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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賊或有一個,卻未必就是化作秦華子的林一。不過,他此時所呈現出來的,還是木離子口中的那個老弟。
這是一個寒冰環繞的山洞,四下裏一片瑩白,彷如水晶玉砌,給人改天換地般的恍惚。
木離子搶門入內,循著山洞的甬道往前緊走了幾步,卻又禁不住回頭看去。
秦華子留在原地,依然在雙手翻飛,層層疊疊的禁法狂泄而出,竟是將來時的洞口給堵得風雨不透。而隨其動作,堪比洞天中期的威勢徐徐散出……
木離子詫然失聲道:“老弟!你之修為……”
與此同時,洞外接連傳來震天的悶響。秦華子忙退後兩步凝神打量,那被自己加持了不下數千道禁製的洞口安然無恙。他悄悄緩口氣,轉而看向木離子,嘴角微微翹起,莫測一笑,這才不慌不忙地說道:“容後再作分曉,事不宜遲……”
木離子眼光一閃,匆匆點頭應道:“嗯!事不宜遲……”他擺手示意了下,轉而往前。秦華子緊隨其後,兩人循著甬道走向山洞的深處。
不過數十丈,已然是山洞的盡頭。寒霧氤氳中,悄然坐落著一座陣法,有著丈餘大小,每次傳送七、八人應當不在話下。
秦華子腳下放慢,似有恍然。眾人所守護的冰山,隻為了掩飾傳送陣的存在。如此說來,幽冥海中果然是另有玄機。
木離子倒是輕車熟路,徑自走入陣法中,抬手招呼道:“老弟!何故遲疑……”
秦華子咧嘴笑了笑,一邊加快身形,一邊在木離子的臉上打量不停。對方卻是神色躲避,事起匆忙的樣子。
木離子見秦華子到了身旁,不再多言,隨手祭出一道手訣。霎時間光芒閃動,景物變換。少頃,眼前光影一暗。兩人抬腳步出陣法,已然到了一個地下山洞之中。
四周沒了那瑩瑩奪目的寒冰,而左右的洞壁岩石上卻掛著一層密密的冰棱。置身其中,使人倍覺寒意更濃!
木離子低頭疾行,秦華子默默隨後。
穿過一段十餘丈長的山洞,地勢稍闊,再又轉了個彎,一個封禁的洞口出現在麵前。兩人腳下站定,神色各異。
“此番事成,老弟功莫大焉!”
木離子很是感慨般的來了一句。
“哦?道兄所言何意……”
秦華子沒了此前的默契,隨聲問了一句。
木離子無暇分說,摸出一塊玉牌信手劃去。光芒扭曲中,洞口大開。他閃開一步,很是振奮地示意道:“老弟!這便是九幽之地,且看……”
秦華子神色一凝,想都不想便急急衝向洞內。而其才將動身,背後突然襲來一道強勁異常的法力。猝然生變,根本無暇躲避。“砰”的一聲悶響,他慘哼著便直直摔飛了出去。
隨之瞬間,有人驚呼:“老大……”
山洞百丈方圓,陰寒彌漫且又森然徹骨。在其當間的四根石柱上,則捆縛著三男一女。不用多想,那正是虎頭、老龍、鬥將與天星。自從遭難那日至今,已然不知不覺間經曆了二十餘年的折磨,兩對仇家早沒了鬥嘴的勁頭,一個個神色倦怠而沒精打采。不過,洞門的突然打開,還是令人震驚不已。
那不及提防而被偷襲的中年修士,尚在半空中便已法力難繼而變成了一個灰袍的年輕人。不是林一老大,又是誰?而隨後出手偷襲的一位老者,看似普通,而步履之間卻威勢漸盛,分明是一位洞天中期的高人。他又是誰……
虎頭張開大嘴,戛然失聲。老大是如何尋到此處,莫非要遭致囚禁的同樣下場……
老龍則是又驚又怒。老大竟然遭人暗算……
天星有些茫然。還有人叫作老大,名字古怪……
鬥將無力地昂起頭來,想笑,卻又瞠目無語。那灰衣男子並不陌生……
一聲驚呼過後,山洞內靜寂異常。
現出本來麵目的林一,在猝然之間遭致重擊。他飛出去十餘丈遠,卻並無想象中的“撲通”摔落,而是突然人影消散,再又緩緩凝實,繼而輕飄飄落地,並衝著洞內四人深深一瞥,這才點了點頭說道:“活著便好!”其沒作虛套,慢慢轉身,眉梢一挑,神色冷然。
這一刻,換作是木離子滿目愕然。他一擊得手,才要得意,禁不住腳下一頓,恍然失聲道:“分身……你掩藏如此之深……”
那個所謂的秦華子在來到山洞前,便已在不知不覺間替換了分身。其心思機敏且早有提防,由此可見一斑!
