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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神器問世之際,在古海島轟動一時。馬原竟以事關重大為由而獨藏神器,根本不容分享。我欲賞鑒一番,多次央求,均難以如願……”
“神器乃先祖遺傳、族中聖物,豈能由他一人獨占?族群興盛大事,更不能由他一人專斷……”
“我鬱鬱難消之下,便將此事泄露給了魔城幾位交好的道友,隻想找來幫手強行索取……”
“而那幾位交好的道友口風不緊,竟被魔城中的前輩人物獲悉了此事,隨即將我擒住逼問真偽。我難受蠱惑,道出實情。對方窺覬神器,率眾入侵古海島。馬原卻寧死不從,以陣法拚死相抗。雙方各有折損,一時倒也僵持不下……”
“誰料對方又搬來援助,竟是三位洞天後期的高人。其中的老嫗,名作伏靈,乃魔修大巫;景沙與丙凡,則為魔城長老。尤其是那大巫的性情頗為乖戾莫測,見馬原不肯屈服,便於盛怒之下橫掃古海島,無論仙凡、男女老幼,斬盡殺絕……”
“吼吼……本以為神器問世,乃興旺之兆,卻不想迎來滅族之災,都怪我意氣用事而貪欲作祟,愧對列祖列宗,百死莫贖……百死莫贖……”
山洞之中,羊甲兀自癱坐在地。他話語斷續之際,忍不住悲慟哭泣而濁淚奔湧。
五、六丈之外,林一的臉色有些發青。
神器,就是當年古海石碑中所藏的玉盤,九天鑒。馬原的謹慎並無大錯,無非是有失偏頗罷了。而羊甲的心胸狹隘,才是禍亂的根源。要知道神器的存在一旦被外人知曉,勢必驚動四方。那可是關係著九天的途徑,異常的誘惑足以令人不顧一切!
不過,本以為此事與淩道、青葉有關,想不到竟然冤枉了那兩個魔頭。而古海族的滔天浩劫,羊甲固然難逃其咎。真正的罪魁禍首,卻是魔城的大巫、長老。或許,天寧、天棄才是背後的主謀!
兩位長老,七位大巫,皆飽經患難,隻因相互扶持並齊心戮力,方才僥幸逃生而再世為人!而正是那樣的九位高人,才將境遇好轉,便喪心病狂般的大肆殺伐。其漠視生死的殘酷無情,真可謂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倘若不加製止,來日的洪荒豈非要籠罩在魔修的蹂躪之下……
“林前輩,在下道出實情又能怎樣?嗬嗬……”
羊甲慘笑了兩聲,喃喃道:“小小的古海族,滅了也就滅了。魔城勢大,難以撼動……”
他絮絮叨叨說到此處,或許隻想宣泄一番,卻並非相信林一的承諾,隻當那是一種寬慰罷了。以他所知的魔荒與魔城,實在是太過於強大。報仇純屬癡心妄想,倒頭來隻能認命!
林一見羊甲神色有異,沒作多想,問道:“既然闔族盡滅,你為何得以幸免?魔城又是否得到了九天鑒……”
“在下幸免不了,早被禁錮了神魂,隻因途中遇見兩位魔城長老,這才意外脫困返回此處。至於九天鑒,又何須多說……”
“魔城長老?”
“曾經是吧……”
“唉,早知如此悔當初啊!林前輩,送我一程……”
“你……”
“砰——”
兩人對話之際,其中的羊甲突然掐動手訣。與之瞬間,他體內發出一聲悶響,隨即口鼻溢血,緩緩倒下,已然是人死道消!而其雙眼還是圓睜著,並直直盯著石案上的靈牌,像是最後的懺悔!
林一阻攔不及,怔然而立。
悔恨之下的羊甲不願苟活,竟然震碎了體內的神魂禁製而以死贖罪!而對他來說,這又何嚐不是一種解脫……
林一的心頭徒添幾分鬱鬱,禁不住長籲了下,轉身在山洞內來回踱步,片刻之後才又慢慢站定,並隨手彈出一縷火焰。
轉眼之間,羊甲的屍骸化為灰燼,隻剩下一枚戒子留在地上,孤零中透著難言的寂寞!
林一揮袖一卷,戒子悠悠飛起。他將之輕輕捏在手中稍稍端詳,旋即往前幾步放在石案之上,轉身慢慢走向來處,即將離去之際又回首觀望。
踏入此道以來,每逢意外所獲,總有獵奇的振奮在蠢蠢欲動。人性如此,他林某也自然不是什麽高尚君子。而今日卻對到手的戒子無動於衷,便是查看的興致都沒有。好像稍有開啟,便將麵對一段不堪回首的陌生歲月。羊甲的人生就此終結,又何妨讓他繼續在靜寂中永恒下去……
林一祭出禁法封住了整個山洞,片刻之後,閃身遁出山峰,繼而扶搖直上,瞬間便已到了萬丈高空之中。重返海天高闊,心境為之一暢。他抬眼四望,轉而直奔中野的魔城而去。
羊甲死了,古海一族從此消亡。而林某從不欺人欺己,說過的話依然算數。
伏靈大巫,景沙與丙凡兩位長老,既然你三人如此的心狠手辣,就莫怪天道循環而報應不爽!
