誇道:“似我這般多好,吃得下睡得著,拿得起放得下,秉持大道自然,諸事隨緣,想不成仙都難……”
“砰”的一聲脆響,酒壇子吃禁不住手指頭的力道,竟然炸得粉碎,尚存的酒水濺落出雲子一身。他輕輕一抖,酒水陶片飛向一旁,卻還是忍不住埋怨道:“我這滿身的力氣愈發見漲,真是叫人好沒奈何!倘若有日修成了《升龍訣》,豈非要讓林兄弟暗生妒意……”
百裏川暗籲一下,慢慢回過神來。他不是不懂出雲子的弦外之音與拳拳苦心,卻依然難以釋懷。當年的自己也是個看淡風雲的人物,如今有了道侶與子孫之後,再也灑脫不起。而對方的詼諧風趣,還是令其鬱鬱的心頭悠然一輕,跟著笑道:“身為人師,萬萬不得藏私啊!那遠古功法可是非同小可,切莫忘了你的那幾個愛徒……”
林一為了撫慰百裏川的喪子之痛,將其五個孫兒孫女塞給了出雲子。當年來自九州的共有十人,如今隻剩下這三位患難與共的老友,彼此間相互照拂亦屬應有之義。故而,出雲子的愛徒並非外人。
“嘿嘿!傳授《升龍訣》給你的孫兒孫女倒也無妨。不過,到時候一事無成可莫怪我。沒看我被林兄弟坑成了什麽模樣……”出雲子帶著賊笑,一振衣袂,舒展著肥碩的身軀站了起來,扭頭看向自家的洞府,揚聲念道:“天池出月明,靈山雲水閑!哈哈!好有意境……”其哈哈一樂,又風騷無限地感慨道:“天上謫仙落凡間,入得紅塵出雲端。但見彩霞多妖嬈,長風無痕過岸邊……”
恰於此時,有人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