“嗬嗬!彼此、彼此……”
木離子話才出口,背後有人冷笑。其驀然一驚,猛地回頭張望。隻見洞口處又冒出一人,並抬手拋出一片金光。他心知不妙,急忙抽身躲閃,而所在四周已被萬千劍芒籠罩,曾經的山洞隨之不見,唯有殺機森森而劍陣渾然。
與此瞬間,那前後出聲的兩道人影已合二為一。
木離子暗哼了聲,雙手掐訣,洞天中期大成的威勢沛然而出。他揮袖一卷,法力浩蕩……
劍陣一隅,林一寂然而立。見木離子神通驚人,他不敢怠慢。隨其抬手一指,玄天劍陣驟然旋轉。
木離子才要施法,氣機一滯。而那數不勝數的劍芒霍然而來,狂如驚濤,疾如狂飆,叫人無從抵擋。其臉色微變,被迫收起法力轉為防禦,周身上下頓時被一層厚厚的光芒圍裹起來。而攻勢如潮,轟鳴炸耳,竟是令人手忙腳亂。
好強的劍陣!
木離子窘急無奈,隻得摸出一塊玉牌信手捏碎。八道丈餘見方的白玉盾牌破空而出,轉瞬之間將人擋在其中。殺機猶在,轟鳴依然,所幸安危暫時無恙。他緩了口氣,揚聲喝道:“這位道友!你雖有堪比洞天中期的修為,卻還殺不了本人,不若合作一把如何……”
一番較量之後,木離子摸清了對手的底細。一個洞天初期圓滿的高手罷了,根本對付不了一個洞天中期大成的前輩。縱使劍陣強大,依然無濟於事。這便如一個手持鋼刀的少年郎,想要殺一個赤手空拳卻武功高強的成年人,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困頓隻是一時,最終的勝負毫無懸念!
林一攻勢稍緩。
在這劍芒充斥的一方天地間,八塊盾牌撐起了一道最後的防禦。而其中的木離子已然難以逃脫,卻依舊是有恃無恐。這還是頭回遇見洞天中期大成的高人,便成了狹路相逢的對手……
不過少頃,四下裏略略安靜下來。
林一透過劍陣回頭看了一眼,轉而往前踱了兩步,不予置否地說道:“木離子!你串通秦華子,究竟有何所圖,不妨說來聽聽,合作一把亦未嚐不可!”
木離子趁機加持防身的八塊盾牌,所在處頓時有了十餘丈的轉圜之地。他悄悄放下心來,很是從容地扶須笑道:“這位道友雖然關心則亂,卻也對我木離子多了戒備,嗬嗬……”
關心則亂,這句話有典故。此前來時,林一曾詢問木靈穀的人手去向,卻無意中露出自家的破綻。他隨即以一句‘關心則亂’敷衍過去,而木離子並非常人!
“當時,我便料定秦華子已死,卻也對你的來曆更加好奇……”木離子說道:“而你依然按照彼此的約定行事,我不妨將計就計。隻不過……”他頓了一下,轉而問道:“我與秦華子相熟已久,識破你的喬裝不難。而你又是如何對我起了疑心……?”
林一嘴角微撇,避而不答,反問道:“塵煉子等人來自何方……”他還有一句話要問,才要出口卻又咽了下去。對方心智過人,稍有不慎便適得其反。
木離子並未隱瞞,答道:“塵煉子等人來自千荒,眾所周知……”
林一神色微微一寒,恍然點頭,清冷說道:“塵煉子竟然來自千荒,又急於索取虎頭與老龍,這一切必定與九玄有關,必定與我林某人有關……”
“林某人……你是……”木離子有些意外。他來到中野已有萬年之久,對諸多隱秘之事所知不多。
林一話語一轉,接著說道:“木離子!你與秦華子同樣來自千荒,投靠台勝,並潛於中野的木靈穀,不外乎受命行事,隻為今日與塵煉子裏應外合……”他長舒一口氣,抑製不住的殺機在眉宇間縈繞,又道:“九玄未雨綢繆,所圖甚大,隻可惜他要對付的是林某……”
“你是林一……”
木離子終於想起了傳聞中的一個人,詫然道:“怪不得有人稱呼你為老大,原來如此……”
有人來自仙域,為龍虎相隨。此人事關重大,卻消匿無蹤。但有所見,格殺勿論,等等。想不到他竟然喬裝成秦華子的模樣,並現身於眼前,卻並非傳言中的仙君小輩……
林一冷聲打斷道:“正是林某!你是九玄門下的什麽人?”
“你既然有所猜測,我不妨直言相告……”木離子難以置信地搖搖頭,衝著劍陣中有些飄忽不定的灰衣人影說道:“我乃九玄仙尊門下的長老之一!如你所說,九玄仙尊所圖甚大。而洪荒之亂,卻非你能想象。你與龍虎兄弟,在此絕難有所作為,不若隨我返回千荒,以示歸順之意,來日必有一番前程,如何?”
這個木離子竟是九玄門下的長老,並在木靈穀潛伏至今,倒是一個忠心耿耿之人!
林一幽幽說道:“我與九玄的恩怨,亦非你能想象……”
木離子不以為然地說道:“如此僵持下去,你還能殺了我不成?倘若台勝招來兩位魔尊,必將大禍臨頭也……”
林一哂然一笑,說道:“所言極是!林某要是殺不了你,再另行他策不遲……”
木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