還有天寧、天棄,一度曾讓林某所景仰的高人。而兩位若要以為魔修勢大,便野心勃勃而為所欲為,那麽林某絕不會袖手旁觀!
幾個時辰之後,前往魔城的路途已然過半。
林一離開大海,循著起伏的山脈繼續往前。而他趕路之際,不忘暗自斟酌。
此去魔城,是直接登門討要說法,還是間接查證伏靈等人的罪行?直接登門,話語不和難免翻臉;間接查證,隻怕夜長夢多!
林一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淡淡灰影,去勢正急,卻突然折返而回,並繞著一道山峰盤旋起來。不過少頃,他竟然慢慢止住了身形,眼光中血色一閃即逝,衝著百丈外的那道孤峰揚聲說道:“二十餘年不見,兩位倒是悠閑!”
所在之處乃是一望無際的崇山峻嶺,鳥獸罕至,根本見不到半個人影。而林一卻是將眼光落在那峰頂的一株古鬆下,嘴角微翹而神色嘲諷,分明已是看透了蹊蹺並一言道破。果不其然,他這邊說罷,那邊已緩緩現出兩位老者的身影,猶在麵麵相覷,一對難以置信的模樣!
林一見對方現身相見,背起雙手淡然又道:“嶽凡,台安,你二人本該追隨淩道、青葉,緣何淪落至此……?”
那兩個隱匿藏形的老者,正是嶽凡與台安。他二人曾於九龍塘觀戰,當淩道、青葉敗退之後便在混亂中去向不明。而今日意外相見,純屬偶然。若非幻瞳有所察覺,適才早已擦肩而過。
“嗬嗬……”
嶽凡的臉色還是有些蠟黃,幹笑了聲,與台安依然盤膝坐著,抬手打個招呼,敷衍道:“林道友終於成就至尊之位,可喜可賀!便是修為,也變得高深莫測。而我二人卻成了無家可歸之人,隻能如此四處漂泊,情何以堪……”他手扶長須,與身旁的同伴換了個眼色,轉而又問:“林尊莫非是要前往魔城?”
林一嘴角一撇,算是默認。那兩人雖然現出身形,卻依舊隱去了法力修為,想必是不想太過招搖,以免被魔城的高手發現蹤跡。
嶽凡則是好心地提醒道:“嗬嗬,如今的魔城四門緊閉,外人難以入內,你還是打道回府吧……”
台安躲在古鬆下,神情不明,跟著附和道:“是啊!我等在此閑逛了一月有餘,依然如此……”
“哦……”
林一好像很是意外,問道:“是為何故?”
嶽凡與台安皆搖了搖頭,示意無可奉告。
雙方沒有交情,反而是對手,既然話不投機,接下來隻能分道揚鑣。
林一的眼光微微閃動,沉吟了下,忽而又道:“兩位躲在此間一月有餘,截殺了不少魔城弟子,既然所收獲,何不分享一二……”
嶽凡微微一怔,看了眼身旁的台安,說道:“無憑無據,莫要妄加猜測。我二人好歹也曾是魔城的長老,尚不至於濫殺無情!”
林一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自語道:“有位叫作羊甲的小輩親口所說,應該不會有假。而兩位是否濫殺,與林某無關。林某隻是好奇,天寧、天棄去了何處……”
魔城既然四門緊閉,肯定有所變故。淺而易見,城中應該沒有高手坐鎮。
嶽凡恍然道:“那小輩已被下了死禁而時日無多,我二人這才網開一麵放他離去,誰料林尊明察秋毫,嗬嗬……”他見無法隱瞞,幹笑了兩聲,隻是林尊的稱謂並無敬意,反而像是一種調侃。
林一眉梢輕挑,話語變淡,輕聲道:“當年,林某力戰九玄、淩道、青葉三人,尚且遊刃有餘,眼下若與兩位切磋一番,又不知勝負如何……”
這是挑釁,不,這是威逼要挾!他當年殺了九玄,逼退了淩道、青葉,乃有目共睹,如今更加高深莫測,即便相隔百丈,神識中都難見察覺,誰又敢輕易與他動手?
嶽凡與台安均是臉色一變。其中的嶽凡急忙站起身來,擺手道:“我老兄弟倆與林尊也算打過幾回交道,自問並無生死恩怨。今日相遇有緣,不妨實言相告……”
林一轉過身去,默默眼光遠眺。
嶽凡聳聳肩頭,佯作坦然道:“一月之前,魔城高手集群而出,聽說是為了剿殺入侵的賊人,隨後又在天寧、天棄的帶領下,浩浩蕩蕩殺向妖荒。我二人閑遊至此,便伺機詢問究竟,誰料魔城四門緊閉,好不易遇見幾位梵天小輩,這才救了那個羊甲……”
林一不等嶽凡將話說完,猛然回首道:“所言當真……”